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顏應了一聲,就看她走出去了。
恍惚間還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原來是蘭夫人和筱竹都來了。傅傾顏耳神好,聽到外間的說話聲,蘭氏在問杏雨和荷香話。
“新挑來的兩個一等丫頭怎麼樣?!”蘭氏低聲笑問道。
“冬青和夏竹真的很不錯,雖年紀小了些,不過性子倒是沉穩,挺懂事的……”杏雨笑回道。
筱竹笑道:“這些日子觀察的確不錯,只是姑娘挑的都是瘦小的兩個丫頭,除了瘦小些,其它的倒是沒得說……”
蘭夫人點點頭,笑着道:“她們年紀小,在府中好好的養着身子,慢慢的也就能長得壯實些了……”
筱竹笑着道:“這倒是,我問過管家,當時滿院子的丫頭,只有冬青和夏竹最瘦小,姑娘估計是同情吧,這才挑了她們,不過她們品性極好,人是真沒得說,姑娘還是有些眼光的……”
“我們家顏顏看上去清冷,其實最心軟……”蘭氏笑着道。
“是啊……”筱竹不由也一嘆。
傅傾顏在裡間聽了,也是微微一嘆。前世輪不到她來挑選丫頭,都是別人挑剩了的纔給了她。冬青和夏竹當初就是這樣來到她身邊的……
這一世主動的挑選,果然孃親嘴上雖沒說,心中卻也是猶疑的,到現在,看到冬青和夏竹懂事,這才心定了下來。
傅傾顏心中一暖,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就從浴桶中出來了。
冬青正好進來,見狀忙拿着布巾給她擦乾身子和頭髮,笑着道:“姑娘是不是聽到夫人的聲音,這才匆匆的起了?!”
“嗯,孃親難得來我院子裡……”傅傾顏笑着道:“不洗了,見完孃親再說……”
“嗯,天還不算熱,水冷的快,不泡也罷……”冬青給她穿上衣服,服侍着她出來了。
傅傾顏脂面未施,十分素淨,只着了幾件常穿的衣衫,頭髮還溼着,用根髮帶束在背後。
蘭氏一見她出來,就忙將她拉過來了,道:“閒了便來看看你,明日就要進宮面見太后了,顏顏可緊張……”
傅傾顏搖搖頭,笑着道:“只是祝壽罷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蘭氏一嘆,道:“嗯,只是祝壽,只是……若是太子一提,就不只是祝壽這麼簡單了,我心中終究是不安,怕,怕陛下會遷怒於你……”
“他是不會同意的……”蘭氏道。
“橋到船頭自然直……”傅傾顏笑着道:“孃親再擔心也是無用的……”
蘭氏點頭,怕女兒多想,便不再多提,只是看着她額上的淺疤,不細看也看不大出來了,心中才稍好了一些,感覺輕鬆了不少。
杏雨已經泡了茶上來,荷香與筱竹守在屋門邊在做小衣,雖開了春,但是冬天裡貓冬的氣氛還未盡去。
天氣好像又潮了些,這幾日春夏之交,雨倒是不少。
蘭氏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說了幾句穿衣飲食的小事,這才帶着筱竹離開了。
杏雨看蘭夫人走了,才小聲對傅傾顏道:“夫人大約是擔心了,明日裡丫頭們也不能跟着姑娘進宮,只有夫人與姑娘前去,在宮中可要萬萬小心,太后壽宴之上,只怕沒那麼平靜呢……”
傅傾顏點頭道:“我會小心的。”
杏雨心中十分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
蘭夫人回到金蘭院中才道:“顏顏看上去清冷,其實最是內心柔軟之人,看她待屋中四個大丫頭就知道……”
“我看杏雨這些個丫頭對姑娘也是真心,有我看着,不會出岔子……”筱竹道。
蘭夫人點點頭,不再吭聲了。
“夫人可是擔憂明日之事?!”筱竹道。
“自然,明天可是大日子……”蘭夫人道:“若是太子不在太后壽宴之上提此事,我與顏顏只需與衆夫人一同拜見也就罷了,不會引人注意,只是……”
“不管怎麼樣,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筱竹道。
“但也有可能會激怒陛下……”蘭夫人頓了頓道:“而且太后是何反應,還十分難說,太后的性情,誰能猜得準……”
“夫人,別多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便是……”筱竹道。
“嗯。”蘭夫人笑了笑,道:“我看顏顏竟比我還要淡定,這孩子,哎,我是越活越不如她了……”
筱竹聽了便笑,服侍着蘭夫人睡下。
