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壯碩的家丁已經闖了進來,明晃晃刺眼的燈籠將墨玉軒照亮如同白晝。
“給我綁了她!”劉管事得意地命令道。
趙姨娘手足無措,站在一旁不停地望着柳雲錦。希望她能拿出什麼自救的法子來。
桃兒本來已經睡下了,此刻聽到外面的聲音隨意披了一件衣裳就衝了出來,擋在柳雲錦的面前,“你們誰都不許碰小姐!”
劉管事神色厭煩道:“將這個礙事的丫鬟一道綁了。”
“你們誰敢!我和你們拼了!”桃兒尖聲叫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根尖銳的簪子對着衆人。
這肯定是大夫人的陰謀,要是小姐就這麼被他們帶走,說不定就沒命回來了。
“一個小丫頭也敢在這瞎嚷嚷!”劉管事輕蔑地打量着桃兒,小臉兒長得還不錯,只是身子看着太瘦弱了,胸和屁股都沒有,玩起來沒一點意思。
一個錯身,柳雲錦已經擋在了桃兒的面前,目光冷澈地望着劉管家。
劉管家冷不丁對上這雙冰冷威儀的眸子,頓時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散了。
“給我綁上,帶去祠堂”劉管事雙手抱在胸口前面,語氣輕飄飄道,只覺得自己纔是主子。
“你們住手,不許碰我家小姐!”桃兒在柳雲錦的身後,眼淚婆娑地嘶喊出聲。
“桃兒”柳雲錦轉身,面色沉道:“你留在這裡,我有脫身的辦法,你不用擔心我。”
桃兒眼淚汪汪地抓着她的衣袖,“桃兒不想跟小姐分開,桃兒擔心今晚分開就再也看不到小姐了。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何氏和柳雲熙早就恨她入骨,恨不能剝她的皮,抽她的筋。祠堂那邊偏僻無人,想必柳雲熙早就準備好了,等她一到,就再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我都知道,桃兒相信我”柳雲錦握住了她的小手,聲音無比肯定,“我自有辦法安然無恙地回來。”
對上柳雲錦灼灼發亮的眸子,桃兒相信了幾分,但依舊不肯鬆開她的手。
“你們主僕道別也該行了吧!我還等着交差呢!”劉管事彈了彈手指,一臉不耐煩地催促道。
幾個家丁準備上來綁住柳雲錦,卻被她周身冰冷尊華的氣勢嚇住了,一下子不敢上前動手。
“你們這麼多人,還擔心我跑了不成。我和你們走便是”柳雲錦淡淡一笑。
幾個家丁看向了劉管事,等他的決定。
“也罷,看好她!”劉管事思量了一會道,麻繩綁過之後,說不定會在她白嫩的肌膚上留下痕跡,豈不是不美了!
這麼多人呢!她肯定是跑不掉的,而且老爺這一晚哪怕是響雷,都不會醒過來。
沒了老爺撐腰,她今晚就是插翅也難飛。
“這……”趙姨娘小聲爲難道,眸子含着焦急擔憂地望着柳雲錦。
“姨娘將燕舞帶走就行,我不會有事的!”柳雲錦從她身邊走過時,在她耳畔小聲道。
燕舞以爲自己能逃過一劫,沒想到大小姐就算是自身難保了,都不肯放過她。
“管事幫幫我……”燕舞來到劉管事的面前跪下,“小姐要把我送人。”
劉管事哪裡還有心思管這些,過了今晚,世上都沒有柳雲錦這個人了。她們這些監視柳雲錦的眼線,還能有什麼用?
至於趙姨娘,頗受老爺的寵愛,他還要好好討好才行。
“讓你跟着趙姨娘,是你修來的福氣,還不好好把握着!”劉管事根本不知道燕舞細作的身份早已經暴露了,擡腳將燕舞踢到了一旁。
燕舞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趙姨娘已經一耳光落下了。
“下賤蹄子,伺候我這個姨娘難道還辱沒了你不成?”
捱了打之後,燕舞垂下了臉,小聲呢喃道:“不敢,奴婢不敢。”
目送柳雲錦遠去,趙姨娘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走來走去。身後的鶯歌反而鬆了一口氣,她還擔心自己會暴露呢!
