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庶嫁
車子行了大半個時辰,漸漸走上官道,如箏在車廂裡待得悶氣,又擔心蘇有容的傷勢,便取了幃帽拿在手裡,低頭出了車廂,抱膝坐在他身旁。
蘇有容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到:“不怕了吧?”
如箏重重的點點頭:“是,有世兄在,我什麼都不怕。”又擔憂地看看他:“世兄,你覺得怎樣。”
蘇有容搖搖頭,說了聲“無事”,又轉過去輕輕敲敲因爲被主人強套來拉車而有些賭氣的馬兒:“怎的,咱倆同生共死一場,你還叫我叫得這樣外道?”
聽了他的話,如箏先是一愣,臉又紅了,咬了咬脣,低聲說道:“那要叫什麼?”
蘇有容也不回頭,輕笑了幾聲:“丫頭,叫個哥哥來聽聽。”
如箏頓時面紅如血:“……”低頭把臉埋在膝間:“那,當着人我可不會改口的!子淵……哥哥。”
一句話,說的蘇有容揚頭朗聲大笑:“好,隨你。”
漸漸的路上有了往來的行人,兩旁樹蔭下也能看到茶攤,貨郎什麼的了,如箏知道這已經到了城市的近郊,卻覺得眼前的風景並不是自己熟悉的盛京,便開口問到:“世兄,這裡是哪裡?”
蘇有容哼了一聲,搖頭不語,如箏愣了愣,又紅了臉:“子淵……哥哥,這裡是何處?”
蘇有容這才滿足的點點頭,開口說道:“此處已經是中都郊外了。”
聽了她的話,如箏驚到:“竟然已經到中都了?”她沒想到這多半天折騰下來,居然已經到了距離盛京百里之外的陪都中都。
蘇有容點點頭,看馬兒似乎已經認命,老實地拉車前行,便放下馬鞭坐在她身邊:“剛剛一路狂奔,已經裡盛京很遠了,反倒離中都較近,再說……”他看看如箏,又看看自己:“咱倆這樣狼狽的回去,恐怕於你聲名也不利,倒不如在這沒人認識咱們中的都整頓一番,明日想好對策再回京師。”
如箏聽他一席話,心裡暗自佩服他思慮周詳,當下便點頭:“是,世兄……”看他臉色一沉,又趕忙改口:“子淵哥哥所言甚是,小妹便全聽兄長安排了。”
二人說笑間,馬車已行至城門左近,幸而現下是太平盛世,入城並不用盤查,蘇有容仔細攏了攏衣襟,不教血跡暴露出來,便趕着車入了城。
一進城,如箏便要帶上幃帽,蘇有容笑到:“妹子,中都可不興這個,你帶了只會引人側目。”
如箏瞪着眼睛“咦”了一聲,看他樣子不像逗自己,便放下幃帽,四下看了看,只見周圍女子無論是衣着華麗的,還是簡素的,果然都是擡着頭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並無一人帶幃帽。
“中都這裡真是……”她好奇地看着兩邊擺攤的女店主們,不知該說什麼好。
“真是開放是吧?”蘇有容笑到。
如箏雖然沒聽過這個詞,倒也大略明白他的意思,便點點頭:“是啊,怪不得人說‘百里不同俗’,沒想到中都卻是這樣的風氣。”
蘇有容一邊慢慢趕着車穿過鬧市,一面笑看着她:“是啊,百里不同俗,這中都是當初太祖開國之時軍帳所駐紮的地方,與前朝一場大戰,打了五年,這裡也因大軍駐紮漸漸變成了一座大城,後來盛京打下來,太祖班師入京,卻也捨不得這裡就被荒廢了,便下令造了陪都,賜名爲中都。”他看看兩邊風景,閒適地笑着:“這裡的居民,多半是當年的軍人或是軍眷,故而民風開化彪悍,雖然離盛京不遠,卻是另一番景象了,而且近幾十年,很多武林大家也搬到了中都,這裡就更加熱鬧了。”
“武林……大家。”如箏小聲重複着他的話,心裡浮起一絲懼意,不禁想到了剛剛那個悍賊。
蘇有容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擺擺手:“別怕,武林中也是有正有邪的,中都住着的多半都是家大業大,守法納糧的俠士。”
如箏這才放下心,不好意思地笑笑。
蘇有容見日已過午,便下車買了些乾糧二人略微墊了墊,繼續向城南走去。
漸漸的,兩邊的風景又靜謐了下來,蘇有容不待如箏發問,便開口說道:“城裡太亂,人多眼雜的,我帶你去個更安全的地方,別擔心。”
如箏笑着點點頭:“我省得的,我都聽兄長的。”
蘇有容見一向謹慎小心的林如箏對自己這樣毫無防備,心裡比吃了什麼糖都甜,忍不住轉過頭去,狠狠地、無聲地笑了一下,平復了心情繼續趕車。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出了城,來到城南一個靠山的大莊子門口。
如箏看着門上黑底金字的匾額,心裡一陣驚訝:“傲來山莊?!”
