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這鑰匙好啊,大媽給的不僅僅是一根鑰匙,而是表姨從今往後在咱老樑家的地位!”不管錦柔能聽懂多少,錦曦都如此道,錦柔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作聲。
那邊,一對新人又挨順的給樑愈林兩口子,樑愈忠兩口子,樑愈洲兩口子敬茶。這些叔叔嬸子們都紛紛給這對新人,送上了見面禮。接下來,一對新人被簇擁着送進了洞房,而前來恭賀的親戚們,則都被請去了兩邊鄰居家的堂屋裡落座,等待酒席開宴。
粱禮勝和桃枝的新房裡面,早已被各種披紅掛綵的傢俱物件給填塞了個滿滿當當。桃枝含羞帶怯的被全幅婦人給攙扶着送進了新房,斜坐在牀沿邊。屋子裡面圍了一堆的婦人孩子。
桃枝忙着給這些人分食喜糕點。
錦曦和錦柔陪着她在新房裡坐了一會兒,錦柔的目光總是往桃枝的頭上髮髻上掃過。抹了頭油的頭髮梳理的一絲不亂,在腦袋後面盤着一個圓圓的髮髻,邊上用紅色的絨花罩住。
“柔兒,姨把最好看的絨花,給你留了兩對,等回頭得了空,就拿給你,啊!”桃枝瞅住個空閒,跟錦柔悄聲道。錦柔終於放心的笑了,新娘子頭上的花,可一直是她最惦記的呢!
這場酒席,因爲有衆人的齊心,從頭到尾都置辦的很順利體面,賓主盡歡。從來不嗜酒的粱禮勝,今日大喜,竟被衆人給灌了個酩酊大醉。
那些一起的年輕人都打趣他今夜不能洞房了,惹得衆人一陣鬨笑。當然,今夜粱禮勝到底能不能洞房,唯有桃枝清楚了。
不過,從翌日桃枝那泛着水光的眼眸,和那粉面桃腮,以及粱禮勝那渾身上下如沐春風般的神采奕奕,還有兩人眉眼交匯處,那股說不清道不明,卻自有一股脈脈的柔情流轉之意。讓人不難猜測,昨夜,兩人必定是成就了好事了!
……
楊峰終於考中了秀才,喜報傳回金雞山村,整個村子爲之沸騰。村人紛紛爲楊家送去恭賀,樑愈林和楊氏一家三口,自打楊峰考中秀才的消息一經證實之日起,便丟開了金氏,一日到晚的撲在村西頭的老楊家那邊。
樑錦蘭沉浸在秀才夫人的光環中,每日沉浸在村婦們的恭維聲中,飄飄欲仙。
……
今冬的第一場雪粒子下過後,錦曦家那十幾畝的田地裡,油菜長得有小腿高,葉子青撲撲的。冬小麥也早就種下去了,田地裡的農活相對進了一段農閒期。
蔡金山帶着那四個長工,也沒閒着,開始給家裡院子裡的那些果樹,綁上稻草搓成的繩子,一圈圈護住樹幹,抵禦即將來臨的隆冬和雨雪。
孫氏和董媽,則是忙着照看她們的菜園子。菜園子裡,大白菜長勢好,韭菜一茬茬的,白蘿蔔也從冷硬幹裂的土地裡面,露出一圈白色。
錦曦喜歡吃菠菜,孫氏還特地劈了兩塊菜地,專門用來種菠菜。因爲菠菜比較嬌弱不能耐凍,樑愈忠還專門削了幾根竹弓,插在菠菜畦的兩側,上面搭上輕薄透氣的麻線袋子,好用來保溫禦寒。
因爲臨近臘月,鋪子裡的事務越發的繁忙起來。樑愈忠和錦曦每日早上天還沒亮就得起牀,趕去鎮上。冬日晝短夜長,下晝的時候趕回來,沒一會子天色就黑了。
這日,早上起日頭就沒有起山,天空一直灰濛濛陰沉沉的,風呼呼作響,眼看着一場雪是迫在眉睫了。
