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他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勸慰,只得木木的蹲在那,桃枝抹淚,他就沉默的蹲着陪着。
桃枝抱着腿蜷縮着坐着,臉埋在膝蓋上,單薄的雙肩哭的一抖一抖的,粱禮勝心煩意亂,把火氣撒在一旁昏了李長根身上,又重重踹了幾腳,對桃枝道:“這人是村裡的潑皮無賴,這裡是他們家的棉花地,他常躲在這棉花地裡偷看村婦們洗衣裳,大傢伙都拿棒槌打。往後你來洗衣裳,別挑這個時段,最好別一個人過來!”
桃枝哭了好久,心裡總算稍稍平復了下,點點頭,從棉花地溝裡爬起來,跌跌撞撞着往地頭那走,棉花杆子勾破了她的衣裳,也沒察覺,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粱禮勝緊緊抿着嘴看着桃枝離去的背影,手掌握緊了拳。
突然,他幾個箭步追上去,拉住桃枝,桃枝如驚弓之鳥,粱禮勝忙地鬆開手,迭聲道:“別怕,我不會害你!”
桃枝回過神來,有點歉疚的看着粱禮勝,粱禮勝擡手撥去她頭髮上的枯棉花葉,又給她拍了拍肩上和後背的泥土,神情冷峻中泛出一點溫柔,目光無一絲褻瀆,道:“這樣回去,三嬸纔不會起疑。”
桃枝感激的看了眼粱禮勝,點點頭,轉身出了棉花地,去池塘邊拿回了木桶,匆忙回了家。粱禮勝卻沒有即刻走開,而是遠遠跟在桃枝後面,一直到目送她踏進了錦曦家的大門,這才扛起鋤頭離開。
……
錦曦傍晚回到家中,在書桌裡取出文鼎送的那套文房四寶,孫氏和樑愈忠一邊一個站着,目光落在端坐在書桌前。手裡執筆的錦曦身上。
“曦兒,娘說,你寫,一字不落,回頭往官道邊的樹身,還有村子口那些過路人多的地方貼去啊!”孫氏一本正經道。
“嗯,可以開始了!”錦曦做好準備工作,手執毛筆,把孫氏口裡念出來的東西轉化成娟秀的文字,一一呈現在面前的紙上: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
過路行人念一遍,一覺睡到天光光!
“寫好了。”錦曦落筆。道。
孫氏點點頭,道:“就照着這,再多寫幾張,寫好了回頭讓你爹送去張貼起來!”
“好!娘儘管放心就是!”錦曦抿嘴一笑,孫氏這才匆忙出了錦曦的屋子。回了她自個那屋,老三老四在睡覺,桃枝忙着做晚飯,孫氏得趕回去陪着孩子們。
錦曦埋頭繼續寫,樑愈忠笨拙的磨墨,充當了一回小書童。
“爹。這法子真管用麼?”錦曦邊寫邊隨口問道。
樑愈忠乾笑了下,道:“爹也沒試過,既然是從她們老人口裡一輩輩的傳下來的。想必總是有點說法吧!”
錦曦點點頭,不語,這個土法子,是上晝崔家老太太過來看望老三老四時,孫氏跟崔老太太說話間無意中提到老四夜裡不老實。總愛哭,大夫也瞧不出啥名堂來。崔老太太就給出了這麼個土法子。雖然是迷信了些,但錦曦一家卻願意照此去做做看,反正也就是費點筆墨紙張罷了,只要老四睡覺情況能改善,什麼都值!
於是,錦曦寫好後,便去了竈房拿米糊,樑愈忠接過米糊和紙張一刻也不耽誤的出了門,去張貼‘小廣告’去了。
晚飯還沒好,樑愈忠還沒回來,東屋裡,錦曦坐在吊籃邊看着老四睡大覺,孫氏踩着牀踏板坐在牀沿邊給剛剛醒來的老三餵奶,母女倆輕聲說這話。
“桃枝表姨好像有點心事的樣子,方纔我去竈房取米糊,瞧見她坐在竈門口抹淚,不曉得想什麼想的入神,喊了她三聲纔回過神來。”錦曦輕聲道。
孫氏擡起眼來,想了下,也有點納悶道:“你這一說,我倒也想起來,晌午飯的時候我瞧見她過來給我送湯,也是眼眶紅通通的,我當時唬了一跳,也問她怎麼回事?她只說是燒火的時候柴禾碎屑入了眼,沒說旁的啊!”
