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庶嫁
心裡暖暖的,也酸酸的,如箏拂去眼角的淚滴,揚聲喚入浣紗:“把奶孃和夏魚叫進來,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不一會兒,浣紗夏魚並崔媽媽走進屋內,夏魚手上還端着如箏的晚膳。
如箏讓她們關門,坐下,飲了口銀耳紅棗粥,說到:“浣紗夏魚,你們和奶孃說說午後在玉器鋪子發生的事情吧。”
浣紗和夏魚對視了一眼,便開口向崔媽媽述說了如箏被薛瑜刁難的事情,夏魚時不時憤憤開口補上幾句,說的崔媽媽一時怒,一時憂,一時又心傷。
待她二人說完,如箏的晚膳也用完了,放下湯匙:“外面人訛傳什麼,倒是不打緊,所謂清者自清,傳一陣子也就淡了,我擔心的是,這院子裡不傳四耳之秘,是如何傳到坊間的。”她神色一厲,僥是浣紗夏魚心裡坦蕩,也趕緊惶恐跪下向她表明心跡。
如箏笑着擺擺手,讓她們起身:“慢說我信你們,就算我真的疑心,你二人這幾日一直不離我左右,就是想傳也沒機會啊,我說這個是讓你們想想,有沒有不小心說出口,讓人聽去的時候?”
浣紗這才定下心,仔細想了想,突然一擡頭看着夏魚,夏魚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和浣紗對了對眼色。
“怎的,想到了?”如箏眉毛一挑,問到。
夏魚點點頭說到:“是,小姐,說來此事也是奴婢嘴快,那日看了小姐腕上的傷,在抱廈裡和浣紗姐坐着縫補的時候氣得咒了幾句,當時浣紗姐姐就呵斥了奴婢,奴婢還趕緊跑到外面看並無人在附近,當時也就沒再擔心……現在想起了,外面雖然沒人,但是……”她擡頭看看崔媽媽,似乎是有什麼顧慮。
浣紗嘆了口氣說道:“小姐,我來說吧,當時屋裡除了奴婢和夏魚,待月也在,只不過她是睡着的,奴婢以爲她沒聽到也就沒有叮囑她,若是此事外傳,除非當時有人在窗外聽去了,不然就是待月說的。”
如箏心裡一沉:這就對上了……她心裡一陣失望,沒想到重生以來對待月的容忍和敲打完全無濟於事,她還是投向瞭如嫿那一邊,當下笑到:“被聽去了也好,自己人說的也罷,以後咱們都要當心了,如今我這沁園是四面楚歌,你們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給我盯着,少說,多看,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浣紗等人見她說的嚴厲,趕緊起身仔細應了,如箏又對着崔媽媽說到:“奶孃,待月的事情,您要多上點心,她是我的大丫頭,我也不想虧待了她,可她若是……”她話未說盡,搖頭笑笑:“千防萬防,家賊難防,現在也不用質問她什麼,你們就把她給我盯好了,若她是冤枉的便罷,若她真的賣主求榮,我自有計較。”
崔媽媽憤然說道:“小姐,老奴省得的,若真查出是她對不起小姐,不用小姐動手,我自掐死她了賬!”
如箏笑着搖搖頭,對浣紗說到:“去,把秋雁待月也叫來,你和夏魚再說一遍午後出去的事,把表小姐原話隱去了便可。”
夏魚不知她何意,浣紗卻眼前一亮,自應了下去。
待秋雁和待月也來了,如箏叫她們關上大門,讓夏魚和浣紗又說了一遍,自己坐在一旁,細細看待月臉上風雲變幻,心裡一陣陣發寒,末了,如箏苦笑着搖搖頭:“本是虛驚一場,沒想到卻被傳的如此難聽,看來我的親事卻是難了……”
崔媽媽心裡一沉,雖然知道她此言有試探待月之意,卻也又五六成是真話,當下嘆道:“小姐不要灰心,家裡有老太君在,再者說國公府那邊與咱們一向交好,定然不信那些邪心人所言,您的婚事不會受阻的。”
如箏嘆了口氣,笑到:“罷了,若是他們真的改了主意,我也無法,到時候不過是自梳了帶你們到莊子上住着罷了。”又故作輕鬆地笑笑:“放心,到了莊子上也定是衣食無憂的,大不了就是寂寞些……”
崔媽媽心疼的連連嘆氣,浣紗等人也是眉頭深鎖,待月則臉色煞白,看得如箏一陣陣膩煩,便揮揮手讓她們散了。
第二日再請安時,如箏便看到如嫿臉上現出得意之色,瞟向自己的目光也帶了些不屑的味道,當下心裡冷然:竟然是連夜,便去回稟了呢……
十月初五,定遠侯府嫡長女林如箏的及笄禮平平淡淡地辦了,因着京師貴家對如箏之事甚囂塵上的傳言,這個及笄禮辦得極爲簡單,但當如箏坐在席子上,任如詩爲自己挽起頭髮,聽着謝氏緩緩念出祝詞,感受着大伯母和舅舅一家溫和的目光時,卻覺得今生這個及笄禮,比前世那個風光無限,卻深藏着陰謀黑幕的及笄禮,好了太多太多……
午後,如箏得了老太君首肯,請了舅舅一家到自己院子閒坐,又拉了如柏作陪,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好不快意,說了一會兒,琳琅笑着拉如箏要進裡間給她生辰禮物,如箏還道是什麼女兒家的東西要避着崔侯和明軒,便笑着和她進了裡間。
到了裡間,琳琅卻拉如箏坐在牀上,先搖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才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蘇家哥倆都給你送了回禮,是分別託哥哥帶回來的,我琢磨着你肯定不想張揚,就帶在身邊了,現在給你,別出聲。”
