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能完全放心?!”大太監道:“怕傅姑娘後宮干政?!”
宣帝點頭,“朕只怕不能一生照看太子,始終不放心,憂心的很……”
“依老奴看,若是傅姑娘肯爲太子如此,以後倒是好事,她若壞事做盡,只怕朝中之大臣防她與防賊一般,她又有那樣一個父親,陛下安排妥當了,她哪怕有干政之心,也是出不了亂子的,陛下又怕什麼?!”大太監笑着道:“只是此事卻是對傅姑娘大大的不利呢……”
“哦?!”宣帝納悶的看着他。
大太監笑着道:“倘若傅姑娘有朝一日失去殿下的寵愛,便是牆倒衆人推,比蘭夫人的處境還不如呢,老奴覺得擔心的該是傅姑娘,而不是陛下,傅姑娘若是賭贏了,怕是以後一頭扎進去,絕不後悔了,陛下該希望傅姑娘賭贏纔是……”
宣帝哈哈大笑,道:“你說的倒對,沒錯,確實如此。”
“那便希望這丫頭能贏吧……”宣帝笑道。
“陛下英明。”大太監笑着,服侍宣帝休息,這纔出來了。
出來後才發覺身後汗津津的,宣帝只要活着,這猜忌之心就活生生的怎麼都斷不掉,雖然傅傾顏赴立險境去了江南找尋太子,博得宣帝好感,可宣帝這與生俱來的不信任的毛病,對誰都能發作,哪怕是傅傾顏,他也不能全然放心。
在宣帝身邊服侍,真是折壽,嚇都嚇的不輕。
他擦着汗想,但願別再橫生波折,若是再出事,只怕太子與陛下又得對上,多麻煩的事。
靖王被抓,他的舊部心急如焚,日日與傅宇焞想往京城救人,只是,卻知京城必已是龍潭虎穴,他哪裡能夠進得來。
現在更是有追兵抓捕他們,傅宇焞真是惶惶如喪家之犬,奔不擇路,竟是離京城越來越遠。有心想回京城,卻有心無力。
傅宇恆一路追蹤,卻一直都未確切的尋到他們的蹤跡。
也是心急如焚。
“這個傅宇焞,果真狡猾,只怕沒那麼容易找得到他……”傅宇恆咬牙道。
“再遠一些,便要到達關外了,傅宇焞難不成真的要逃往關外,可是他往關外跑做什麼?!”暗衛首領道。
“殿下傳信說父親在關外有一個金礦,以及私兵庫,只怕沒那麼簡單……”傅宇恆道:“如若真讓他逃出關外,萬一與那些異族之人聯繫上,他纔是真的後患無窮,他對京城防務十分熟,萬一……與異族人勾結,只怕……”
暗衛首領也是急了,道:“可是想要找他出來,也是萬分艱難……這邊關如此之大,去哪裡尋?!”
傅宇恆道:“早知如此,該拿靖王爲餌,誘他們回京,如若傅宇焞帶着他的舊部出了關,便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了……只怕想抓是絕對抓不到的了……”
“的確失策!”暗衛首領看着蒼茫的邊關,風吹在臉上刀割似的疼,知道只怕一時也找不到傅宇焞了。這天地蒼茫該如何是好?!
“是追還是不追?!”暗衛首領道:“屬下怕把他逼急了,他真的帶人去了關外……若是我們撤了,說不定他們又得返京,也好圍住他們……”
“靖王必會圈或殺……”傅宇恆道:“而傅宇焞也絕對不會對靖王有多深的忠心,靖王若死,這些舊部定都會歸了他,再加上父親在外的勢力,雖不多,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萬一他們再與異族之人相勾結,後果不堪設想,絕不能留此後患,哪怕是追到關外,我們也要追下去……”
“好,但憑傅公子做主……”暗衛首領道:“我們都聽傅公子的……”
傅宇恆點點頭,道:“哪怕豁出這條命,我們也要想辦法狙殺傅宇焞,此人心計頗深,計謀過人,萬一以後再盯着太子……後果不堪設想,況且傅宇焞性情偏激,他與靖王既能謀反一次,以後,他便能以靖王遺部之名再謀反第二次……”
暗衛們都跪了下來,點了點頭。
如此,便出了關,繼續追蹤傅宇焞及其殘部。
窮寇莫追,傅宇焞窮途末路,自然誓死反擊,如此,倒是發生好幾起的衝突。膠着不下。
而此時京中,傅傾顏終於等到這一天,心中竟然十分平靜。她早料到,若是往前一步,選擇與蕭沛在一起,便免不了宮廷的爭鬥,這其中必然包括宣帝的猜疑,這一天真的來到的時候,她的心情反而萬分的平靜。
她已做好了準備,只是卻不知如今的蕭沛,可也做好了準備。她怕自己如今所作所爲,會讓他失望。