錦曦想了下,又道:“桃枝表姨這段時日在我們家,一直都過得好好的,人也開朗了不少,不像從前那般,有時候也愛說說笑笑了。娘,今日家中沒來什麼不待見的人,給了表姨氣話吧?”
孫氏認真回想了下,道:“上晝我在睡覺,下晝的時候,就崔家老太太過來了一趟,我陪着她在前面的堂屋說的話,桃枝在內院看倆娃兒,都沒出來打照面呢!”
這就怪了,莫不成,桃枝表姨是在去村口那池塘邊洗尿片的時候,遇到了村裡的人,給了她言語上的不快?錦曦沒來得及把自己後面的猜測說出來,因爲老四在搖籃裡動了動身子,淡淡的小眉頭皺了皺,錦曦早已摸清了這小屁東西的習性,這個表情和動作,是憋尿了。錦曦暫把桃枝表姨這個疑問暫且放在心裡,起身彎腰抱老四起來。
“老四,來,姐抱你噓噓完再睡啊!”錦曦柔聲道,動作輕柔的掀開小被子,抓過旁邊的一件小襖子蓋在老四的身上,然後託着他的腦袋和小屁股,把他抱了出來。
從他的胯下抽出他的尿片,就着地上的小木桶輕吹口哨子來導尿,隨着錦曦輕柔的哨聲,老四舒舒服服的尿了一大泡。
“呀,咱老四真棒啊,小小的人兒,尿這麼大,來,姐香一個!”錦曦在老四粉嘟嘟的小臉上啵了一口,輕輕抖了抖,擦拭了他的小屁股,重新換了一條幹爽的尿布給他塞在胯下,然後放回搖籃裡去,蓋好被子,輕輕晃着搖籃,不一會兒,老四就又香香的睡着了。
“老四大白天的睡得可沉了,雷打都不醒,等到夜裡我們大人洗漱落睡的時候,他就醒了,可勁兒的折騰。唉,這孩子呀,真是讓人沒法子!”孫氏無奈的苦笑道。語調裡卻聽不出半分不耐。
“可不就是嘛,這小屁傢伙作息的規律跟咱是反着來的,我聽鋪子裡那些養孩子多的顧客們說,有些孩子是這樣的,因爲小,分不清白晝和黑夜,等到過了六個多月,就會恢復正常了。”錦曦掖好被角,既要保溫暖和,又不能讓老四覺着睡得壓抑難受。掖被子也是一門學問啊!
孫氏在一旁看着錦曦嫺熟的做着這一切,還煞有其事的樣子,目光裡全是慈愛和柔和。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來,道:“我的曦兒,真是越來越能幹了!裡裡外外一把手,還能把弟弟們照顧的這般好,爲娘分擔。娘瞧在眼裡,喜在心裡。”
“呵呵,怪不得人都說,長姐如母,我比他們倆可是要年長十一歲的,差不多都趕上一輪了。能不往心眼裡疼他們嘛!”錦曦道。
“老三老四還真是個有福氣的,趕上咱家如今日子過好了來投胎,要是早幾年。可就沒這般好了。唉,娘跟你說話,也不拐彎抹角,咱家這一切說到底,都是幸虧有你這能幹的好姐姐操持。他們能做你的弟弟,是他們倆的福氣啊!”