如箏心裡一沉,才明白她拉自己進來的目的,點點頭,又緊張地看看門外,琳琅看她做賊似得樣子,偷偷笑了一下,纔拿出兩個差不多大的錦盒笑到:“你想要先看哪個?我覺得蘇二的恐怕更入你的眼呢……”
如箏苦笑着搖搖頭,又突然一挑眉毛:“表姐,你居然偷看。”
琳琅笑着“噓”了一聲:“東西是看了,信箋我可沒敢偷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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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箏瞪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苦着臉拿過留有蘇百川字體的錦盒打開,裡面是一支上好的木蘭花白玉簪,如箏還記得,前世他就是最喜歡白玉蘭,自己成親後也舍了喜歡的梅花簪不用,而多用這種玉蘭花簪子,當下心裡一陣膩煩,隨手把簪子撂倒牀上,拿出底下厚厚的信箋讀了起來。
粗略地看了一遍,如箏脣邊便帶了一絲冷笑,這封信大略就是兩個意思,一是解釋前次她遇險,蘇百川未能追來之事,言語間還對蘇有容追上之後的事情多有試探,不過是些冠冕堂皇的說辭罷了,第二層意思就是告訴她,他還未對二人的婚事放棄,讓如箏安心等他上門求親。
琳琅看如箏臉色不對,小心翼翼的問到:“怎的,蘇二對你有什麼誤會麼?”
如箏搖搖頭,知道和她說不明白,敷衍了幾句便拿起第二個錦盒,一打開,剛剛纏繞心中的鬱悶之氣便被衝散了很多,她愛惜地拿起盒子裡的赤金鑲紅寶石的梅花簪,本是十分豔麗富貴氣的紅寶石和赤金,寬寬的簪身和做成梅花的樣子的簪頭卻顯得那麼靈動和雅緻,如箏笑眯眯地把簪子簪在頭上,晃了晃頭,梅花下短短的流蘇便叮咚作響。
如箏拿起簪子下面壓着的信箋打開,只是薄薄一張,她卻前後讀了三遍:
如箏世妹惠鑑:
驚恐憂思無益,謹慎亦須安然,當知苦盡後甘來,月落而日升之理。愚兄一言與世妹共勉: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望世妹惜身,養性,萬事莫急莫躁。
容
這一封,說信不信的信箋,字字句句都似乎是戳中瞭如箏的心思,令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又落下淚來。
她這樣又哭又笑,看的琳琅一陣害怕:“箏兒,你……”
如箏擡頭看看琳琅,尷尬地拭去淚水:“表姐,我無事……”
琳琅搖搖頭,凝眉說道:“不對,箏兒,你有事,你很有事!”她指指牀上的玉簪,又指指她頭上的梅花簪:“箏兒,你到底想清楚沒有,自己心裡喜歡的到底是誰?你需得明白,若是你和蘇子澈的親事成了,蘇子淵就是你的小叔,我看你看他信時,臉上的表情是大大的不對勁啊!”
她一席話,點醒了夢中人,如箏苦笑着點點頭,收起了信箋:“表姐,你說的對。”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看着窗外被寒風吹得簌簌抖動的庭樹:
“蘇府的親事,並不是我想要的,若是由得我自己選,蘇家兩個兄弟,我誰也不想沾上一點關係,蘇世兄的青眼,我無福消受也避之不及,三世兄於我……只是恩人,我欠他的也只有下輩子再還了……”
琳琅看着如箏纖瘦孤單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卻不知該如何勸她,只得起身說道:“你也不要太難過,蘇家畢竟還是這京師高門第一家,總之,你心裡有數就行了,我先出去看看,你趕緊擦擦淚痕,也出來吧。”
如箏點點頭,坐在妝臺前,看着頭上的紅寶石簪,又差點落淚,她輕輕摘下簪子,拿在手裡把玩着,卻突然發現簪頭似乎有些鬆了,她握緊那朵紅梅,試探着一用力,一陣細微的嗡鳴響過,她手裡陡然多出了一把細細的短錐!
如箏一驚,簪子差點脫手,好容易穩下心神,纔看明白那寬寬的簪身竟然是鋼錐的鞘!
如箏驚奇地賞玩着這個精巧的簪子,或者說是……兵刃,才明白蘇有容那句共勉之語的深意,這樣一個精巧又不顯眼的東西帶在頭上,若是再遇到上次那種情形……
想到這裡,如箏不由得感動於蘇有容的心思和心意,心中的酸楚卻更甚,她如何不知自己對他早已不是感恩和欣賞那麼簡單,但那又如何呢?且不說如今自己正和蘇百川議親,即使是可以自己選,她今生又怎能再回到前世埋骨的修羅場,更何況,那裡還有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蘇百川!
她將簪子插回鞘裡,妥善的收進自己的妝匣,又將那短箋讀了幾遍,默默記在心裡,連同蘇百川的禮物和信一起埋在衣箱的最底層,才整整衣裝,重新揚起笑容出了裡間。
晚間,如箏梳洗了,散着頭髮坐在琴案前,輕輕撫上琴尾那入木三分的端麗字體,輕抹慢勾,她又奏出一曲《梅花》,琴音卻哀婉酸澀,令人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