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對父親擠眉弄眼道:“爸爸,你瞧我沒說錯吧?遠真的不像一般華人,他很有幽默細胞。”
“哈里,華人都有幽默細胞,只不過我的長在嘴上,他們都長在手上。”
威利大笑道:“遠,有些事還是要人說的,如果大家都只做不說,這個世界將會枯燥不少。”
“議員先生,你說得沒錯,不過說的人要是多了,跟着就會有埋怨、指責甚至吵架。”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到嘴巴上吧,我可不想明天拿着剩餘的菜發愁。”威利的妻子忍不住吐槽道。
大家再次鬨堂大笑。
飯後,衆人去院落裡喝咖啡,順便欣賞日落美景。
陸致遠則跟着威利來到書房。
書房裡裝設簡單,深色木質書櫃搭配天鵝絨沙發,頗具古典之美。
一杯咖啡喝過,威利躺在沙發裡翹起二郎腿,開門見山道:“你是說他們僅僅就是想洗白?”
“議員先生......”
“叫我威利。”威利不滿地打斷道。
“好吧威利,一個人犯過錯是可以改正的對嗎?他們現在覺得混黑幫浪費了大好的美麗人生,所以想盡可能地回饋唐人街,幫扶舊金山,甚至是報答整個社會。”
“真要是回饋社會就應該停止毒品和軍火生意。”
“威利,我敢打賭,只要他們今天停止毒品和軍火,明天他們就會橫屍街頭。衆人皆醉你獨醒,那你就該去跳井。”
“跳井?”
“就是跳樓的意思,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見威利皺眉不語,陸致遠煽動道:“再說了,美國離得開軍火生意嗎?就算他們不做,肯定會有大把人涌進去做,這樣不是適得其反嗎?”
威利點點頭道:“爲什麼選擇我而不是喬治·莫斯康尼?”
“喬治·莫斯康尼多大年紀?還能在舊金山幹多久?”
“那哈維·米爾克呢?他可是很有能力的首席議員。”
“他是個同性戀者。這種情況按我們華夏人的說法是白璧有瑕不復爲玉。”
陸致遠說這番話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居然一語成懴,上述兩人僅僅五年之後就在舊金山市長辦公室被政敵雙雙暗殺。
見威利臉色依舊陰晴不定,陸致遠繼續說道:“威利,你真不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嗎?”
“優勢?我有什麼優勢?”
“呵呵,這可真是謀國者不能謀身。你想想,現如今除了越戰帶來的後遺症,美國最大的問題是什麼?是種族問題,而你,擔負着整個美國黑人的希望。其次,你已經當了九年的議員,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只做議員嗎?”
威利的臉色更黑,“這跟我當議員有什麼關係?”
“威利,你到底是怎麼當上議員的?對,從政者確實需要優雅和政績,但也離不了無情與逢場作戲,民心和票選才是一切一切的根基,這句話你不會反對吧?”
見威利點頭,陸致遠趁熱打鐵道:“難道威利你就沒有一點野望?諸如加州衆議院議長乃至美國第一任黑人市長,這些你都沒想過嗎?”
威利霍然坐起,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也是我能做到的?”
陸致遠心裡譏笑道:“有奧老大在,你個黑人市長算老幾?”嘴上卻說道:“事在人爲而已,只要各方面的關係處理好,選舉時打點到位,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威利猛然站了起來,雙手握在胸前喃喃唸了幾句,其情其狀虔誠至極,過了一會,才恢復常態道:“遠,你不用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好吧,我接受他們的善意,就這麼幹吧。謝謝你,讓我有了與獅子搏鬥的雄心。”
“你讓我覺得獅子並不可怕,雄心才決定一切。華夏有句話叫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寬,這句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哦,我覺得你們華夏人真的懂得很多,看來我要跟哈里好好學學中文。”
“這肯定是上帝的旨意,你儘管去做便是。”
兩人哈哈一笑,攜手走出書房。
“7月20日,截拳道之父李小龍卒於香港,享年33歲。一代巨星隕落,華人無不悲痛。”(《洛杉磯紀事報》特約記者哈里·布朗)
“本月本市新開一家“雅緻餐館”,主打菜爲“左宗棠雞”,其主要特色口味是辣鹹香,其色鮮亮,入口即化,讓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這道菜目前受到了萬人推崇,多家報刊欄目爭相報道。”(《洛杉磯紀事報》特約記者哈里·布朗)
“雅緻餐館日前發生一樁奇事,一老年顧客用餐時暈倒,餐館華人老闆見狀上前對其推拿,老人片刻即醒,旁人直呼神奇。”(《洛杉磯紀事報》特約記者哈里·布朗)
“哈里,你都變成我們餐館的常駐記者了。哈里?哈里?”陸致遠見哈里將頭埋進桌上的菜盆裡,連喚數聲才讓他擡頭。
“我剛纔說什麼?”
“你說常駐記者啊,怎麼了?”
“那你怎麼不回答?”
“我吃東西的時候最不喜歡說話,尤其是吃左宗棠雞的時候,明白?”
哭笑不得的陸致遠伸出中指朝他比劃一下,轉身準備上樓,見到王大雷過來。
“老闆,阿標沒在?”王大雷遞了一支菸過來問道。
陸致遠接過煙支點燃,“我叫他出去了,有事?”
王大雷笑道:“一點小事。”
“阿國師傅還行吧?阿香做得怎麼樣?”
“阿國開始還有些膽怯,不過你調教這麼久,現在好多了。阿香就更不用說,反正能入老闆法眼的,自然都不差。”
陸致遠手指夾煙點了點他,笑了起來,“也有你的功勞,我知道。”
“對了老闆,我一直有個疑問。”
“什麼?”
“想當初你我也就一面之緣,怎麼你就那麼信任我?”
“因爲你臉上愁眉不展,身上有老人氣,說明你不但憂心小孩學業,還要照顧家裡老人,責任心強。”見王大雷若有所思,陸致遠繼續說道:“最關鍵是你還會武功,雖然不是很強。”
“這也看得出來?”
“當然,你手上的厚繭,是習武練的,這卻騙不過我。”
王大雷看着自己的雙手,又瞅瞅陸致遠,由衷嘆道:“老闆你真是細緻入微法眼如炬啊。”
陸致遠笑了笑,努努嘴道:“阿標過來了。”
王大雷轉身上前跟進來的阿標說了幾句話,見阿標點頭,這纔去了前院。
張金標走過來,陸致遠問道:“怎麼樣?”
“他們第二次在洛城待了好多天,不過一週前走了。”
“走了?”
張金邊左右看過後點了點頭。
聽說三個傑本人已經離開,陸致遠放下心來,擺手讓張金標離開後準備上樓,辦公室裡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