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威邁步進了醫館,瞥了眼被捆在牀上,雙手和臉都被包紮起來的火山一眼,對旁邊的羅志明說道:
“喂,問話而已,要不要搞這麼誇張?你知不知現在火山這個德行,代表聯英社同太歲徹底翻臉。”
羅志明吊着繃帶坐在一旁無所謂的說道:
“不這樣點會問清楚彭越的底細?要多謝我大師兄,不然癲九姐姐的消息,是問不出口的,那傢伙第七根手指才說出來。”
“第七根說出來?我聽兄弟講,十根都斷掉。”鯊魚威疑惑的問道。
羅志明聳聳肩:“剩下那三根,我大師兄叫他複述的嘛,說錯就斷嘍,他講錯兩次,仲剩一根手指,我大師兄怕他只有一根手指太難看,所以發善心幫他剪成一般齊,美觀呀。”
“你大師兄……”鯊魚威停頓了幾秒才繼續說道:“心狠手辣,同你完全不同,或者說,這件事之後,這傢伙就變了個人,現在老千已經不敢去銅鑼灣那家他負責睇場的賭場出千,知不知爲咩?他睇場之後被發現的六個老千,五個已經殘廢瘋掉,一個報警找差佬抓他,你大師兄找人頂罪之後,把那個報警的老千賣去了黑市。”
“香港黑市?哇,黑市現在收人咩?收男人賣去非洲做礦工呀?”羅志明聽到最後一句話問道:“換做我,就扔他上天台啦!”
“把那人器官賣去黑市給那些鬼佬醫生呀!外面的人都稱呼他大喪,喪盡天良的喪!”鯊魚威點燃香菸說道:“我光聽說都已經後背發寒呀。”
“大師兄之前爲人和善,連老婆婆過馬路都要幫手扶的,如果不是這件事被人關狗籠,又被人騙,他可能一世都是善人,不過現在也好,至少冇人夠膽像從前那樣對他。”
“不提他,他走我纔過來,不然我怕他問我,收不收他入門,我都不知到時點樣開口,你大師兄是江湖人才,但是我驚呀,說說火山,你讓我來見他咩事呀?睇他食殘廢餐呀?”鯊魚威叼着香菸朝嗚嗚出聲的火山笑笑,對羅志明問道。
羅志明笑笑:“大佬,你是坐館嘛,上次聯英社因爲我闖禍擺和頭酒俾彭越,整個字頭都冇面子,這次當然找機會找回來,我輩分低,見不到陳興祥或者他的心腹,但是你是聯英社坐館,字頭從來都是在陳興祥手裡拿貨,趁現在毒皇和太歲要開戰,把這個人交出去給陳興祥的人嘍,我哋關心阿峻,但是陳興祥能從火山的嘴裡問出其他的事嘛,廢物利用,又能與陳興祥結善緣。”
鯊魚威皺皺眉對羅志明說道:“把人交給陳興祥的人?萬一彭越打贏陳老鬼,你想過後果未呀?”
羅志明讓旁邊的小弟幫忙點燃一顆香菸叼在嘴裡:“大佬,反正已經撕破臉,何況彭越打贏陳老鬼?哇,國際玩笑呀,龍城其他幾位大佬聯手仲有幾分可能,一對一?不要話彭越,就算是龍城走私大王,那位艇王都不夠格是陳老鬼的對手。你不會驚吧?大不了這幾個我灣仔地盤多交社團兩百萬嘍?何況把火山交給陳興祥擺明是讓你做人情的嘛,只有好處。”
鯊魚威也知道羅志明說的不錯,彭越也好,那位龍城排名第二的艇王也好,都不會是陳興祥的對手,陳興祥左手毒品,右手軍火,一旦撕破臉,龍城五位大佬之中,只有他一人可以做到徹底清場,趕絕所有人。
“做人情?挑!我會不了你?是不是又想說,找機會讓陳老鬼的人幫忙把你那位阿峻師弟救出城?”鯊魚威一副我清楚你心思的語氣說道。
羅志明尷尬的摸摸頭髮:“用火山一個彭越親信換我兄弟出城,陳興祥擺明賺的更多些。”
鯊魚威指了指羅志明:“自從你師兄師弟出事,聯英社就被你坑住,整日不得安寧,你自己講的,每月兩百萬,我冇逼你呀?”
說完朝自己的心腹小弟勾勾手指,小弟把移動電話遞過來,鯊魚威當着羅志明撥通了一個號碼:
“孝哥!唔好意思,深夜打電話俾你,不好怪我打擾你休息。”
電話那邊陳興祥的心腹何至孝語氣平靜:“威哥,這麼晚,不會是需要我臨時調貨這種小事吧?”