錦曦在鎮上的千里香盤完最後一筆賬目,合上賬簿,崔喜雀從後面竈房端着一盆熱騰騰的雞湯送到前面,擱在爐火上溫着,一邊跟錦曦說着話。
照着分家時候說好的,八月頭上老樑頭是跟四房住。於是八月上旬,樑愈洲便辭了鎮上千裡香鋪子的差事,把鋪蓋搬回了老樑家後院的西廂房住着。租出去的田地收了回來,種下了油菜和麥子,重新過回了莊戶人的日子。
而崔喜雀則繼續留在鎮上,只是隔三差五的回去看看,給老樑頭漿洗衣物,倒也照料的過來。
“楊峰中了秀才,如今你蘭兒姐是秀才婦人,他們老楊家富裕,如今啊,你蘭兒姐在村裡腰桿子誰都沒她硬了。從前那些背後道論她未婚先孕的村婦,如今一個個都跟哈巴狗似的貼上去。這裡面,就有劉家的,王家的那兩個眼皮子淺的!”崔喜雀一邊攪動着鍋裡熱騰騰的雞湯,一邊忿忿然道。
錦曦合了賬簿,轉移了心神。這劉家的和王家的兩個婦人,在錦曦家連續開了三間鋪子又蓋了大屋子後,突然就對錦曦一家老老少少熱絡起來。因爲熱絡,那兩個婦人回回來錦曦家走動,找孫氏說話,都是圍繞着楊氏和樑錦蘭進行,背後數落着楊氏和樑錦蘭的種種不是。
孫氏其實最不喜歡那種背後說別人長短的婦人,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沒一兩回,孫氏便藉口敷衍打發了那兩婦人。
錦曦對崔喜雀那淡笑了下,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不稀奇!”
“昨兒我家去給你爺洗冬衣冬褲,剛巧遇着蘭丫頭打發那個叫做靈芝的乳孃過來,也不曉得是送些什麼吃食,那包裝一瞧就是這鎮上買不到的吃食。可把你爺給稀罕的!我們這些人一日三餐的伺候着,都比不上她那臨時起意的貴重一送!”崔喜雀搖頭說道,一邊侍弄着邊上的爐火。
錦曦笑着搖頭,樑錦蘭那不是孝敬,是顯擺。錦曦開始整理桌上的賬簿,外面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看來今日夜裡雪就要下來了。
“曦丫頭,你一會子家去幫我捎帶樣東西。”崔喜雀又道,蹬蹬着去後院竈房取了半斤豬肝過來,交給錦曦。
“你爺這幾日一直嚷嚷着腰痠,說是給熬住了,得沾腥葷。這豬肝你捎帶給你四叔去,讓他給你爺燉湯補補!”
“四嬸子,你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對爺蠻上心的嘛!”錦曦笑着接過。
“嗨,沒法子呀,誰讓她是你四叔的爹呢!”崔喜雀撇撇嘴,湊近錦曦道:“我也不瞞你,你爺那腰痠腿疼啊,可不是熬出來的。他哪一日不要去後面山上你奶那墳頭邊坐一會子?是走山路扭到了的!”
錦曦驚訝,她這段時日忙着鎮上和縣城的鋪子裡的事情,幾乎都沒功夫進村,還真不曉得。
“自打你奶過世後,你爺就養成這個習慣了,每日早飯後都得去後山你奶那墳頭坐一會,村裡有人在那塊攏松毛,瞧見好幾回了。人都說你爺重感情,不忘你奶!唉,衝着老頭子有這份難得的情誼,我和你四叔也甘願買葷孝敬他!”
