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看到了連朵兒?”大家就都扭頭看連蔓兒。
“嗯。”連蔓兒點頭,“剛纔從巷子口走過去了,太像了。”
“看錯了吧。”何氏就說,“那兩天,這鎮子裡都翻了個個,要是朵兒在這,那不該早就找到了。”
連蔓兒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個身影雖然穿着不同的衣服,但還是和連朵兒太像了。
“咱得去看看。”連蔓兒就忙站起來。哪怕是有一分的可能,她也要去確認一下。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流落在外,通常的結局都不會好。即便是認錯了人,白跑一趟,也比以後每次夢醒,想到可能錯過了救連朵兒的機會,心中不安來的要好。
連蔓兒要去追連朵兒,五郎和小七自然不用說,也跟着起身趕了過來。
“二伯孃,二郎哥,你們也來啊。”連蔓兒就招呼何氏和二郎。一會要是遇見拐了連朵兒的柺子什麼的,她怕他們幾個孩子應付不了。
“娘,咱也看看去。”二郎就點頭道。
這樣何氏和二郎也跟了過來。
連蔓兒跑到巷子口,往剛纔那小姑娘走的方向找尋過去,那小姑娘是一雙小腳,走的並不快,才走到了街角。
“朵兒,連朵兒。”連蔓兒高聲喊道。
那小姑娘頓時停下來,扭過頭看見了連蔓兒。
連蔓兒也看清了她的臉。
“真的是連朵兒。”連蔓兒喜道。
連朵兒卻是嚇了一跳的樣子,她並不理會連蔓兒,卻小跑着進了旁邊的一條巷子裡。
連朵兒看見她們不是驚喜,反而是逃跑!這讓連蔓兒很吃驚,連朵兒是怎麼想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咱們快追,不能讓她跑了。”連蔓兒說着話就向連朵兒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何氏和二郎跟在連蔓兒的後面從巷子裡出來的,也看清了那個小姑娘就是連朵兒。二郎身高腿長,很快就跑在了最前面。
“二哥,一定要追上啊。”連蔓兒就喊。
“哎。”二郎一邊答應着,一邊更加快速度追了過去。
二郎追在前面,連蔓兒、五郎和小七緊隨其後,何氏身子有些沉重,就跟在連蔓兒旁邊跑。
“哎呦,還以爲這丫頭不定是死在哪個河塘子裡了。”何氏一邊跑,還一邊感慨地說道,“沒想到,她就在鎮上。”
連蔓兒沒吭聲,何氏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
進了巷子,又三拐兩拐地,連蔓兒就看見二郎停在了一戶人家的角門外。
“朵兒那,怎麼不追了?”連蔓兒幾個跑過來,就問二郎。
“那個真是朵兒嗎?”二郎就問。
連蔓兒就有些奇怪,二郎怎麼會這麼問。
“咱們大傢伙不都看見了嗎,那個不是朵兒還能是誰?”連蔓兒就道。
二郎擡手摸了摸腦袋。
“剛纔我都追上她了,她跟我說我認錯人了,她不是連朵兒。”二郎就道,“然後她就進了這個門,還把門插上了。”
二郎指着身後的門。
“那就不是連朵兒吧,”何氏就道,“要是的話,咋能不認那……還真有長的這麼像的人。”
連蔓兒急得一跺腳。
“咋就不是連朵兒那,她要不是連朵兒,方纔我喊她,她根本就不會回頭。”連蔓兒道。
“那她後來就跑了,她要是連朵兒,就不應該跑啊。”何氏道。
連蔓兒想了想,前世她也曾聽說過一些小孩子被拐子拐賣,被人控制去要飯甚至是去做小偷。控制他們的人很殘忍,他們不敢反抗。連朵兒畢竟是十歲的小姑娘,被人控制了,不敢和他們相認也是有可能
“管她是不是,咱都追到這了,非要弄清楚不可。”連蔓兒說就道。
“剛纔她說話聲,還真是像朵兒。”二郎回想着道。
“這丫頭,狗咬呂洞賓的,咱都追來了,咋就不認咱那。”何氏就道。
連蔓兒就上前敲門。
“連朵兒,開門!”連蔓兒喊。
連蔓兒敲了半天,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是不打算給開門了,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是怎樣的,那個控制了連朵兒的柺子是不是就在裡面。
“二郎哥,你能把這個門砸開不?”連蔓兒就問二郎。
這門扇不過是用木條釘在一起,看起來並不怎麼厚實的樣子。
“能是能。”二郎道,“咱也不知道這是誰家,把人家們砸了,人家要不幹咋辦?”
