“剩下的問題,就是邊關軍了,他們已經出關,帶着拔禿和他的遺旨,向異族出發,估計不久就能與大王子對上,這是一場惡戰,到處都需要錢,還好國庫的銀錢,先支援邊關了,如果不夠,只能慢慢的想辦法,如今是先支出,後收益,待打下了大王子,我們失去的,會百倍的拿回來……”蕭沛道。
“這麼快就要對上了嗎?!”傅傾顏道:“對拔禿和大王子來說,都是背水一戰,他們都會不遺餘力,邊關軍從未深入過異族腹地,那裡氣候和條件十分惡劣,只怕他們不一定能吃得消,這一次怕是要折去不少兒郎啊……”
“我已經寫信給邊關統帥,讓他小心拔禿的小人之心,此人只怕一心二用,不會真正的幫着邊關軍……”蕭沛道:“他一定是想要利用邊關軍消滅大王子,又想要消耗邊關軍的實力,這個人,心思很深。”
“三方都各懷心思,這場仗有的打呢,如今打的也是心理戰,”傅傾顏道:“拔禿既然還有這樣的憋屈心思,依我看,叫邊關軍也別不與大王子的人接觸,就要偶爾停下來談一談,才能嚇一嚇拔禿,嚇一嚇他才能老實,至少別添亂……”
蕭沛笑着道:“就是這個理,慢慢打吧,耗着就是,反正既已出兵,拔禿有遺旨,大王子名不正言不順也登不了汗位。邊關軍也缺錢,慢慢打,看誰能耗得過誰……”
傅傾顏笑着道:“正是這個理,打着耗一耗,讓異族人無法再放牧,我看他們內裡很快都要亂起來……”
蕭沛笑着點頭道:“我也正是這個主意。豈能叫異族佔便宜,他們只要……實力消耗過度,就不得不依賴我族生存,到時候,他們的生存物資都需要從我們這裡獲取,而他們也要付出更多的東西,異族至少十年翻不了身……”
傅傾顏大笑起來。
大王子巴不得這場仗拖的越久越好,最好能耗死了拔禿,邊關軍就師出無名。
而拔禿又怕邊關軍真的幫着自己取得汗位之後獅子大開口,因而總想着要同時消耗大鳳朝的實力,因而也不會太速戰速決,這樣反倒是好事。
正中大鳳朝下懷。人人各懷心思,因而這場仗的確是短不了。
蕭沛已經做好了長期開戰的準備。
“這樣子控制異族是最好的結果……”蕭沛道:“不管是大王子二王子登了汗位,必定與邊關軍有一大戰,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內鬥消耗。雖然邊關軍必定也要損失不少兒郎,但至少……能避免真正開戰傷亡更多。一勞永逸……”
傅傾顏道:“只要控制住了異族的經濟命脈,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但願這一次,邊關軍能順利的找到異族的金礦到底藏在哪兒……”蕭沛道。
“老大汗都死了,大王子與拔禿都不算是老謀深算之人,緊張之下一定會露出馬腳……”傅傾顏道:“他們內鬥,總有慌的時候,慢慢等就是了……”
蕭沛笑着點頭。
而此時,邊關軍有十萬大軍跟着拔禿入了異族,每天吃着風沙,簡直苦不堪言。
加上秋季本就是多沙的季節,邊關軍真是有點吃不消。
石塘本也算是個文雅人,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道:“這個拔禿,一定心思不純,這些日子將我們往哪兒帶呢……”
石塘黑着臉,統帥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低聲道:“看我軍出動了十萬大軍,他能不怕嗎?!他估計就是想借兵一兩萬打敗了大王子,最好我軍也全軍覆沒才最好呢,出動十萬,他不想着消耗死咱們都不算完……”
“大帥……”石塘道:“這個混小子,這麼不老實,依末將看,咱們還是與大王子的人多多周旋,一來嚇嚇拔禿,二來……也能探一探大王子的底。”
“陛下也是這個意思……”統帥道:“留十萬大軍在邊關駐守,那大王子就入不了關。咱們是這十萬,可不能被拔禿給坑的什麼也不剩了……”
石塘冷笑道:“陛下說的對,這大王子絕不能現在就殺了,就得在拔禿乖的像狗的時候,纔好動手。”
“你也別急……”統帥道:“幸虧本帥早有準備,我軍中也有懂風沙流向之人,就在這兒多守幾日,不怕那拔禿不急,敢將我軍往溝裡帶,本帥急死他……”
石塘笑了起來道:“對,咱們就聽皇上的話,反正啊,就耗着,看誰能耗得過誰,反正急着登汗位的人是他,他急纔是……”
石塘真是對拔禿這狡猾的人恨的咬牙切齒的。
邊關軍果然在懂風沙常年做生意的人的指引下,慢慢的走出了風沙地帶,找到一處背山之處安頓了下來,這一安頓下來就不走了。
拔禿是等了又等,急了又急,統帥只不肯見他,拔禿氣得不成,就來找石塘,石塘不冷不熱的道:“……這種天氣裡怎麼走,萬一有兒郎們被風沙捲走,心疼的可不是二王子,況且大王子似有求和之意,統帥的意思是要看看再說,再報與朝廷知道,不敢擅自作主,這一來一回自然要耽誤許多的時間……”
拔禿氣急道:“那什麼時候纔打仗?!”