“誰讓他們是我弟弟呢。能照顧他們,我歡喜着呢!”錦曦微微笑道。
樑愈忠貼完手裡的幾張‘小廣告’趕回家來,夫婦倆都鬆了一口氣,桃枝那邊已經把晚飯擺在飯堂。
晚飯後,錦曦去竈房陪桃枝表姨收拾碗筷,嘗試着繞着彎子的打聽她的心事,卻是未果,錦曦摸清了桃枝表姨內斂的性子,她若是自己不願意說出來,怎麼問都沒轍,錦曦只好撤了回來,打算另想他法。
……
十月初四,老樑家派了媒人去崔家下聘,送了第一波認親禮,至此,樑愈洲和崔喜雀的婚事就算正式定了下來,成親的日子選在臘月初一。
十月初五,孫大虎,孫玉寶,錦曦三人,動身去了望海縣城的小北樓考察文鼎推薦給錦曦,後被錦曦相中了的那間鋪面。錦曦特地請了張掌櫃同行,他是老經驗老在行,一路把關,自然,文鼎這個舉薦人也沒落下。
初五下晝從縣城回來一路,大傢伙一直在興奮的討論那租賃以及遠景的暢想,租賃小北樓那鋪子的相關事宜,被提上了日程。
錦曦一家這幾日一直忙的分身乏術,先是老四夜裡不睡覺,後來貼了那‘小廣告’後,情況好轉了一些,後又忙着去縣城看新鋪面,也沒顧得上關注樑錦蘭的婚事,等到初五日夜裡,一身疲憊的樑愈忠和錦曦回到家中,樑愈洲過來傳老樑頭和譚氏的話,說讓過去一趟,樑愈忠這纔想起明日就是初六,蘭丫頭嫁去楊家的日子。
樑愈忠和錦曦匆忙扒了幾口飯,就提着燈籠進了村子,去了老樑家。錦曦一路都很好奇,老樑家和楊家雙方商議好這婚事是要瞞着準新娘樑錦蘭進行的,老樑頭說了他的計劃,先是把樑錦蘭從鎮上的楊記布莊給接回家來,然後瞞住,等到初六日上花轎前,再臨時跟她攤牌,能乖乖上花轎就最好,要是還負隅頑抗,就乾脆綁了雙手,堵了嘴巴直接塞進花轎裡去。
錦曦跟在樑愈忠身後,步伐匆匆,想快些到老樑家看看老樑家現在是何態?
很快,兩人便進了村子,循着青石板小路到了老樑家,前屋依舊是冷冷清清的,人後聚在後院的東廂房。
樑愈忠和錦曦進去的時候,老樑頭正跟譚氏那合計明日早宴的菜,因爲是嫁閨女,老樑家是早上辦飯菜招待道賀的親戚朋友。
樑愈忠過去跟老樑頭他們說話,錦曦看到東廂房的桌子上,還有老樑頭和譚氏的牀上,都堆放着一些小包袱卷,一隻只包袱卷從外面看都差不多的塊頭,裡面的東西也都是差不多的,應該是村裡人,還有左鄰右舍送過來的隨份子嫁禮。
孫家溝那裡孫玉霞出嫁的時候,也是這樣,這些村人送的出嫁禮,大概都是十隻雞蛋,一雙襪子。交情重一些的人家,會在裡面再添一條洗臉的帕子,主家會抓幾把花生蠶豆或者糖角子來回禮,這是這一帶的風俗。
既然村裡人家都來恭賀了,想必老樑家這兩日已經把樑錦蘭初六嫁到楊家的事情給公諸於衆了,夜裡來了這麼多人恭賀。樑錦蘭呆在屋子裡難道就沒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兒?依她的脾氣,難道就不鬧?奇怪!
“明兒蘭丫頭出嫁,你和曦兒,也耽誤一日功夫,讓那桃枝在家照看文小子和武小子,曦兒娘倆起早過來幫忙燒早飯。明兒早上,你們全家就別開夥了,都來這邊吃早飯,早飯後,你還得去楊家那邊送嫁!”老樑頭在那邊給樑愈忠分派任務。樑愈忠和錦曦都聽到了,都沒什麼異議,樑錦蘭出嫁。作爲分出去的三房,過來幫忙這是情理之中的。不過,怎麼有個人,還是個很重要的人不見了呢?
“曦丫頭,爺的話你可記住了?回頭跟你娘那說一聲啊。明兒你未過門的四嬸也要過來幫忙呢!”老樑頭見自己交待任務的時候,錦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把專注力放在他身上,有點不悅的重點提醒錦曦。
錦曦收回目光,笑吟吟點頭,道:“爺放心,我娘和我都不會誤事的!爺。怎不見二孃呢?”