“那就砸。”連蔓兒道,“那肯定是連朵兒。咱們找了這麼久,這家人能不知道。他們藏着連朵兒,就不是好人,這事說到哪咱都佔理。”
何氏一想也是這麼回事,也跟着點頭。
“蔓兒說的對,二郎把門砸了。”
二郎就後退了兩步,一腳踢在木門上。連蔓兒就聽見木板折裂的聲音,二郎再上前一推,那木門就打開了。
大家一擁而入,這似乎是某個宅子後面的一條夾道,就在角門右側,靠牆有兩間矮小的房屋,屋子外還晾曬着兩件男人的衣服,顯然是有人居住的。
連蔓兒左右看了看,就直接朝那小屋走過去,屋門是關着的,連蔓兒推了推沒有推開。
“朵兒,你在裡面嗎?”連蔓兒就喊,“你別怕,我們找你來了。你爹和你娘可想你了,你花兒姐那件事,他們都不怪你。你快出來,咱們一起回家吧。”
屋裡面沒人吭聲。
“這窗子能推開。”二郎走到窗前,試着推了推,一扇窗戶應聲而開。
連蔓兒忙走過去,往屋裡面看去。這間應該是裡屋,屋子裡很簡陋,只有靠牆擺着一張木板牀,牀上放着枕頭被褥等物,還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兩個木箱子,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二郎和五郎就從窗戶跳進了屋裡。
“在這那。”二郎在牀的後面發現了連朵兒。
五郎從裡面將門打開,二郎就抓着連朵兒走了出來。
“我不認識你,你們滾,你們都滾。”連朵兒一邊掙扎一邊踢打着二郎。
那說話的聲音,還有動作,是連朵兒無疑了。
“朵兒,你這是瘋了吧,咱好心好意來找你那。”何氏仔細打量了連朵兒,就道。
連蔓兒也覺得連朵兒的表現太過奇怪了,好像她們不是來救她的家人,反而是要害她的仇人似的。
正在這個時候,就聽見角門那邊有腳步聲響,一個貨郎打扮的人挑着貨擔急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顯然是看到門壞了,猜想到出了事,進門就看見了連蔓兒這些人,還有被二郎抓着的不停掙扎的連朵兒。
“你們這是做啥子呦!大白天的就要打劫、搶人囉……”那貨郎放下貨擔,跑了過來。聽口音,似乎是個外地人。
“哎呦,還真是被人給拐到這來的,還是個老坦兒柺子。”何氏看了看那貨郎,又看了看連朵兒,嘖嘖兩聲道。
“誰是柺子,你們快放開雪兒。”那貨郎道。
連蔓兒打量着這個貨郎。他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長的十分瘦小,一張臉卻是白白淨淨,甚至能說得上是清秀。他叫連朵兒雪兒!
“我說你這貨郎,你拐了人家閨女,你還有理了。”何氏就道,“二郎,抓住他,送到衙門裡,大板子打死他。”
二郎就丟下連朵兒,去抓那貨郎。貨郎身材瘦小,不是高大的二郎的對手,很快就被二郎將兩臂扭在身後制服了。
連朵兒一邊哭叫着,一邊用手撓,用腳踢二郎。
“不准你們抓他,不准你們抓他。”
“這小丫頭,這是你男人啊,你這麼護着他?”何氏一把將連朵兒從二郎身上撤開,訓斥道。
他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卻並沒有人來看熱鬧。連蔓兒瞧了瞧四周的高牆,就明白爲什麼連朵兒能躲在這好些天不被發現了。
那貨郎被二郎抓住,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求求你們,饒了雪兒吧。她年紀這麼小,做童養媳,也幹不了什麼活計。你們打死了她,你們也沒好處。不如這樣,你們買她花了多好錢,我、我加倍給你們錢,贖了她。你們有了錢,還能買更好的,這樣大家都好是不是?”
“啥?”
連蔓兒被這貨郎的話說的一口霧水。
“什麼童養媳,花錢贖,你說啥胡話那?這是我大伯家的閨女,我們是一家人。她也不叫雪兒,她叫連朵兒。”連蔓兒就道,“你別以爲你編這些話,我們就會相信你。”
“啊?”這次換成那貨郎吃驚了。他扭頭去看連朵兒。
“他們說的是假的,他們心裡惡着那,就想抓我回去打死我。”連朵兒就哭着道。
連蔓兒撫額。
“你個吃裡扒外的丫頭,咱好心來救你,你胡咧咧個啥。”何氏就推了連朵兒一下。
連朵兒跌坐在地下,哇哇地大哭起表。
“蔓兒,我回村裡去一趟,讓大伯和大伯孃來吧。”五郎就道。
連蔓兒就點了點頭,她們是能強行把連朵兒帶回去,不過還是讓連守仁和古氏親自來一趟比較好。
“俺咋看着宅子有點眼熟?”何氏在地上轉悠了幾圈,小聲地道。
牆頭上,有一個人探出頭來。何氏一擡頭,就和那人看了個對眼。
“呀!”何氏驚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