石塘笑了笑,心裡不齒,淡淡的道:“誰知道?二王子別急,這爭權奪位啊,也並非一朝一夕之事,依我看,還是先養精蓄銳再說……”
說罷也不理他,徑自就走了。
拔禿聽着那邊軍士們的呼喝聲,齊耳震聾發聵,心中越發的忌憚,他知道,邊關軍定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現如今,該當如何,倘若邊關軍翻臉,他別說復仇,汗位更是連根邊也沾不上了。
說到底,他如今手上除了一份遺旨,什麼也沒有。
一想,臉色就越發的難看,“……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想到我拔禿也有今日。”難道真要就此罷手,以後甘願做邊關軍的傀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然而現在邊關軍已經給了他下馬威,若是想要如何,得先坐上汗位再說……等他收攏了異族所有的勢力,報仇是遲早的……
拔禿額上的青筋直跳,恨的不成,可是卻不得不忍。這麼久的顛沛流離,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取的難受,已經讓他嚐遍了苦楚,他不想再繼續嘗下去了,因爲實在是太苦太苦了……
他必須要奪回屬於他的位置,屬於他的汗位,屬於他的一切榮耀。
今天的仇,他記下了。
不說邊關軍與拔禿之間的周旋和異心。只說京城,如今也是風風雨雨,當時江南案牽扯出來的京中官員抄出來的銀財,也俱都用到了邊關軍身上,因而朝廷還是一窮二白。
國庫基本上是空的,但凡有一些收益,幾乎全用到了邊關軍身上去了。
宮裡節省度日,百官們自然也不敢吃的太好,魚,肉雞等平常葷腥是不少的,只是,像人蔘鹿茸什麼的就不敢拿出來吃的,免得有其它官員一本參上去,雖不會傷及根本,但是若是在歸帝那兒留下個不好的印象,也是鬱悶。
現在他們知道了,其實帝王都是一樣的,陛下與其父,也有一樣的帝王體質,不留情的時候,可是一點也不肯手下留情的。
絕情之處,與宣帝同出一轍。
如今沒有大臣再敢觸及到歸帝底線,也有了與以往不同的小心。宣帝的底線在於臣子忠不忠心,而歸帝的底線卻在於,臣子堪不堪爲臣。他雖不會像宣帝一樣憑喜好罷黜臣子,但有一點觸及底線,他是一點也不肯留情的。比如貪污,比如不做實事……
新臣們自然都兢兢業業,朝堂上的氣氛煥然一新,雖然還有一些舊臣在到處煽風點火,但卻改變不了這股蒸蒸日上的新風氣了……
王真兒呆在側殿之中,閉門不出,杏雨也從不胡亂說話,因而就連月華公主都不知道鳳儀宮裡竟然多了一個人。
王真兒在安心待產,吃用的俱都清淡,但也算有葷有素,與在地牢時,飲食十分不同。
她一開始還以爲傅傾顏怕是會毒殺了她,可是戰戰兢兢很久之後,才放下了心。心裡大抵的也明白皇后是真的沒有除去她的心思。
王真兒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受,她一直以爲,她這一生不可能會有親人了,可是,卻有一個與她有着三四分像的女子出現在她的眼前。
王真兒只覺得心裡恍惚的很,也有一絲的溫暖。
無關她與傅傾顏之間有沒有情份,而在於,她終於知道這世間還有另一個人與她一樣,與她分擔着前朝的秘密,她並不是孤獨的一個人,並不是,這個安慰,比什麼都好……
她吃罷飯,杏雨就將飯食給端下去了。杏雨從不多話,只是看到王真兒時略顯震驚。尤其是她的臉,可杏雨如今沉穩許多,卻什麼也不肯問。
到了晚上,送走月華公主,傅傾顏就來了側殿,關上門,點上燭,側殿中剎時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