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行至港島中環香港大會堂前停住,顧雅瑜下車後讓顧秋暉在車上等着,自己徑往音樂廳走去。
音樂廳大門陡然打開,數十人從裡面走出來,個個興高采烈。
“沒想到壓軸歌舞這麼勁爆,這到底是什麼節奏?從沒聽過。”
“這首歌必定大火特火。”
“那個舞蹈纔會席捲全球,比快慢舞更帶勁。”
“大夥噤聲,不是說好保密的嗎?”一人在後警告道。
衆人頓時鴉雀無聲,默默前行。
顧雅瑜跟他們擦肩而過,回頭一看,這些人真的沒再作聲。
壓軸歌舞?咱姐妹幾個都還沒看呢,倒讓他們搶了先。
顧雅瑜繼續往裡走,迎面陸致遠正和一個年輕人說話,身邊站着兩個中年人,身後是張金標和何正峰。
“所以,阿倫,真不好意思,除了詳叔的一部電影插曲外,我已發誓不幫別人寫歌。你還是問問別人吧,慢慢來,我相信你會成爲香港歌壇中流砥柱。”
譚勇麟深鞠一躬道:“謝謝,阿遠你這麼看得起我們,這比一首歌有價值得多,再次謝謝。”
說完,他轉身迎面走來。
顧雅瑜側身讓他過去,又看往陸致遠,他正與兩個中年人寒暄。
“阿遠你的秘密武器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風格相當奔放。”
“歌詞朗朗上口,關鍵是那個舞蹈,真是別開生面,我等從所未見。”
陸致遠笑道:“我喜歡騎馬,所以編一首騎馬的歌舞很正常。”
“你有如此大才卻早早退出歌壇,何其憾也。”顧佳輝嘆道。
林刻昌大拍馬屁,“開一代風氣之先河,創時代歌舞之榜樣,阿遠之才憾之極矣。”
陸致遠乾笑道:“兩位老師,你們這是捧殺我麼?”
三人哈哈大笑,各自散去。
等兩位中年人走後,顧雅瑜才迎上去,“那首壓軸歌舞露面了?”
“對,嚇了他們一跳。”
“什麼歌舞會嚇他們一跳?”
陸致遠神秘笑道:“到時候就知道。”
顧雅瑜沒再多問,把換地權益書一事跟他說了,“你爲什麼開那麼高的價只收購5000平米空地呢?如今北角的地皮才賣70每呎啊。”
陸致遠搓搓眉頭道:“雅瑜,我在那裡買地是要搬去工作,不是建樓盤賣掉然後拍屁股走人。我可不想今後上班時附近居民今天放火明天潑糞,再說也沒貴多少啊。”
“他們爲什麼會放火?”
“換地權益書日後必定大漲你信不信?”
“這肯定啊。”
“價格上漲後,那些居民心裡會不會服氣?肯定不會對不對?他們會不會泄憤?所以,我不但要高價買,送免費電視,我還要跟他們說,今後我的辦公大樓建在那裡,賣地的居民優先選進公司上班。”
“爲什麼不多買點?”
“我敢打賭,一旦你多買,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擋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這已經是條完整的利益鏈條了,你猛地衝進去耀武揚威,人家怎麼想?必定殺你而後快。”
“你高價買不算擋人錢財麼?”
“我只買5000平米,而且是自用,誰會跟我計較?香港地產界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裡面生殺掠奪的殘酷非言語所能描述,這也是你父親始終不肯涉足地產的原因,我也這樣。當然,日後香港律法健全司法嚴密之後,我會試着看看有沒有機會,雖然那時候利潤不比現在,但至少可以睡個安穩覺。”
“那郭德勝、王德暉他們......”
“郭德勝、李照基你只看到他們表面風光,實際上付出多少你知道?他們要結交多少權貴你清楚?他們付出的代價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再說王德暉,他有個跟我一樣的習慣,那就是不喜歡借錢做生意。爲什麼?因爲別人的錢包括銀行都是慣會錦上添花,一旦資金鍊條緊張,第一個上門討債的就是銀行。當然,我說的不包括顧豐。”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想起後世王德暉和郭秉湘的下場,這種綁架真的只是綁架那麼簡單?多想想吧。
顧雅瑜白他一眼,“好吧,那我們就買5000平米空地,日後大漲你不後悔?”
“我只賺看得明白的錢,不明白的縱有億萬我也不看一眼。這個世上錢財賺不盡的,得手一瓢喝下就好。倘若坐擁金山卻無福享受,那才人生最悲慘的事。”
顧雅瑜噗嗤一笑道:“你固步自封卻說得冠冕堂皇。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不如咱們今天去看電影吧?”
“好主意,不過我們得先回去吃飯,不然老管家不高興。”
“那個齊管家?你怕他?”
“不是怕,家裡本來就冷清,我們再不回去,別人辛苦半天沒人捧場會心冷的,你說是不是這理?”
“好吧,咱們都回去。”
車到陸虎園後,張金標和和何正峰自行離去,駱山英和鄧家勇及暗處的保鏢會接班護衛。
陸致遠攜四女走進莊園,早有一位老人迎上前。
只見他衣着樸素卻很整潔,面容慈祥眼神銳利。
“老爺太太,你們回來了?”
顧雅瑜和周雅芝等臉上一紅掩嘴偷笑,陸致遠尷尬道:“齊叔,我這麼年輕你就叫老爺,不怕折我到的壽?”
“不能夠,你這富貴與生俱來,折不走的。再說了,你不叫我齊德林,我當然叫你老爺。”
陸致遠笑道:“你這張嘴啊,今晚吃什麼?”
齊德林關上鐵門頭前帶路,“吃烤鴨。”
幾人進屋,一個丫鬟過來倒茶,另一個丫鬟和劉榮華在廚房裡忙碌,劉成果正在舔手指。
陸致遠佯怒道:“成果你又偷菜吃。”
劉成果伸伸舌頭,方待轉身,劉榮華一個爆慄已經賞到,“你個兔崽子屢教不改,”說完把一盤家常豆腐放在餐桌上。
一家人哈哈大笑。
飯菜上桌後,陸致遠邀齊德林和劉榮華坐下倒酒,“阿芳阿美你們也坐下吃飯。”
齊德林推辭不喝,阿芳阿美一動不動。
陸致遠無奈看往顧雅瑜,顧雅瑜笑道:“阿遠叫你們坐你們就坐吧,齊叔你也是,喝酒非要頓頓都勸麼?一家人吃飯沒那麼多規矩。”
齊德林嘆道:“我四九年來到香港,輾轉這麼多家,真沒見過老爺太太這麼待人厚道。好,我喝。今後你們也別勸了,我只當自己家裡就是。”
陸致遠笑道:“這樣纔對。”
阿芳阿美也坐下,一家人吃得和和美美好不融洽。
“齊叔,這烤鴨你做的?”
“怎麼?不對味?”
“沒有沒有,你不是晉省人嗎?也會做烤鴨?”
齊德林喟然嘆道:“年輕時在京城待過不少年月,因爲貪嘴,一來二去就會做了。”
劉榮華笑道:“老齊你有這等手藝怎麼不去開店?”
“原來是東家不放,上了年紀後沒那心氣,左右都是混口飯吃,反正都一樣。”
陸致遠點頭道:“齊叔你來我家,就好好養老,沒事跟我叔嘮叨嘮叨。”
齊德林忙道:“可不敢,我是過來做工不是來享清福的。”
衆人又是一陣發笑,連一直低頭不語的阿芳阿美也忍俊不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