即使是她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也知道傲來山莊的大名,大盛朝誰人不知,通行全國三都、十道、四邊城,威名赫赫的神威鏢局的總舵便是傲來山莊……只是沒想到卻在中都郊外!
蘇有容看她驚訝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是了,就是那個傲來山莊。”說着便下車,扣響了傲來山莊的黑漆大門。
開門的老者見他們一身貴氣打扮,也並不過分謙恭,只是微笑着言道:“不知二位貴客來到敝莊所爲何事?”
蘇有容對他作了個揖問到:“晚生蘇有容,貿然登門拜會,不知尉遲老莊主是否在家?”
那老者猶豫了一下,纔到:“莊主倒是在家,只是不知公子有何貴幹?”
蘇有容笑了一下:“煩請老伯通報一聲,報了我的名字便可。”
那老者見他說的輕巧,雖然奇怪倒也沒有怪罪,只是點點頭便關了大門。
蘇有容把車子趕到一邊,扶了如箏下車等着,不一會兒,便見山莊大門轟然大開,從裡面魚貫走出兩排一十六名黑衣勁裝、手執各色兵刃的男子,也不看二人,徑自走下山莊石階,分兩側雁翅排開。
如箏哪裡見過如此陣杖,嚇得往蘇有容身邊縮了縮,擡頭看看他,對上的卻是他淺笑的眉眼,當下知道無事,便放下心,好奇的打量着。
只聽門內一聲朗笑,震得如箏直欲捂耳:“賢侄,怎的今日有空,來看我這老頭子了?”
如箏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着絳色長袍,鬚髮斑白的老者健步如飛地笑着從門內走了出來,蘇有容看到了,忙笑着迎上前:“老莊主,晚輩貿然來訪,失禮了!”
那老者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和我還客氣什麼,來趕緊進去說話!”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如箏:“你這孩子,成了親也不告訴我!”
一句話說的如箏面紅耳赤,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解釋,只得低頭不語。
蘇有容回頭看看她,笑着轉向那老者:“您誤會了,她不是我……她是我妹子。”
“哦!”那老者笑眯眯地看看如箏:“好好,趕緊進莊子說話。”
蘇有容這才帶着如箏,隨老者走入山莊,待到了正廳,蘇有容又正式拜見了,讓如箏也過來見過了尉遲莊主,如箏上前盈盈下拜:“小女子林如箏見過尉遲莊主。”
那老者——傲來山莊莊主尉遲行天趕忙伸手虛扶了,又笑着讓他二人坐下。
待三人分賓主坐好,尉遲行天笑着問到:“賢侄此次來,可是有事?”
蘇有容沉吟了片刻,壓低聲音說道:“莊主可否……屏退左右?”
尉遲行天略微愣了一下,點頭笑着擺擺手:“都下去。”
不一會兒,廳堂裡的黑衣人魚貫而出,又將廳門關起,蘇有容這才起身整整衣服,又上前單膝點地跪倒:“有容見過師叔。”
尉遲莊主趕緊伸手扶起他,卻在碰到他手的時候愣了愣,又伸手搭住他脈門:“怎麼回事?”
