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與小德子說完宮裡的事情之後,寒越靖便也沒有多少動作,以靜制動。宮裡邊既然將消息封鎖得嚴嚴實實,寒越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動什麼心思,去觸坐在皇位上面的那個人的黴頭。
不過,看來,這件事情,跟太子的母妃也就是當今的皇后是脫不了關係了,當今的皇后是葉家的女兒,葉家世代從武,都是武將出身,皇后的父親葉蘭遼更是官拜大將軍,讓一衆的武官追捧。
太子雖然是嫡子,但卻不是長子,向來,皇宮裡立太子都是立嫡不立長的,不止是姜國,別的國家也是這樣,當年,容雲歌的哥哥,從一生下來就被容明御立爲太子,就是因爲他嫡子的身份,當然,也是因爲當年容雲歌的母妃深受容明御寵愛,而連家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等到容雲歌生下來的時候,連家的勢力在朝中也達到了一個頂峰,所以即使身爲女兒身,容雲歌在一出生,就被容明御封爲了天元公主。
俗話說,盛極必衰,哪個家族都逃不過去這樣的道理,如今看來,當時的連家有多麼的榮盛,現在就有多麼的淒涼。
寒越靖坐在湖邊的觀月亭裡,一隻手把着欄杆,將兩條腿跨過欄杆,雙腳懸空在湖面上方,穩穩的坐在亭子邊上。
小德子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一路上還不忘記跟長得好看的婢女調笑一番,看得寒越靖直皺眉。
“快着點兒呢!沒看到爺在等你呢嗎?”
小德子嘿嘿一笑,這才小跑着衝着寒越靖走了過來。
“怎麼了有什麼美事兒啊?把你樂成這樣!”
小德子卻說道:“哎呀!爺,你可不知道,宮裡面那個事兒查清楚了,果然是皇后下的毒,不但讓那個妃子小產了,還讓她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不過,要論起厲害,小德子還只是服氣咱們家娘娘......”
小德子嘴裡所說的“咱們家娘娘”自然就是寒越靖的母妃,當今的皇貴妃蕭如意了。
看來,雖然自己的母妃只能人待在她的宮裡,但是一點也不影響她在後宮的發揮啊。對於自己的母親的實力,寒越靖都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很奇怪,母妃自從自己出宮以後,每年和自己就只能見上一面,但是她和自己的母子感情卻並沒有因此疏遠。
就連自己身邊發生的所有事情,母妃都能夠知道,而且,這麼多年來,不管那個人是如何的阻撓母妃和自己,母妃總是能想方設法的尋找機會來關心自己,讓自己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既然是母妃做的,那我就放心了。走吧。”
寒越靖一個翻身從欄杆上翻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地上,看得小德子心驚膽戰的,這一個不小心就是掉下去了啊,果然,還是自己的王爺最厲害了。
小德子跟了上去,追着寒越靖問道:“王爺,咱們這是上哪兒去啊?”
寒越靖也不等他,只是嘴裡說道:“廢話,當然是要進宮看看熱鬧了
。”
容雲歌走出永樂宮的偏殿,一路上也有幾個往日裡跟秋水相識的人跟她打招呼,容雲歌倒是也都是之前就認得的,因此,倒是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一路平安的走出皇宮,出了宮門,饒是容雲歌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
按照秋水之前說的,今天她應該是與哥哥在西街的混沌攤兒上見面的。西街那裡人多,魚龍混雜,況且是出了名的集市,一般大官們都不愛去那裡,吃食也都是百姓們尋常的一些小吃,自然是不惹人矚目的一個接頭的好地點。
而這邊,連鈺朗和齊玉懷比容雲歌要早到西街,二人都是男子,本來步伐就大,更何況,連鈺朗是打定了主意要比“秋水”早到,更是步伐快速。
二人到了西街的一處餛飩攤兒上,連鈺朗看着到處看看的,好奇的齊玉懷,向着老闆要了兩碗餛飩。
“老闆,來兩碗不加蔥的餛飩。”
老闆是個看起來很老實的漢子,聽見了連鈺朗的吩咐,連忙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就去大鍋那燒水下餛飩了。
“玉懷兄,坐吧。”連鈺朗用抹布仔細的擦了擦凳子,桌角等,齊玉懷雖說覺得這個地方粗糙,但是別有一番宮裡,府裡都沒有的人情味兒。
“鈺朗兄,這個地方倒是很讓我懷念以前跟着兄弟們一起打仗的日子,那時候,也是這樣的桌子,這樣的椅子,一大碗酒,一大盤熟牛肉,就夠我們慶祝上一個晚上。打了勝仗,兄弟們一起喝酒,唱歌,平日裡要是打輸了,也是要拿酒來......”