老樑頭臉色微沉,道:“她有她的事,誰曉得呢!”
“哦。”錦曦察覺出老樑頭話裡有所隱瞞。又見樑愈洲在邊上一個勁兒的朝自己眨了眨眼,錦曦也就不再多問。
那邊,譚氏已經找來了一隻籮筐,蹲在那把村人送來的雞蛋往籮筐裡放,樑愈梅蹲在一旁幫着數數:“一雙、兩雙、三雙……”
錦曦聽老樑頭在那跟樑愈林樑愈忠樑愈洲他們交待明日的出嫁事宜。感覺樑錦蘭這出嫁,老樑家的意思是一切從簡。錦曦還在暗想着。或許是因爲樑錦蘭這情況特殊吧。那邊,剛收拾完雞蛋的譚氏突然垮下臉來低聲啐罵。
“作死的,什麼叫趁火打劫,這就是了!說起來是有錢的人家,鎮上縣裡到處都有鋪子,娶個媳婦寒磣的,十里八鄉都沒得這樣寒磣的聘禮!”譚氏背對着這邊桌旁的衆人,一邊收拾着牀上的襪子和帕子,口裡還在罵:“我老樑家養出的閨女就這樣不值錢,幾斤豬肉幾罈老酒就把人給娶去了,黑心爛肺的人家,早晚得賠的褲衩都沒!”
錦曦暗籲出一口氣,原來譚氏是在罵楊家給的聘禮不夠。
樑愈忠也雙目環視了下東屋裡,確實那邊角落裡有一隻貼着大紅雙喜字的籮筐,裡面散落着幾刀肉,幾包點心,邊上是幾罈子酒。
“爹,楊家沒送聘禮過來?”樑愈忠忍不住問道。
老樑頭把目光從譚氏身上收回來,嘆了口氣,指了下那隻籮筐,道:“楊家那邊說是時間緊迫,全在那了!”
“啊?”樑愈忠驚詫,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
錦曦暗暗蹙眉,成親前男方會有三節禮要送女方,即便樑家楊家這情況緊急,那也得照着程序來,時間再緊迫,只要有心,把三節禮摺合在一塊送啊,準備實物來不及,那就折現成銀子啊,楊家的富有在金雞山村都是排的上號的。這籮筐裡的東西,算什麼?
樑愈忠濃眉皺起,屋子裡其他人也都一個個面有慍色,譚氏還在那邊低聲啐罵,屋子裡沒有絲毫辦喜事前的喜悅氣氛!
“擡頭嫁女,低頭娶媳,楊家這是什麼意思?”樑愈忠道,再怎麼跟樑愈林關係不合,樑錦蘭畢竟是他的親侄女,樑愈忠的心裡還是不好受的!