當天下晝,錦曦和樑愈忠的馬車還行駛在官道上,雪粒子便叮叮噹噹的落了下來。
錦曦袖着手坐在後面的車廂裡,前面是樑愈忠和阿財並排坐着趕車。突然,一直穩穩行進的馬車突然慢了下來,接着便徹底停住。錦曦聽到樑愈忠的聲音在車廂外面響起,但不是跟她說話。
“二哥,這天都要黑了,你們急匆匆是要去哪裡?”樑愈忠問。
車廂兩側的小車窗,早已被厚厚的青色岫布給蓋住,錦曦撩開前面的車廂布蓋,一眼便瞧見迎面過來了一輛馬車,坐在馬車前面的是樑愈林和一個面生的小廝。
“喲,是老三啊,收工啦?”樑愈林的身上穿着厚厚的簇新冬衣,手上戴着手捂子,頭上還戴着能將雙耳遮住的雪帽。
“這不,我家蘭丫頭和秀才姑爺說了,要給我和蘭兒娘在鎮上置辦一套宅子,最好是能選個靠近學堂的宅子,等過完年開了春,送柏小子入學,這不趕緊過去瞧瞧唄!今個夜裡就歇在楊記布莊不家來!”樑愈林笑哈哈的跟樑愈忠說話的當口,他身後的車廂布蓋也被打起來,楊氏和樑錦蘭從裡面露出臉來。
“入學好!咦,柏小子呢?咋沒跟你們一道?”樑愈忠詫異問。
“我們趕着去鎮上瞅宅子嘛,那小子皮實不省心,帶着他添麻煩,就擱在他嘎公那邊。”樑愈林道。
楊氏瞧見了錦曦,哼了一聲,抄着手像貴婦人一樣的靠在車廂裡不做聲。倒是樑錦蘭探出頭來,跟樑愈忠笑着問了好。
“曦兒妹妹,天這般冷,還在外奔波,真是辛苦操勞呀!”樑錦蘭笑眯眯道,臉上的表情儼然一個疼惜妹妹的好姐姐。
“蘭兒,你道誰都跟你這樣的好命?你妹子她又不是秀才夫人,她不操勞奔波,哪裡來的吃穿?唉,同人不同命啊,有什麼法子呢!”樑愈林扭頭跟樑錦蘭道。
樑愈忠臉色變了變,樑愈林又接着對樑愈忠道:“老三啊,你們也別太灰心,如今你那侄女婿中了秀才,不出兩年,那還得接着往上攀做大官的。到時候給咱家蘭兒掙了個誥命夫人家來,你家曦丫頭和柔丫頭,就讓蘭丫頭照拂一把,好日子在後面等着呢!”
樑愈忠一聽這話,臉色更不好看了。二哥父女倆這明面上說着心疼和照拂的話,可是聽在耳中,怎麼都像是在挖苦嘲諷呢?
後面車廂裡的錦曦輕笑了一聲,把簾子挑開上半身從車廂裡鑽出來,笑眯眯問道:“求仕之途前路茫茫,堂姐夫這才萬里征程這才踏出頭一步,二伯和堂姐就敢誇下這樣的海口來。我是該佩服你們的強大信心呢?還是該說你們說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曦丫頭,你這話啥意思?合着你是在咒我家楊峰不能再考更高的功名?你安的什麼歹毒心思啊你?”楊氏從裡面探出來頭來,拉着馬臉朝錦曦橫眉怒視。
錦曦冷冷掃了一眼楊氏,道:“能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取決於他本人的努力,而不在於旁人的三句兩嘴。輝煌過後便是黯淡,堂姐夫尚未登頂輝煌,你們還是留着那份高調遲些時候再炫吧!”
“嘖嘖,這就叫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楊氏氣鼓鼓啐了一口,縮回了車廂裡面。
樑愈林和樑愈忠兄弟倆都選擇了沉默,樑錦蘭沒有錦曦預料中的怒意,而是對錦曦緩緩扯開一個笑臉,然後,紅脣輕啓,咬出一句脣語,也很快的縮進了車廂裡面,車廂的布蓋隨即落下,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樑愈林跟樑愈忠笑了下,催促那小廝揚鞭趕路,載着楊氏和樑錦蘭的馬車,呼嘯着挨着錦曦他們的車廂駛過去了。
錦曦讀懂了她的那句脣語:好戲在後頭!