傅傾顏心中的確有些卑劣的心思,莫名的,有些期待,也有些恐懼。
她不知今生等待她的是與上一世相似的命運,還是真的另有所不同。
不是她對蕭沛不自信,而是她對自己不自信,對蕭沛的爲人處世的方法不確定。
前世她與蕭沛停留在一切美好的時候,倘若前世真在一起,她也沒有信心確定她與他一定能熬得過這宮廷算計爭鬥。
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一切天定,罷了,跟隨心意走,況且宣帝不這麼做,她也會去毒殺靖王。
宣帝這樣不過是爲了報復她左右了太子的心思,留下傅元臺的命罷了。
她閉了閉眼想,前世蕭沛發現她利用了他,卻從不曾惱過,這一世,還會如此嗎?!不是利用他,而是她去毒殺另一個人。她光想就有些焦躁,原來蕭沛在她心中已如此之深了,若是真的失去,便是不可承受之痛。傅傾顏的心劇烈一痛。可是再痛,她也必須要這麼做。別無選擇。
她剛回蘭苑,宣帝的聖旨便到了,蘭氏與傅傾顏出來接旨。
傅府雖已被封,但是財物卻都恩賜給了傅宇恆繼承,待搜查完後將逆反之事收回,再行將財物清查,歸還傅宇恆,除此外,傅府官邸收回朝廷,平定侯爵位收回朝廷。傅傾顏容貌出色,孝心有加,與太子情深義厚,擇日爲她與太子完婚……
宣旨太監宣完旨也似鬆了一口氣,傅傾顏聽了,心中卻是咯噔一聲。
宣帝這是什麼意思,前腳想讓她鳩殺靖王,後腳就要定下日子擇日完婚?!難道太子哪怕真的惱了她,宣帝也要爲太子定下這門親?!
帝王心思,真是深不可測。傅傾顏的心思有些複雜。
宣旨太監十分客氣,知道傅府雖是逆臣,但是這傅傾顏卻是紅人,自然小心妥當,恭敬有加。
蘭氏也是十分客氣,給了銀子,送走了宣旨太監,才道:“陛下雖收回了一切,但是財物卻是給了宇恆,這也算是恩典了……”
“雖都是公中財物,並不多,但量也算可觀,恆少爺以後也有一份家大業大的家業了,至於功勳,總能掙來……”筱竹道。
傅傾顏點頭,道:“時日到了,朝廷清點完畢,定會返回,孃親做好準備纔是……”
蘭氏點了點頭,笑道:“我兒的婚事也算能確定了,只怕明年就能成婚……看來太子急,陛下也有心成全。”
傅傾顏心中卻不容樂觀,笑了笑,又轉移話題道:“哥哥來信,讓我們拿捏住傅綿錦,我們手上有她這個人,傅宇焞逃的再遠,他總是放心不下的,總有一天定會自投羅網……”
蘭氏道:“這丫頭自從傅府被查封后就被關了起來,她雖是餘孽,陛下怕是也有殺心,與太子殿下說一聲,弄出來也容易……”
“我去便是……”傅傾顏道:“有她在,總是掣肘傅宇焞的一個籌碼,有備無患,若是她死了,只怕靖王再一死,傅宇焞便再也不會回京……”
蘭氏道:“你與太子說一聲便是,傅綿錦不能死,不光不能死,還要好好的活着……”
傅傾顏點頭,她不光要傅綿錦活着,還要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傅傾顏袖中一直緊握了瓷瓶,與蕭沛說了一聲,便將傅綿錦給弄了出來,她身邊的人都已經被處死,她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弄的整個人都有些愣愣的。
待看到傅傾顏,便紅了眼睛,道:“……鈺棋呢,墨畫呢,我的丫頭和婆子們呢,爲什麼,爲什麼我在獄中呆了這麼久,你卻好好的……?!”
“父親與靖王謀反,她們身爲餘孽,自然與父親一同赴死了……”傅傾顏道;“不過我讓太子留了你一命……”
“什麼?!”傅綿錦道:“不可能,不可能……”
“父親死了,傅府已被封收回,而靖王,明日我便要去獄中鳩殺靖王,好二姐,你只怕是再也成不了靖王妃了,以後也再沒靖王這個人……”傅傾顏冷冷的道:“無論你心裡有多少抱負,都要落空了,好可惜啊,你再恨我,這一世,卻再也沒這個機會能報復。”
“不可能,你怎麼敢,那是靖王,那是皇子,是陛下的皇子……”傅綿錦怒道:“你大逆不道。”
“爲什麼?因爲我既將要成爲太子妃……”傅傾顏冷冷的道:“這就是我能這麼做的原因,成王敗寇,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