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音等的頗爲不耐煩,坐在軟墊上的身子動來動去,雙手放在扶手上也不舒服,放在桌子上又有些乏累。桌面上堆成小山的書卷放的雖然整齊,但看着仍舊覺得不順眼。
煩躁之下從桌面上拿起一本藍皮書卷在手心翻開,放在眼前。沒有打算看書。而是隔着書本打量下方許久不語的人。
“怎麼?不說?”分貝提高,很不耐煩的韻味。
姜雲妨抖了抖雙肩頭埋得更深:“回陛下,此時怕陛下介意。”
優柔寡斷?簫音捕不免這樣的想。果然還是女人啊,斷不了這個性子。
“先說。”連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想開口,脖子向後揚了揚,聽見了自己骨骼卡擦一聲,整個大腦都舒暢了不少。
“有些事情需要出宮辦理,所以臣女想要陛下批准臣女出宮。”這一句話倒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出了口。讓簫音捉摸不透她方纔在猶豫什麼。
而那時的姜雲妨只不過是暗中在觀察蕭容的面色,想着這事要是不成功,這一次這個人會幫自己嗎?可是他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自己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也就罷了,硬着頭皮上便是。
簫音眉角抽出,握着書本的手猛然收緊,骨骼凸顯,深幽的眸子暗了下去。
決絕開口:“此事交由宮人做便是。”
“若是可以雲妨交由宮人做便是,但是此時關乎太后,不可疏忽,有些東西還是臣女自己來的好。”姜雲妨不緊不慢的回答。心中卻捏了把冷汗。
上方的人禁了聲,手中的書本突然放在桌面上,那力道不輕不重,但是沉重的聲音卻清晰入了姜雲妨的耳。姜雲妨自知不妙。
當真如:“姜小姐是覺得朕宮中的人笨手笨腳,做不好你交代的事?”
低壓的氣息瞬間襲來,姜雲妨全身好比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下方,喘不過氣,也不敢動作:“臣女不敢。”
失了氣焰。果真覺得這個方法不行。看來還是得想其他法子。雖然出宮是小事,但是要個長久出宮卻不是容易的事。
“皇兄,聽見姜小姐這般說定是有些不好開口的事情需要自己親手做。皇兄又何必曲人本意呢。”蕭容開口幫姜雲妨回駁了那句話。
一時讓簫音十分難堪。憤怒拍上案桌。
估計今日是撞了鬼了,這蕭容跟着自己的來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看來,先前就該把人趕走。各種挑釁自己,當真以爲自己是他的弟弟,就敢肆意妄爲了?
“那你告訴朕,到底是什麼事非得你親自做不可?”簫音怒氣勃勃,身體嚴重向前傾,一雙眼睛死死地頂着下方跪着的姜雲妨。
姜雲妨沒有打算回答。側耳傾聽蕭容爲自己辯駁:“看着樣子應當是母后託給姜小姐了些事,需要姜小姐代勞。”
簫音冷笑,別過頭:“是嗎?那朕爲何沒有聽說。”這話纔剛落,外面正好傳來稟報,說是太后宮中的貼身丫鬟求見。
簫音瞬間升起不詳的預感,讓那人進來,是一箇中年公公。彎着腰進來行了個禮:“陛下,太后口喻。”
“說。”煩躁開口。公公起身,小步走上高臺,到了他身邊,壓低了聲音細細語。話語落了之後那人的面色明顯青了一片。怒氣勃勃的目光落在依舊一臉鎮定的蕭容臉上。揮手,旁邊的公公退出了大殿。
這早不到晚不到,偏生這個時候到口喻倒也是有點意思。
呵呵冷笑兩聲,目光落在下方人身上,兩人之間,不斷遊走,越看越是刺眼。
“既然太后都已經說了,那朕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
姜雲妨聚精會神的聽着,被這突然而來的變化弄的心情難以壓制的喜。
“外面的謠言,相信姜小姐也知道一星半點。那麼也該知道朕的憂濾。”
姜雲妨不語,不過是一個謠言罷了,身爲君王的他會在乎一個謠言?定是有所想法。
“你要出宮朕允了,但是隻能做關於太后的那些事,至於回到姜家,現不做考慮。朕的要求很簡單,出宮的你不能以真身份示人,也不可讓輔國公知道你已經出宮。事情辦完之後定要回來。”
眯了眯雙眼,氣壓緊促往下:“若是你不守約,那就休怪朕不客氣。”
“臣女定當依照陛下所言。”她沒有一絲猶豫的應了下來。本初出宮也不打算讓家裡人知道。而且自己不見,不代表不可以通過別的方式知道家裡的情況。
不想姜雲妨答應的這麼快,簫音瞬間覺得自己可能失算了什麼。又或者是姜雲妨沒有聽清楚什麼?