“曦兒,坐進去吧,雪粒子越發大了!”樑愈忠沉默了一會,扭頭跟身後的錦曦道。風像冰刀子一樣刮在臉上,閨女清秀白皙的面龐上,凍得一片淡淡的紅色。加之這段時日的忙碌操勞,閨女的臉又瘦削了,眼睛下方灑着一片淡淡的青影,越發顯得又白又憔悴。
樑愈忠黑堂堂的臉上,佈滿了心疼和愧疚。
回到溫暖的家中,吃過了夜飯,錦曦鑽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被窩裡看書。她看的書,都是從縣城書局裡淘回來的,不是才子佳人的話本,也不是什麼雜技野史,更不是科考方面的正統文字,而是一些比較實用的,關於種田養殖這塊的書籍。
東廂房內,樑愈忠和孫氏也並排躺在牀上,壓低聲商量着什麼,燭火亮了大半夜才熄滅。
屋外,風漸漸小了,雪粒子的叮噹聲也漸漸遠去,天地間,開始飄起細碎的雪花,落地即融。
翌日早上,錦曦推開屋門,闖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純淨的白色。對面的西廂房屋頂上,青瓦蓋上了厚厚的雪被。院子裡的石頭桌子和凳,皆被白雪覆蓋。天空中,洋洋灑灑的雪花,如鵝毛般飄揚而下。
“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錦曦搓着手,站在屋檐下擡頭望雪,下意識呢喃出一句紅樓夢裡面的詞話。
“那得富裕成啥樣啊?只怕皇帝家都不能那樣吧?”孫氏慈愛的聲音從一端響起,隨即人便走了過來。
“娘。”錦曦扭頭朝屋檐下走來的孫氏喚了一聲,孫氏穿着厚底藍花的冬衣,臂彎裡搭着一件鑲嵌着兔子毛的斗篷。
“今日下雪,官道上通車不便,你爹早上出去還沒走一段,車軲轆都陷進去,費了好大的勁頭才弄出來,今日呀,你們怕是都去不成鋪子裡了!”孫氏走過來跟錦曦說道,擡手已經將臂彎裡搭着的兔子毛斗篷給錦曦系在脖頸上,又擼順了錦曦兩肩的褶皺。
“嗯,那就在家歇息。我爹呢?”錦曦問道。
“進村去你爺那看望去了。”孫氏道。
錦柔披着斗篷,戴着雪帽,赤手拿着鏟子,戴着文芸文安從外院那邊過來,鞋子踩在雪上面,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雪在頭上下,幾個人的臉上紅撲撲的,眼睛發亮,一副激動的模樣。
“喲,我的小祖宗,一大早飯都不吃就去堆雪人了?快快快,過來屋檐下拍下,瞧這渾身的雪!”孫氏朝錦柔伸出手去,錦柔笑嘻嘻的過來,任由孫氏給她拍打身上的雪,大聲問道:“娘,今日下雪,晌午做啥好吃的?”
孫氏微笑着颳了下錦柔的鼻頭,道:“你想吃啥?”
錦柔想了下,隨口報出好幾樣,孫氏笑着一一點頭。又問站在一旁的錦曦,“你呢?”
“甜栗子米粉粑,辣子白蘿蔔燉牛肉。”錦曦道。
孫氏很乾脆的點頭,“成,我這就去準備,今個難得大家都聚齊了,回頭爐子上溫壺米酒,去把你桃枝表姨和二堂哥也喊過來,桃枝做的栗子米粉粑最地道了。”
“娘,那我這就進村去喊表姨過來!”錦曦自告奮勇,孫氏點點頭,給她正了正雪帽,叮囑路上慢些走,別滑着了。
錦曦怎麼可能會滑着呢,因爲帶着阿財呀!
