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嘮了,餃子好了,麻溜端出去吃飯,都在屋裡磨嘰啥哪?”媽站在廚房喊着。
媽的手藝很好,幹活還利索,家裡要是吃餃子,媽一個人揉麪拌陷趕皮子包餃子四十分鐘全部完事,肯定讓你吃到嘴。而且媽做菜也極其好吃,煎炒烹炸,只要她吃過的,就沒有做不出來的。
“媽,好吃。”能再次吃到媽親手包的餃子,心裡很舒坦,飯店的餃子在好,也沒有媽媽的味道。
“媽,這餃子你放多少肉?真香,在老家你咋沒這麼做過?每次包餃子都看不倒肉在哪裡,全是韭菜。”哥邊快速的吃着餃子,邊嘟囔着說着。
“還看不見肉,能放點肉就不錯了,那次買肉不是怕你奶她們知道,都夾衣服裡面帶回家。買多了讓她們看見更吃不到。”
大姐沒說話,只是矇頭吃着,筷子的速度很快,看到哥姐吃的速度,急的我趕緊夾,媽怕我燙到,夾了幾個餃子放在桌子上涼着,一個勁的說“慢點慢點,廚房還有,你們三搶啥,夠吃。”
夠吃?一聽媽說夠吃,我們姐三都放慢了速度,既然夠吃就不着急了。
“媽,你咋不早說夠吃,這都習慣了,就怕不趕緊吃完我奶上門。”姐邊吃邊抱怨着。
哥在旁邊點頭附和着,偷笑的同時又有些心酸,在老家的時候,媽她們過的日子不僅僅是後來講述中的那麼簡單,肯定要比她們說的苦的多,憑媽不計較的性格都能忍不住的說點以前的事,那真實的情況一定很糟糕。難怪媽說什麼的時候,爸從來都不反駁,爸應該也是知道媽她們過的不好,不然不會堅決離開老家,六條麻袋帶着全家來d市。
“媽,我爸啥時候回來?我姐說晚上做糖醋魚,是不是真的?”哥邊吃着餃子邊問着媽。
“下午回來,你爸要是打到魚晚上就給你們做,吃餃子還惦記吃魚,吃着鍋裡的惦記盆裡的,看見好吃的沒夠。”媽拿筷子敲了敲哥的頭。
“我不是饞魚了嗎,我都大半年沒吃過了,上次吃還是過年的時候哪。”哥嘟囔着說着。
“行了,趕緊吃,以後想吃啥,媽給你們做,現在到你爸身邊了,以後不用在躲着藏着吃點啥都不敢了,你想吃魚你爸回來跟你爸說,讓他休班的時候打魚去。”
“老妹,你想吃魚不?”哥的大腦袋伸過來,笑眯眯的問着我。
“幹啥,有話就說,別把腦袋伸過來,吐沫星子都噴我碗裡了。”推了推哥的腦袋。
“等爸下午回來,你跟爸說你想吃魚,讓咱爸休息的時候去打魚唄,你說咱爸肯定願意去。”
不用猜都知道是這事,爸老說男孩要窮養,女孩要富養,所以在我家我哥是最沒地位的,別管誰惹禍,捱揍的準是我哥,爸說過,家裡就一個男孩,早早把門戶頂起來,以後姐姐妹妹好有靠山。
在東北這個地方,誰家男孩多,那麼肯定沒人敢惹這家的孩子,像我家女孩多,小時候沒少被欺負,小時候我和大姐膽子小,被欺負了也不敢還手,就知道哭,每次哥知道,都拿着棍子衝出去,所以哥從小就開始四處征戰,敢衝敢下手,別管你們多少人,抓住一個往死了打,打到你看見我就害怕才住手,到了後來,在也沒人敢欺負我們姐倆,而哥的身上也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等老妹大點的時候,在外面一說是劉曉東的妹妹,肯定繞着走。
看着現在明顯憨厚的哥哥,心裡充滿了感激,我的傻哥哥,爲了我們姐妹三個,吃了多少虧,捱了多少揍,數都數不清,可在哥的心裡,他的姐姐妹妹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有錯也都是別人的,明天大姐要上學,而哥四處打仗的日子也就慢慢開始了,每次去找欺負姐的人打仗,回來都會帶着一身傷,不管這次傷的怎麼疼,下次你欺負我姐,我照樣往上衝,哥長的在壯實,畢竟跟欺負姐的同學差3歲哪,哥就是在不斷吃虧不斷捱揍中越來越厲害,直到在沒人敢罵大姐一句,說大姐一個不字爲止。
長大後的大姐說,那時候打仗打的大姐都害怕了,被欺負也不敢告訴哥,就怕哥在去找人打仗,哥看大姐不說,下課就到大姐她們班門口蹲着,放學也早早跑到大姐她們班的門口等着,那時候哥上學都拿根拖布棍子,到了學校就放在凳子底下,怕跟人打仗的時候人家人多打不過。到了第二年媽調到學校以後,學校裡沒人在故意去欺負姐,而放學以後又都是跟着媽一起回家,哥的拖把杆暫時退休了。
“老妹,想啥哪?行不行?等咱爸回來你去說。”哥推了我一把,問着。
“沒想啥,行,以後哥讓我幹啥我幹啥,哥等咱爸回來我就說我想吃魚,讓咱爸休息的時候去打魚。”哥齜着牙笑的小眼睛都看不見眼仁了。
“二分錢買個瓶子,就嘴好。”媽笑着拿筷子戳了戳我的腦門。
把腦門的醬油點蹭掉,嘿嘿的傻笑着。
“媽,你覺得不覺得,老妹來d市聰明瞭,也比在老家的時候機靈了?”