“唉,道理是這樣的,可誰讓蘭丫頭她自個不爭氣呢,落到這樣一步田地,娃兒都有了,即便墮了胎,楊家那邊再一鬧,她還能指望嫁給什麼好人家?如今,楊家還肯迎娶了進門,咱們老樑家也只能認了!”老樑頭坐下來,拔出後腰的旱菸竿子吧嗒着抽菸解悶,屋裡不一會就充斥着劣質煙味。
“作死的,他老楊家不地道,逢高踩低,咱也沒必要跟他客氣!用他的拳頭堵他的嘴,蘭丫頭出嫁,咱家也不給嫁妝,半隻木盆都別指望!”譚氏坐在牀邊,怒道。
“娘,這樣終歸不好吧,楊家那邊不地道,可蘭丫頭是咱老樑家的閨女,咱得體恤她。一點嫁妝都不給,那多少給點壓箱底的錢啊什麼的。要不蘭兒在楊家,真是連頭都擡不起來了啊……”樑愈林低聲下氣的討好譚氏,試圖爲樑錦蘭爭取到一點點嫁妝。
錦曦暗歎口氣,樑愈林再猴兒精,跟樑俞駒還是不一樣的。樑愈林面上潑皮無賴猴兒精,骨子裡還是真心疼惜自己孩子的。而樑俞駒則不一樣,應該說,樑俞駒在老樑家人堆裡,是唯一一個例外。
外表的道貌岸然也抵擋不住他內力的禽獸之心,跟自己的兒媳婦暗度陳倉。還生下了孩子,是典型的衣冠禽獸。
譚氏的一聲怒喝打斷錦曦的思緒,無疑。樑愈林不僅沒爲樑錦蘭爭取到嫁妝,還找了一頓罵來挨,灰溜溜的縮着肩膀蹲在牆角不敢再做聲。
錦曦見屋裡人一個個都如喪考妣的悲痛模樣,又見樑愈忠也是神情複雜,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晚。錦曦惦記着回去,想了想,輕咳了下,打算緩和下氣氛,好早點脫身。
“爺,你也別太難過了。雖說蘭兒姐這回出嫁,楊家那邊沒給足體面,可來日方長啊!”錦曦開口道。
“還怎樣來日方長?我們女人家出嫁一輩子就這一回。頭等的大事人家都不擡舉,還能指望以後?”樑愈梅不贊同的開了口,其他人也都把目光落在錦曦的身上。
錦曦笑了笑,道:“楊家這回如此怠慢,也是有前由的。這我就不贅說了。我倒覺着,只要蘭兒姐經過了這回的教訓。往後多學學行事,二伯和二孃也多督促着些,別再讓她像以前那樣犯錯,還是有後福的呢!他老楊家就楊峰表哥這獨子獨媳的,蘭兒姐很快就要爲楊家添丁,那家業往後不還是落在楊峰表哥和蘭兒姐的身上?”
老樑頭叼着煙桿子看着錦曦,譚氏也側過臉,臉上的神情稍稍緩了一點,樑愈洲拍了拍掌,道:“曦兒說的對,咱要把目光放在長遠處,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樑愈忠也點頭,道:“嗯,沒錯,本來這事蘭丫頭就有錯,能得個教訓對她日後也是有好處的,爹,娘,我們大傢伙都要打起精神頭來,別一個個哭喪着臉!”
老樑頭垂下眼皮,繼續吧嗒着噴菸捲兒,這副模樣也算是默認了錦曦的話,譚氏鼻子裡哼了聲,抓着牀單咬牙道:“作死的楊家,我們走着瞧!”
樑愈林從角落裡擡起頭來,猴兒精的臉上那雙小眼睛閃動着倉鼠般狡詐陰暗的精光,眯着眼冷笑。
錦曦撫額,這一屋子的氣氛總算好些了,樑愈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跟老樑頭告辭,老樑頭也站起身,把明兒一早都過來幫忙的事,又叮囑了一遍,得到樑愈忠再一次的親口保證後,這才放心。
樑愈洲見天色好晚,堅持要送樑愈忠父女倆出村。
路上,錦曦聽到樑愈忠和樑愈洲在說樑錦蘭的事情。
“蘭丫頭出嫁這事,爹是今兒上晝跟村裡人說的,大傢伙都覺着突然的很,都來問,說都沒見楊家來送禮定親什麼的,怎麼突然就嫁了……”樑愈洲一路低聲跟樑愈忠說這事。
“這事一說出去,村裡人都過來賀喜,那蘭丫頭那不就瞞不住了麼?”樑愈忠道。
“唉,爹就是考慮到了這個,今兒天還沒亮,就跟楊家那約好了,把蘭丫頭堵了嘴巴綁了手腳給塞在馬車裡,送去了望海縣城,二嫂也跟着去陪去安撫去了……”
“啊?”樑愈忠一聲低呼,錦曦也是被這消息震駭的踢到了一塊石頭,腳下一蹌,被樑愈洲一把扶住。
“曦兒,沒事吧?”樑愈洲擔心的問。
“提到了石頭,沒事沒事,四叔你接着說!”錦曦道,難怪老樑頭對楊氏的去向避而不答,原來是有這麼一出啊,瞭解!
“小心腳下!”樑愈洲鬆開手,又跟樑愈忠低聲繼續說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