齊玉懷的神色露出了淡淡的一縷傷悲來,往日裡,在遙遠的邊疆,不把自己當成金貴的皇子,一起上戰場殺敵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而當年死去的兄弟們,都是自己親自用水酒祭奠的,他們都是爲了這個國家的和平,才永遠回不了自己的家了,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了......
“玉懷兄,往事不必過於傷懷,還是在此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吧!”連鈺朗說道。
這個時候,攤主將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了上來。
“二位客官,請慢用。”
老闆笑呵呵的說道。
連鈺朗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便拿出荷包,從裡面掏出了兩個碎銀子遞給了老闆,就在這個空擋,一個小孩子“嗖”的一下竄了過來,一把拿起連鈺朗放在桌子上的荷包,連頭也不回的轉身就朝着人羣裡跑去了。
這一幕讓連鈺朗和齊玉懷都愣了一下,還是那個餛飩的攤主先反應了過來,怒聲喊道:“臭小子!給我站住!成天來我攤上順手牽羊,我王老漢的名聲都被你搞臭了!看我老漢今個非打死你不可!”
說着,餛飩攤主讓一旁擺攤的鄰居照看着攤子,拎起一根擀麪杖就要出去追那個小孩子。
齊玉懷卻一躍而起,用不知道比攤主快了多少倍的速度直接進入了剛剛那個小孩子鑽進去的人羣,連鈺朗坐在原地,並沒
有動。
他的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靜靜的注視着前方。
在他面前,視線所見的地方,靜靜的站着一個姑娘,在人羣中毫不顯眼,而連鈺朗卻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秋水”。
容雲歌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幕,她知道,這一切的發生絕對不是偶然的,一定是哥哥想辦法支開了齊玉懷。
容雲歌走到連鈺朗的面前,坐了下來,她並沒有坐在剛剛齊玉懷做過的位置,而是坐到了連鈺朗的右手邊。
她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大哥......”
連鈺朗在看見這個“秋水”的第一眼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來的人不是秋水,而是他的妹妹,不知道爲何,連鈺朗明明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容雲歌,他在聽見容雲歌用他往日裡十分熟悉的語調喚自己大哥的時候,連鈺朗的眼神變得迷茫了,他對着容雲歌的那雙眸子喃喃自語道:“離歌?是你嗎?”
容雲歌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碰撞了一下一樣,在那一瞬間,她有一個強烈的,想要告訴自己的大哥連鈺朗一切真相的衝動,她想要告訴連鈺朗,她就是連離歌,就是她那個死而復生的妹妹......
然而,她的理智在警告她,這個時機,絕對不是告訴大哥真相的時候......如果今天齊玉懷沒有跟來的話,容雲歌本來是打算告訴連鈺朗一切的,只是齊玉懷的出現,提醒了容雲歌,現在連鈺朗所處的位置,已經很複雜了,一個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暫時就讓大哥以爲我自己是表妹好了,如果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大哥,自己死而復生,靈魂附體,大哥能不能接受是一方面,容雲歌能夠肯定的是,如果現在她告訴了連鈺朗這些,只會將連鈺朗的處境變得更爲複雜,更加擾亂他的心智。
容雲歌知道,連鈺朗一直把沒有保護好親生妹妹連離歌當做一生中最大的愧疚,而如果自己再次出現,連鈺朗一定會放棄一切,不顧一切的帶自己走......
等到那個時候,就別說爲整個家族復仇了,就連連鈺朗的性命,都要再次搭進去也未可知......
“大哥,妹妹今日前來,就是想向您請求,將我嫁給戰王。”
容雲歌盡力的壓抑住了自己的衝動,對着連鈺朗低聲說道。
“表妹,你跟大哥說,你是真的想要嫁給齊玉懷嗎?”
聽到了這句話,容雲歌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人的笑容,那個人就是寒越靖,現在,容雲歌心中覺得最爲愧疚的人,就是他了。
“大哥,寒越靖他,怎麼樣了?”
容雲歌沒有直接回答連鈺朗的問題,反而是問道他。
“寒越靖早就已經歸到他的地方了,他前幾日已經派人給我送來了消息,一切安全。你不必擔心他。”
連鈺朗嘆了口氣,說道:“至於你說的那個事情,並不是我能做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