其實傅傾顏不是淡定,她只是現在已經是確定了很多的東西,心中自然就堅定起來,那些猶疑和所有的一切已經都不見了。
她晚上美美的睡了一個覺,那些噩夢竟再也沒出現。
早上起來,她便笑了,原來過去種種,皆是她的心魔,她戰勝了心魔,那些噩夢竟也離她遠去了。
她燦然一笑,起身梳妝。蘭夫人過來接她,笑着道:“走吧……”
“孃親,今日不管如何,我們母女二人都要笑着面對……”傅傾顏道:“反正女兒不悔……”
蘭夫人心中大定,微微拍了拍她的手,二人走向二門。傅大人已與傅宇恆等在那兒,看到她們過來便笑了,道:“出發吧。”
太后壽典,舉國皆慶,宣帝罷朝一日,特陪太后共同設宴,款待羣臣,以慶太后壽典。
到達宮門以後,蘭夫人和傅傾顏的馬車才駛向了後宮宮門。而傅大人與傅宇恆則已經向着前殿宮門遠去。
分道揚鏢之後,蘭夫人才與傅傾顏下了馬車,宮門前已有不少夫人都到了,而宮中來迎接的小轎也已經整齊有序在等着她們。
蘭夫人與各位夫人打過招呼,率先帶着傅傾顏上了小轎,一起轎離開,其它夫人俱皆微微撇了嘴。
待到了太后壽宮之時,又是一翻與各位夫人的寒喧。
今日陵王妃也來了,一見到蘭夫人上前,便笑着道:“蘭妹妹,你我一同進去請安吧……”
“好……”蘭夫人笑着道:“給王妃請安……”
“不敢不敢,我虛擔一王妃之職,哪裡受得一品夫人的禮,快免了……”陵王妃笑着道:“夫人的女兒果然名不虛傳,這長相……”
她笑着道:“四姑娘怕是也快要及笄了吧?!”
“快了……”蘭夫人笑着道。
“這般傾國之姿,也只有謫仙般的人兒才能配得上了,只是我府中世子實在頑劣,不然……”陵王妃可惜了一下,笑着道:“進去吧,今日我府中世子也會來,若是能與姑娘一見,也許還能成就一段姻緣……”
蘭夫人忙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我家小女的姻緣之事,怕是要陛下和夫君做主了,孩子還小,現在提這些,爲時尚早……”
陵王妃笑笑不語,與她一道進來了。
此時的慈寧宮早已經宮門大開,佈置了起來。
他們進入大殿之時,很多的夫人和王妃帶着女兒都已到了。
蘭夫人跪下行禮,獻上壽禮,太后命宮人收了,便笑着叫了她們起來,並未過多言語,只叫坐在一邊,不親近也不冷落。
如此,倒叫蘭夫人微微安了些心。她們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後,倒不引人多注意。
前面是各位宗室的王妃等人,再前便是宮妃了,中間纔是大臣夫人,後面几席都是一些位份小一些的命婦,她們倒是安份,坐着低着頭十分守規矩,聽不到聲音,仿若不存在一般。
正說着,各位宮妃也一一的到了。皇后先到,貞貴妃反倒是後來,皇后顯然是不高興的,等人都一一到齊,獻上壽禮開茶席之時,看着獻上來的舞樂,皇后便笑着對貞貴妃道:“母后如此重要場合,貴妃卻姍姍來遲,這怕是有些不敬了……”
貞貴妃掃了她一眼,掩嘴一笑,道:“太后娘娘都未曾罰臣妾,皇后娘娘是要罰臣妾嗎?!臣妾的確有些遲了,但是,也認過錯,若是皇后還有不服,只管在壽宴之後責罰臣妾,臣妾自是服的,只是如此不分場合的問責,只怕不守規的人是皇后吧?!”
皇后臉色有些灰,一聽這話,更是火冒三丈,她冷笑道:“寵妃寵妃,母后,只怕有些寵妃是被寵的連姓什麼都不知道了,貞貴妃莫非是仗着陛下的寵,連母后也不放在眼中了嗎?!”
“臣妾可不敢!”貞貴妃冷冷笑道:“只是在太后壽席上,如此咄咄逼人,似要興師問罪,到底是意欲何爲?!難不成,還要在此對臣妾處罰嗎?!只怕皇后想如此做,太后娘娘不答應,陛下也必不肯答應……”
皇后一聽大怒,雙眸死死的瞪着貞貴妃怒道:“不知死活,古往今來的寵妃又有幾個笑到最後的?!可笑你卻沾沾自喜看不清,只怕這份獨寵,寵的貴妃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竟連後宮規矩也忘了,連太后與本宮,貴妃都不肯放在眼中了嗎?!”
皇后這幾日本就心情極差,到現在自然是氣的有些口不擇言了,這些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知道說了不妥當的話。
哪知貞貴妃一聽就哭了起來,道:“皇后不依不饒是什麼意思?!是要逼死臣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