“嗯哪,是機靈了,守着你奶家鐵孩子也嚇傻了,更何況你妹小,三天兩頭的來作,能不發傻嗎?現在沒事了,你老妹以後會越來越機靈,沒發現你們倆也機靈多了嗎。”媽很自然的給着解釋。
“媽,真的媽?我也機靈了?”大姐驚喜的擡頭問媽。
“真的,不光機靈了,還好看了。”媽拍拍大姐的腦袋笑着說。
“媽,你別說,我還真覺得這兩天背課文快多了,沒有以前鬧心了。”大姐高興的邊比劃邊說。
“媽,我哪?我機靈不?”哥瞪着眼睛問着媽。
“機靈,我大兒子更機靈了,瞅着就透着一股子機靈勁。”哥聽了笑的見牙不見眼。
“媽,你覺不覺得三驢子眼睛更小了?”大姐每次看見哥得意的得瑟都會使勁的打擊他,一直到成人以後,倆人也一直互相拆臺。
“沒事,這幾天吃的好,胖了。”
“你跟你老妹也多吃點,看你倆瘦的,放屁都得抱電線杆子,要不然都容易把自己蹦天上去。”
“哈哈哈哈哈,瘦猴,大本(二聲)兒了,瘦猴頂個本(二聲)兒了。”哥抱着肚子大笑着。
大姐氣的站起來就要打哥,哥圍着桌子邊跑邊唱着“本兒了本兒了頭,下雨不用愁,別人有雨傘我有本兒了頭。”
我靠在媽身上笑的肚子疼,媽也笑的不行。
“好了好了,都別鬧了,三驢子別老給你姐取外號,再給你姐取外號,她削你我可不管。”
媽拉住哥讓大姐捶了兩下才放手,大姐看打到哥也不鬧了。
大姐小時候額頭大,所以哥老拿這事逗她。還給大姐取外號,每次哥這麼說,大姐都會使勁的捶他。但一有機會,哥還是會繼續喊外號逗大姐。
中午吃完飯,哥跟媽說去後院玩,就跑了,媽追到門外喊着讓哥早點回來,爸打魚下午就回,哥喊着知道了。
姐要幫媽收拾桌子,媽不用讓大姐帶我進屋裡歇着去,姐牽着我進屋把我抱炕上玩嘎拉哈,只有一個小沙包,姐說我手下抓不住,讓我看着她玩,伸出小短手,看了看,現在快4歲了,營養跟不上,長的還真小。
看着自己現在瘦弱的小不點樣,誰能想到二十年後的身高1米65,體重達到180斤,想起二十多的自己胖的走路都費勁,爲了減肥吃了很多苦,而我恰好又是容易發胖的體制,用老話就是喝涼水都長膘那種,今生絕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胡吃海喝了,吃的肥嘟嘟的,眼睛和酒窩都擠沒了。
媽收拾完進屋,看見我和大姐在玩嘎拉哈樂了,坐在炕邊問到“老姑娘,你會玩嗎?在旁邊湊啥熱鬧哪?”
“不會,姐說我手小抓不住,媽,你會玩不?”爬到媽跟前拽着媽衣角問着。
“看媽給你玩點花樣。大姑娘把沙包和嘎拉哈拿來,媽教你玩花樣”
大姐一聽趕緊把東西給媽。只見媽把沙包高高的拋起,抓起嘎拉哈,轉着手讓沙包落在手背上,又把沙包拋棄,把嘎拉哈甩炕上,沙包落下的時候,媽已經把四個嘎拉哈全部立起來,再次拋起時,把嘎拉哈又全部都翻過來排成一排。左轉右轉,媽的手極快,看的我眼睛都花了,從來都不知道媽還會玩這些東西,看着笑面如花的媽媽,想着原來媽也年輕過,也是,媽才29歲,放在後世,這樣的年紀正是玩的時候,而現在的媽卻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爸媽結婚早,爸當了十年兵,回來一次有一個孩子,媽在老家既要帶孩子,還要上工,就是想玩也沒有那個條件。來到爸身邊,吃的好,睡的好日子舒心又有了靠山,沉寂的心也鮮活起來,難怪媽比我印象中的要年輕很多。
媽陪着我和大姐玩了好一陣,累了就看着我和姐玩,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頭看媽的時候,媽已經躺在炕上睡着了,昨晚折騰兩次,又忙了一上午,媽累了,沒什麼事,媽自然也就睡過去了。
“噓,大姐,媽睡着了。”大姐看見媽睡着,把東西收拾起來也不玩了,拿起被子輕輕的給媽蓋上。
“大姐,咱倆幹啥啊?”小聲的問着姐。
“姐摟你睡覺。”姐說着就拿褥子鋪在炕上,把我拽過去,躺好。
以爲起的晚睡不着,錯誤的估計自己的精力,沒想到在姐的輕拍下,也迷糊過去了,直到哥回來,我們娘三才起來,心裡不禁感嘆,真能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