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傅傾顏喃喃自語,道:“算了,不說這個,先救下人再說,快……備攆。”
小豆子急的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傅傾顏也是十分着急,衣服剛穿戴好,便往外衝去,因爲着急,還差一點被門檻給絆倒。
“娘娘小心……”杏雨與筱竹急的不成,忙扶住她,道:“奴婢陪娘娘去……”
傅傾顏擺手道:“不行,這是干涉到前朝要命之事,我去可以,若是你們去了,那些大臣找到把柄要處死你們,我怎麼保得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們在宮中等我,別到處亂跑……”
“是……”幾人雖然着急,卻還是聽了她的話,送傅傾顏出去了。
待她上了輦,杏雨才急的跺腳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大臣就喜歡與我們娘娘做對,真是討厭的很。”
“這個時候我們就別跟着去一起添亂了……”筱竹道:“只在宮中好好的等娘娘回來,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這心裡卻是心驚肉跳的……”杏雨與冬青等人捂着胸口道。
“宮中艱險,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少……”筱竹喃喃道:“只是苦了咱們娘娘……”
荷香喃喃道:“總是這樣受驚嚇,遲早有一天非得被嚇出心臟病不可……”
荷香一說完,便覺自知失言,便絕口不肯再提。
筱竹臉色不大好,坐立難安。
夏竹安慰她道:“姑姑,有豆公公在,娘娘定不會有事的,咱們娘娘是最有主見的人,能安撫了事情下來,絕不會出意外……”
“但願如此吧……”筱竹有點難受,朝堂紛爭若也要牽扯到傅傾顏身上,以後這宮裡宮外的,娘娘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偏偏在後宮之事上,皇后又不肯妥協。
倘若能稍妥協些,贏得上皇的好感,也許上皇與皇上一起護着娘娘,在這宮裡能活的更好些,更自在些。
可是,皇后走了一條最難走的,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人走過的,甚至想都不敢想一定能走出道來的路……
筱竹不知道傅傾顏這算不算是故意爲難自己,還是,她真的堅信,有些感情能堅持一輩子……
可是,參雜了朝事,宮務,所有的一切的感情,真的能一如當初嗎?!
筱竹不知道,她沒有經歷過感情,可是卻聽聞太多薄情男子,她此前一直呆在蘭夫人身邊,知道蘭夫人的所有悲歡離合,皆是因爲情字……
太苦了,兩情相悅時苦,兩情別離時,也苦。
筱竹閉了閉眼睛,雙手合十,但願蕭沛的心如皇后之心一般,只願共同一心,白首不相離。
傅傾顏的輦到午門時,小豆子擦了擦額上的汗道:“娘娘,就在那兒,奴才怕皇上會後悔,自顧主張的給攔住了……”
傅傾顏去看,果然侍衛們扭着幾個官員跪在地上,還好人還未砍了。
傅傾顏鬆了一口氣,道:“快去救人下來,不管這些御史說了什麼,他們絕對不能殺……”
小豆子應下,忙擺了擺手道:“……刀下留人,快快鬆綁。”
侍衛們看到小豆子來了,也鬆了一口氣,跪了下來道:“給皇后娘娘請安……”
輦停了下來。
侍衛們道:“還好豆公公回來了,皇上又下了令,要速速處決這幾人……”
“不能不能……”小豆子忙急道:“我已請來了皇后娘娘,即使各位不敢擅因我而改了皇上的旨意,可是有皇后娘娘在,他們定不會有事……”
傅傾顏發現這些大臣們都被堵住了口,但卻都對自己怒目而視,她也不生氣,只道:“本宮自會去向皇上收回成命,還請侍衛長先留住他們的性命……”
侍衛們對視一眼,跪了下來道:“皇后娘娘所言,卑職等莫不領命。”
傅傾顏點了點頭,正準備掉頭離去,那幾個大臣卻突然掙扎扭動起來,幾個侍衛吃了一驚,見他們似想衝到傅傾顏身前去,忙給他們按住。
可是這些大臣卻是死了命的開始扭動,掙扎之下就將口上的東西給扯了下來,他們竟沒破口大罵,而是直直的朝傅傾顏衝去,朝她狠狠的開始啐痰……
小豆子與身後的太監們吃了一驚,忙撲上前來攔住,直濺了他們一身的口水,那人卻還不怕死的衝了上來,直衝撞倒了好幾個小太監,他還想再往前衝,卻被臉色大變的幾個侍衛給扯住了往後按到了地上,怒道:“爾等竟敢以下犯上,冒犯皇后娘娘?!”