蘇有容苦笑一下,剛要開口解釋,就聽花廳門外有人低聲說到:“六小姐請留步,總鏢頭正在和客人密談。”
只聽得門外有人“哼”了一聲,聲音清越俏麗:“什麼密談,不就是我小師弟來了麼?還用密談,給我讓開!”隨着這樣一聲,花廳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身着赤色衣裳,梳着婦人頭的年輕女子一步跨入屋內,如箏驚訝地看着這大大咧咧如同男人般,卻姿容豔麗的女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只見那女子幾步跨到衆人身前,先是對着尉遲莊主草草一福:“爹爹。”又轉向蘇有容:“小淵子,你咋來了?”
蘇有容退後一步,忍着笑意和她見了禮:“師姐好。”
如箏好奇的打量着那紅衣女子,只見她一身火紅勁裝,手執長劍,一對杏目炯炯有神,懸膽鼻,櫻桃口,皮膚雖然算不上白,卻有桃花般的好顏色,不由得心裡暗道一聲:好一位絕色俠女!
那女子見如箏打量着自己,也回頭打量了她幾眼,爽朗地笑着走上前:“這位姑娘好面生?我是尉遲纖,敢問姑娘芳名?”
如箏與她雖是初見,卻對眼前這個女子莫名產生了一絲好感,微笑着福身說到:“原來是尉遲小姐,小女子林如箏,此廂有禮了。”
那尉遲纖忙伸手扶起如箏,笑眯眯地看看她,又走到蘇有容身前,伸手拍拍他肩膀:“眼光不錯!”
如箏見她伸出手,來不及臉紅便急道:“別!”卻依舊是來不及了。
尉遲纖看自己輕拍之下,蘇有容居然變了臉色,忙一把掀開他外衣,待看到他裡面衣服上已經乾涸的血跡,當下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臉上戾氣陡生:“小淵子,是誰把你傷成這樣,告訴師姐,師姐替你剁了他一雙爪子!”
還未待蘇有容開口,她又轉向尉遲行天:“爹,是誰幹的?我尉遲纖就這麼一個師弟,小淵子要是死了我又變成最小的了,不行,我必須得把惦記他的人殺了!”說着幾步竄到門口,一把拉住一個剛剛出現在門口的青衣男子:“好不好,夫君,你陪我去剁了他?”
那青衣男子無奈地搖搖頭,面色雖然冷凝,眼中卻全是寵溺之意:“先問清楚,莫急躁。”
他一言出口,尉遲纖馬上笑着點點頭,拉他進了客廳,那青衣人徑自走到尉遲行天身前,躬身一揖:“岳父大人。”
尉遲行天笑到:“信陵啊,你來的正好,一起聽聽容兒有什麼事。”
那青衣人點點頭,走到蘇有容身邊:“怎的如此狼狽?被何人所傷?”
如箏從側面打量着那人,只見他身着雲水青色細布直身,外套着月白色長坎子,手執長劍,一雙細長的星眸中光華流轉,周身帶着不同於貴家公子,卻又絲毫不遜於貴家公子的別樣威儀,他身材頎長,此時居高臨下地看着蘇有容,令如箏都替蘇有容感到了一絲壓力。
蘇有容略微擡起頭,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笑容中帶着一絲尷尬:“師姐夫……”
他這三個字出口,那青衣男子臉色一黑,蘇有容又趕緊改口:“趙大哥!”
那青衣男子冷哼了一聲,轉身坐到他對面,尉遲行天又伸手讓蘇有容他們也坐下,一指那青衣男子,對如箏笑着開了口:“林姑娘,這是小婿,江陵趙家的長子趙信陵,隨小女纖兒省親歸來暫住在我家的。”又轉向趙信陵:“賢婿啊,那一位是容兒的……”他此時纔想起,自己並不知道如箏的身份。
如箏趕緊起身見禮:“趙公子,小女子是京師林家林如箏,我家與國公府是通家之好。”這纔算是勉強介紹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