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聲驚叫讓糜竺頓時有些慌了手腳,從根本上來說,他終究只是一名商人。在他的印象裡,只要有充足的兵力,對付數量差距不大的敵人,那是至少也能立於不敗之地的。
他卻忘記了作戰之中,還有無數的戰術與先進武器的運用,會極大的影響到戰局的勝負。糜家的防禦設置,終究只是城中的一家富戶爲了防盜,而沒有可以依靠的堅固城牆。
糜竺不顧身上日漸增加的肥肉,艱難的爬上狹窄而高聳的箭樓。原本他是決不會想上這樣難爬的高樓的。在數名強壯的家兵前拉後推的幫助之下,才終於爬上了數十級陡峭而窄小的樓梯。
氣喘吁吁的糜竺站在了高處,頓時眼前一黑。他看到府外的大街兩邊,斷斷續續衝來的糜家家兵們,正被數排排列整齊的曹軍士卒用強弩毫不猶豫的射殺。
那些家兵們又何時打過巷戰中的攻堅戰,何況他們在衝鋒時匆忙射出的箭矢。
根本不可能射中被一排大盾保護住的曹軍精銳。這樣的屠殺般的對射已經進行了一刻。
在兩邊的曹軍陣前,已經倒下了數百名身穿布衣的家兵。看來曹軍在撞開糜家的大門後,並不曾馬上進行強攻,就是爲了吸引更多的糜家家兵前來增援。
糜家在城中的勢力,早已被夏候派出的大量密探所掌握。在糜家府外進行阻擊的同時,整個下坯城裡·只要是糜家的產業,到處是士卒在破門而入。
半瘋狂的剿滅着不及反應的糜家家兵。只要被曹軍攻入,不降者立即格殺。
凡是想要仗着地勢頑抗者,立即會被一通火箭射來,跟着躲藏的房子一起葬身火海。夏候手中的兵力不足,只能用這樣快刀斬亂麻的雷霆之勢,以期迅速平定糜家的亂局。
擁有數萬人口的糜家,在下坯城的影響力還是十分的強大的。
箭樓之上糜竺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變得冰涼,有些哆嗦的自語着:“怎會如此!這些曹軍士卒從何而來?他們如此精銳·還有大批強弩,他們根本不是普通的郡兵。
難道,曹軍真有一隻能日行五百里的精兵?我可憐的兄弟們啊!”
眼見城中到處燃起了濃煙烈火,一些不知具體情況的百姓,以爲曹軍真的開始屠城,收集糧草。根本不顧曹軍的喊話,要求留在家中。而是被嚇的紛紛衝出自己的家門,尋找一條可能存在的生路。
這些人除了被街上來回巡視的曹軍,當場格殺了大半後。餘下的只能哭叫着逃回到自己的家裡,惴惴不安的等待着·變成人肉乾糧的命運。
兩個時辰後,當城中的殺戮漸漸平息,夏候在城中的主力在完成各自的平叛任務之後,開始向着糜府的圍牆外集結。不死心的糜竺也曾派出數百家兵,想要衝出府來,接應來援的家兵。
但卻在府門處遭遇了數百架強弩的不間斷射殺。曹軍強弩射出的弩箭,常常能同時射穿兩個人。擋在身前的木盾,在強弩之下同樣沒有了防禦作用。
在府門裡留下了三百多名死傷者後,家兵們再敢沒有人敢向外衝。絕望的糜竺狂叫一聲,親手操弓射翻了一名曹軍的弩手。
正當糜竺還在爲自己不曾拋下的箭術得意之時·卻立即引來了曹軍數十架強弩的反擊。原本能擋普通箭矢的箭樓擋板,在強弩射來的弩箭之下,根本沒有了作用。
幾名家兵在窄小的箭樓上根本無處藏身·射穿了擋板的弩箭登時將他們射成了刺蝟。
險而又險的避過一枝弩箭的糜竺,見到家兵死在自己面前,立即漲紅了眼。正想要上前與曹軍拼命。卻被管家帶着兩個護衛衛士死死的抱住。
忠心的管家瘦削的身體整個掛在了糜竺身上,哭叫着勸說:“老爺,你不能去啊,若是萬一老爺有個三長兩短,糜家沒有老爺你坐鎮,馬上就會垮了啊!
你要想想一家上下·還有數萬人等着老爺你去安置啊!快·快扶着老爺下樓!此處太險,太危險!”
濃重的血腥氣·終於是沖淡了糜竺的血性。在管家的勸說下,剛剛從箭塔上爬回下來。門外正好傳來一通激烈的戰鼓聲·嚇得他險些坐倒在地上。
“曹軍開始攻府了嗎?”
糜竺回過頭去,卻絕望的看到,隨着咚咚的沉悶撞擊聲。自家高大的圍牆之上,開始出現無數的裂縫。對於擁有攻城車的正規軍來說,單薄的圍牆,根本不能算是什麼阻礙。
轟然一聲,大片的圍牆先後倒塌。煙塵散去,顯現出數千名陣形森嚴的曹軍豹騎士卒。
不等驚愕的糜家家兵們反應過來,一千架強弩已經開始猛烈的輪番射擊。
原本還仗着圍牆想要封鎖住敞開的大門的糜家家兵們。在猝不及防之下,立即被無數飛掠的弩箭刺穿。在他們的身體倒地之前,濺出無數的血花染紅了身下的地面。
從糜家的前院開始,隨着曹軍士卒堅定進攻的腳步。屠殺般的進攻逐步向着糜家內部深入,二千家兵的層層防禦,卻在一千多架強弩的強大攻擊下,迅速的土崩瓦解。
幸好糜府內部足夠寬廣。大面積鋪開的攻擊戰線,讓曹軍的強弩在數量上明顯的不夠使用。
他們每前進幾步總是要停下來重新安裝弩箭。每一輪的齊射後都有的片刻間隔,使得糜家的家兵們,有了一絲的反擊與逃竄的機會。
在老管家的指揮下,糜竺被數十名強壯的心腹衛士護衛着。半抱半拖的向着後院狂奔而去,糜家其他的所有人,都已經被老管家所拋棄。
對他來說,糜家誰都能死,唯有睿智的家主不能死。糜家未來的希望就在家主身上。而他的心中牢記着,江南軍的宋定將軍曾在私下裡對他說過的話。
“萬一有事不可爲之時,就帶着糜家主向後院逃,到時自然會有接應。”
雖然不知道,江南軍能在糜府被圍之時,向糜家提供什麼接應。但此在老管家的指揮下,他們還是在向着後院飛奔。剛剛逃到後院的一間下人住所外時。
糜家衆人卻意外的看到江南軍的軍候宋定,正靜靜的立在那裡,似乎已經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