“妖后,妖后……”那人咬牙切齒,雖然人狼狽不堪,可卻一直死死的盯着傅傾顏,道:“……天生妖女,惑亂君王,亂了綱紀法度,你如此作妖,定會有天收服,可憐天竟不開眼,怎麼還不收了你這妖后去,天道自有循環,縱使你是妲己再世,我用命來祭天,也會呼喚老天收了你去……還我大鳳朝如清如明的江山,還我大鳳朝英明神武的君王……老天,你快開開眼吧……”
說罷卻掙扎起來,開始用額頭撞地,直撞的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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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越聽越不像話,身上額上全是汗,氣的渾身發抖道:“放肆,放肆,竟敢,竟敢……”
他竟有些語無倫次了。
他開始撞地,侍衛們便忙去拉他,匆忙之下,竟將另一人的口中之物也扯開了,那人道:“哈哈,瞧瞧這是什麼朝綱,唯女子與小人,唯妖后與閹人,大鳳朝危矣……今日死不足惜,只願用血濺五步,也要,也要……喚得老天開眼,看看這禍亂的人世吧……”
小豆子氣了個倒仰,忙擔心的去看傅傾顏的臉色,卻見傅傾顏根本面無表情,寵辱不驚,竟一點忿怒也無。
“娘娘,他們胡說八道,別往心裡去……”小豆子忙道。
傅傾顏卻輕輕的笑了,道:“他們說的也有一定道理,說我是妖后,我並不否認……在某些方面,我確實做的不夠大度,不夠好……可是若說我亂了朝綱法紀,這個罪名我卻不敢擔。古往今來,你們文人最喜的就是將一切都推到女子身上,妲己之禍,真的只是妲己一人之力嗎?!且不與你們爭辯這個,我只說你們竟敢將皇上比作商紂,便已是犯上,妖言惑衆。”
傅傾顏淡淡的道:“當今皇上如今繼位不過一年之餘,而爾等卻這般的違逆於他,真的只是因爲他寵信於我嗎?!”
傅傾顏的眼神有些凌厲,看他們似乎十分不服,咬牙切齒說自己狡辯的模樣,輕輕的笑了,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是忠是逆,得要時間證明才知道,當今聖上,是明君還是昏君,也要時間證明才知道,可是現在一切都是未知之數,而你們卻迫不及待的想要死,說句難聽的,若想在史書上留下敢於直諫的忠名,只怕你們都要失望了,因爲當今皇上一定會成爲明君,一定會成爲霸主,而你們今日之死,只怕在史書上連個影子也留不下,即使有名,也不過是螳臂擋車的傻子,蚍蜉撼樹,自不量力,僅此而已,是生是死,你們自己選,不過,你們現在想要在皇上身上潑一盆髒水,我卻不能讓你們如願……”
傅傾顏也懶得再看他們,道:“你們迫他,逼他,無非就是想讓他們殺了你們,好成全你們自己,說你們忠,便是擡舉了你們……說到底,你們無非是高舉着蒼天有眼的大旗,成全你們自己的私心。要死,回去死,也許這朝堂根本不需要你們的御史,做爲言官,若不能明察秋毫,不明君王的苦心與堅持,你們就不配做言官……若是不能成爲君王進步的車輪,就只能倒掛東南枝了……”
“狡辯……”她說的,讓他們微微一怔,可依舊不服於她。
“你們自小熟讀聖人之書,可是忠君之事,並非聖人之書全能解,有些時候,更需苦心。更需信任,更需要更多更多的東西……”傅傾顏道:“你們於君王來說,毫無用處,而更可笑的寬容便是,我還得去向君王救你們的命……你們愛惜自己的羽毛,而我也愛惜皇上在史書之上毫下的丹青筆墨,絕不容任何人玷污,哪怕是血也不成……”
傅傾顏身上沒有一口口水,全被小豆子等人給攔了。
她上了輦,遞了一塊方帕給小豆子道:“快都擦擦,被這種人噴了口水,只當是被狗給咬了一口。欺軟又硬碰的人,死不足惜……”
小豆子微微一怔,心下感動,接了下來。
那幾人被她說的氣的渾身發抖,不甘又羞憤難當的看着她,道:“我等皆朝廷命官,竟,竟被一女子辱罵,簡直是奇恥大辱……”
傅傾顏冷冷一笑,道:“今日對這些小太監來說纔是奇恥大辱,豆公公被你們噴了一臉的口水,而你們可知他是怎麼跑來後宮來找我救你們的命的?!你們辱罵於他,是因爲他是閹人,而我是女子,若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對你們無話可說,俗語說的好啊,話不投機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