村口的池塘,都結了冰,塘壩邊有婦人蹲在鑿了洞的水窟窿邊漿洗,北風捲着雪花呼嘯着。錦曦拉攏緊雪帽,進了村子,徑直來到老樑家。
前面大房的堂屋裡,桌椅物什擺設整齊,地面灑掃乾淨,整個屋子裡收拾的乾淨利落,無疑,這是出自桃枝的手筆。
堂屋裡面生着炭火盆子,還擺着暖桶。決計在這裡過完了年再動身去雲州的陳醫正,靠坐在暖桶裡,腿上擺着一本大部頭的醫書畫卷。
靈寶和樑禮青正一左一右的圍在他身旁,聽他講解手裡的奇經八脈圖。樑禮青聽得少有的認真,錦曦進門他頭都沒擡一下。
粱禮勝在一旁搗鼓兩把剷雪的鏟子,一側新房的屋門開着,金氏站在那裡,伸出雙臂,桃枝手裡拿着一根長絲帶,正跟金氏那丈量身形。在她們身旁的桌面上,擺着一卷毛絨的衣裳料子。
好溫馨和諧的一家啊,跟從前相比較,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錦曦進了桃枝的屋子,跟她說了來意。桃枝含笑着收回丈量的絲帶,在一旁的毛絨布料上做下記號,然後才擡眼跟錦曦道:“成啊,我這就收拾了跟你一道過去,不過我晌午不能留在你家吃飯了。”
她的目光瞟了眼堂屋那邊,錦曦隨即明白她的意思,家中又是嘎公又是婆婆又是小叔子這一大家子人,她作爲主婦可不能撇下他們不管自己跑出去吃飯。
錦曦會意,笑了下,自己家今日也是一家人小聚打牙祭,沒有打算邀請其他人的意思。
“成,那表姨你趕緊過去一趟吧!”錦曦笑着催促道。
“你呀,真是個饞貓,唉,衝着你稀罕我那手藝,表姨我怎麼着也得走這一趟!”桃枝嗔笑道,來到屋門口把粱禮勝招了進屋,跟他交代了一聲,粱禮勝微笑着點頭,道:“我去換雙鞋子,送你過去!”
回來的時候,外面的雪漸漸有收小的勢頭。錦曦和粱禮勝桃枝夫婦,以及阿財四人路經村口那口大池塘時,瞧見村裡好多半大的孩子,都頂着風雪在那池塘邊上嬉耍。
“水窟窿裡真能釣到魚兒嗎?”桃枝在塘壩上稍稍駐足觀看了一會兒,見到底下那些半大孩子們中間,不一會兒就傳出一陣歡呼,誰誰誰又釣上了大魚。桃枝忍不住問身邊的其他人道。氣溫太低,話說出口,只看見白氣繚繞。
“能吧,以前冬天水面結冰凍,我們也是這樣鑿開冰洞來釣魚的,有時候運氣好,還能釣出大鯉魚來!”粱禮勝摩拳擦掌道。
“水面結冰太久,魚兒在冰下面憋得久了,暈頭轉向。有個冰窟窿,能讓它們透氣,便都一窩蜂的涌向這裡。”錦曦想了一會,如此解釋道。
桃枝似懂非懂,也沒打破沙鍋問到底,粱禮勝道:“曦兒妹子說的興許在理,難怪以前我從冰窟窿裡面釣上來的魚,都沒往常那些水裡撈出來的魚兒蹦躂,一條條呆頭呆尾,傻里傻氣的!”
桃枝捂嘴笑了下,意思很明顯,粱禮勝就是最傻里傻氣的。粱禮勝摸着腦袋嘿嘿一笑,錦曦把這二人眉眼間的小動作看在眼底,心裡也跟着悄悄的樂呵。
小兩口感情好,蜜裡調油呢!
“咦,那個不是柏小子麼?不是隨着二叔二嬸他們離開家了麼?”桃枝指着塘壩下面,池塘邊混跡在一羣半大小子中間的一個男孩子,推了下粱禮勝,道。
錦曦和粱禮勝都朝那邊看過去,混雜在一圈半大小子中間的那個,身上的穿着的衣裳,頭上戴的帽子,手上的捂子……
一看就要富氣很多的,可不就是樑禮柏麼?他跟在別的孩子們後面,盯着那冰窟窿看,嘻嘻哈哈你推我搡的,鬧做一團。
“柏小子,你幹嘛呢?冰窟窿不嚴實,你趕緊往邊上去!”粱禮勝站在塘壩上,朝樑禮柏那邊擺手大聲喊道。
樑禮柏循聲擡頭,瞅到塘壩上駐足觀望的幾人,翻了個白眼,又繼續他所關注的事情去了。
“嘿,你這臭小子,你爹孃呢?我跟你說,小心腳下,別踩到冰洞上面去了,一會子就家去,聽到了沒?”粱禮勝還是有些不放心樑禮柏,便又朝他那邊吆喝了幾嗓子,這回,換來樑禮柏更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