看來她的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了!
落入二小姐的手上,柳雲錦就別想活着回來,就算她能活着回來,也別想再當什麼小姐了。
未出閣就被男人給侮辱了,在任何高官門第中都是醜聞。柳雲錦只能自盡保全最後那一點名聲。就算她不想死,大夫人也不會讓她繼續活下來。
內屋裡還有整整兩箱財寶在,她獻上給夫人之後,還可以留下一兩件藏起來。
到時候,夫人的賞賜加上她變賣的錢,完全可以讓她也過上富家小姐的生活,誰說奴才命賤只能一輩子當奴才?她鶯歌有手段有辦法,就能翻身做小姐!
想到這,鶯歌露出了得意興奮的笑容。
身子也站得格外筆直,彷彿她已經當上了小姐,有了數不盡的錢財。
“姨娘還是趕緊帶着燕舞離開吧,要是讓別人知道姨娘和大小姐密謀的事情,只怕姨娘在這後院裡也呆不了幾天了!”鶯歌高傲地望着趙姨娘,一口一聲“姨娘”的叫着,完全不再把她當成主子。
趙姨娘本來想發作,但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情,她留在墨玉軒中確實不妥。
只是勾起脣角,盯着鶯歌冷笑起來,“當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原以爲你會是個忠心的!沒想到也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鶯歌被趙姨娘的話刺得一痛,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記恨地看了趙姨娘一眼。不過是個妾室,運氣好點被老爺看上罷了,有什麼可囂張得意的?
要不是她出身差一點,只能入府當丫鬟。憑她的聰明才幹,就連掌家的主母位子也是坐得的!要是生得如大小姐一樣國色天香,就算入宮當娘娘,也沒什麼不可。
等她交了手頭的差事,就給大夫人好好獻上一點計策,讓趙姨娘也吃點苦頭,敢這麼說她!
“鶯歌姐姐你救救我吧!我不要跟她走,跟她走了之後,我會沒命的!”燕舞哭求不已,她知道鶯歌素來心機頗深,這幅沉穩不驚的樣子,肯定是有辦法對付趙姨娘。
鶯歌望着燕舞臉上的淚,露出一記殘忍又不屑的笑容。將這個蠢人留下有什麼用?只會壞她的事情,搶她的功勞。
她想也不想就拂開了燕舞緊抓她裙角的手,“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反正你都被大小姐發現了,留下來也沒什麼用了!”
燕舞絕望地尖聲痛罵起來,“你也是大夫人派來的奸細!早上跟着大小姐的明明是你,到最後反而將我推出來當替死鬼!鶯歌,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一聲聲尖銳的叫罵在耳邊迴盪,鶯歌得意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臉上劃過慌亂的神情。
趙姨娘拉住了瘋狗般亂叫的燕舞,聲音譏諷道:“以爲她會救你?沒想到吧……你的好姐妹根本就巴望着你死呢!”
趙姨娘手上一用力,揪着墨舞的頭髮拽了起來。
燕舞吃痛發出一聲悶哼,猙獰的一雙眼睛猩紅無比,彷彿能夠滴出血來。死死地望着鶯歌。
鶯歌被她盯得渾身發冷,如同墜進了冰窖裡。耳邊還回蕩着墨舞淒厲的叫聲,“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你這個小賤人也不要太得意!”趙姨娘推搡着燕舞,走到墨玉軒門口的時候轉身道:“若是柳雲錦連你這樣的小螻蟻都捏不死的話,也枉費我向她投誠了。”
出了墨玉軒之後,劉管事這一堆人浩浩蕩蕩向祠堂的方向走去。
越走就越是偏僻,兩邊都是高大參天的樹木,連一點月光都透不進。只有一串紙燈籠,像是飄蕩的鬼火,照亮着荒野的路。
劉管事慢慢騰騰地走在後面,一雙眼睛幾乎吊在了柳雲錦的身上。
紙燈下,這張白嫩的面容閃爍着白瓷纔有的潤澤。
他搓了搓手,見旁邊的家丁都沒注意,一雙大手向柳雲錦的身後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