鯊魚威誇張的笑笑:“當然不是,那種小事點會半夜麻煩你孝哥,當然是有搞頭的事,太歲手下的火山,孝哥有興冇興趣?好多事火山都清楚,比彭越的兒子更心腹。”
“火山?”何至孝愣了一下:“威哥果然犀利,聽說前段時間剛剛對彭越擺過和頭酒,這麼快就急着找回面子?”
“我哪裡夠格在孝哥面前講面子,只是知道陳主席同太歲有些不爽,我靠陳主席搵錢,當然能幫陳主席一些就幫一些嘍,孝哥有事儘管吩咐的嘛,我的人雖然不中用,但是全港聯英社也有兩萬多人,跑跑腿,找找人還是很方便的。”鯊魚威一邊朝羅志明豎起根中指,一邊語氣熱忱的對電話另一邊的何至孝說道。
“難得你有心呀,威哥。”何至孝笑了兩聲:“在哪裡,我安排手下去接人,有咩需要我幫忙的?如果是價錢方面,你也知,價格是老爺定的,我……”
何至孝剩下的話沒有說下去,鯊魚威呵呵笑着接口:“孝哥,你分明信不過我,怕我收好處,好,就說我的好處出來,免得你疑神疑鬼,太歲手下有個拳手,叫霍東峻,是我兄弟的老死(死黨),被人坑的,希望到時孝哥能關照一下,讓他平安出城。至於拿貨價格,你不提我也不會提,照舊就是,我不會看不清形式。”
“霍東峻?好,我記下了。”何至孝對鯊魚威說道:“我會同老爺講一聲,聯英社威哥這次做的事。”
“多謝,多謝孝哥。”鯊魚威掛斷電話,對羅志明說道:“如果這次你那位師弟仲不能脫身,就不要再怪我不出力,是天都不幫他!”
……
“大師兄,那些寫着‘純情學生妹’‘早熟少女’的招牌是什麼意思?”鵬飛目光炯炯的盯着街道兩側的燈光招牌,和之前在船上酣睡時判若兩人。
吳忠揹着楊勇的長條包袱,聽到鵬飛的話敲了一下對方的頭:“笨!看不見招牌上有女人照片嘛,是模特呀,有電視臺想要找她們來上電視,就按照招牌上的地址聯繫。”
“不會吧,純情學生妹¥288,那一個招牌是早熟少女¥320,上次電視的出場費這麼貴?記不記得師傅有次爲電視臺錄打拳,纔給二十幾塊。”鵬飛揉着頭說道。
“這是香港,資本主義社會,當然貴,這裡人都活在水深火熱的洋人統治之下!”吳忠叫道。
看到楊勇始終沒有出聲,鵬飛緊跟幾步和楊勇並排,出聲問道:“大師兄,你說彪叔會來接我們,怎麼見不到人?我們去哪?”
楊勇拍拍鵬飛的肩膀:“彪叔在澳門打牌,正在回香港,讓我們先找間旅館住下,明天一早去拜祭師公,然後去見阿武。”
聽到阿武兩個字,鵬飛興奮的就要叫出聲,楊勇用手指碰了一下鵬飛的嘴脣:“小聲點,阿武被通緝。”
鵬飛急忙將聲音壓低:“那找到武哥我們把他帶去哪?”
“送他去臺灣,阿武被人打傷,讓他去白師叔那裡養傷。”楊勇說完,走進了一間掛着“麗華公寓旅社”字樣的店面。
趴在櫃檯上不停瞌睡點頭的老闆娘見到有客人進門,急忙站直身體,當看到進門的是三個年輕男人,更是笑容將整張臉堆滿,開口就是一連串粵語。
吳忠和鵬飛面面相覷,倒是楊勇用生疏的粵語讓老闆娘說普通話。
老闆娘愣了愣,看三人的眼睛有些不屑,不過嘴裡的話卻變成了有些怪異腔調的普通話:
“一間房一百五十塊,三間房四百五十塊。”
“有沒有一間房三張牀這樣的房間?”楊勇朝老闆娘微笑着問道。
老闆娘用粵語罵了一句窮鬼後說道:“一間房一百五十塊,加牀五十,不過一間房只能加一張牀。”
楊勇說道:“沒關係,我可以睡地上。”
說完,從口袋裡掏出兩張之前換好的港幣遞過去,老闆娘掏出鑰匙,扭着肥碩的屁。股在前面帶路,沿着逼仄的走廊帶着三人朝房間走去。
一路不時有房間傳來女人呻吟和男人喘息的聲音,讓鵬飛和吳忠兩個人臉紅低頭,如同做賊一樣。
楊勇則對這些聲音報以微微一笑,跟着老闆娘到了房間門口。
老闆娘站在一處房間門口,卻未急着開門,而是扯着嗓子吼了一聲,一名三十多歲濃妝豔抹的女人從旁邊一間房走了出來,老闆娘指指女人對楊勇問道:
“用不用小姐陪?不要看她年紀大,很補的,包你揸一次回味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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