這樣無依無靠的在宮外遊蕩,她的性命還不是手到擒來?
正在預謀着要怎麼讓出了宮的姜雲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時候,一個不巧的人又開始發話了:“陛下,姜小姐身爲女流之輩,一個人出宮,又不得回姜家,無依無靠,豈不是危險?”
“朕定會派人保護好她。”簫音敷衍性的回答。
“母后託姜小姐辦的事情定是有些隱秘,若是皇兄派人保護她,那她所做的事豈不是都要被外人知道?這樣不妥。”
這下倒是讓姜雲妨覺得奇怪了,明明已經幫助自己成功說服了皇上,怎麼這個人又鬧起事來了,這樣下去的自己說不定連出宮都要被收回旨意了。
然而簫音確實是打算收回之前的旨意,卻還沒開口,蕭容又開始發話堵住了他的嘴:“臣弟倒是有一想法,不如讓姜小姐隨臣弟出去,入住臣弟家中。一來臣弟可以保護與她,二來母后的秘密也不用擔憂暴露出去。這三來,”
頓住話,眼裡閃着灼灼光輝,投向簫音:“臣弟與皇兄是至親!”
最後一句話頗有深意,雖然意思沒有表明,但是誰都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既然是至親,自然可以幫着陛下防着姜雲妨通會姜家,防止姜家起兵造反。
這話表面上聽着可行。但是簫音知道自己的弟弟根本就是心向姜家,讓她管姜雲妨跟沒管有什麼區別?
他會縱容她。
猶豫、煩躁與不信任全部涌了上來,嘴脣長了又長,合了又合,始終不知道該怎麼落下尾聲。他是該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蕭容銳利的目光彷彿能把那人看透,一句話點破了僵局:“莫不是皇兄不相信臣?”顰着眉頭,眼角眯了下來,夾雜的韻意讓人浮想聯翩。
簫音吃了鱉,有種被人趕鴨子上架的感覺。而姜雲妨更是一頭霧水,還沒反應過來方纔發生了什麼。她好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但是事件太大,自己的腦子不夠消化啊。
“謹之是朕的至親,朕怎會不相信你呢!”牽強的扯動嘴角,語氣裡沒有一絲感情可言。完全被這個男人給帶動了,連拒絕的話都沒有理由說出口了。
“哎?”姜雲妨恍然大悟,錯愕的張口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那人卻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抓住自己的手臂臂彎,往上一拎,一邊還開口謝恩:“臣弟定不負陛下所望!”
轉頭,頗爲深意的目光撞入姜雲妨驚慌失措的眼中,讓她半句話都不敢開口。
就這樣被人抓了起來,手臂上的溫度足以冰涼了她整顆心。
“那這人臣弟便帶走了。”難得的笑了笑,卻是讓人心顫的笑意。
在蕭容危險的半拖下,被帶出了御書房。
簫音看着那兩人遠去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可能是後悔了吧。
出了御書房之後,在蕭容絲毫沒有停歇的拉扯下到了御花園一處假山後面,能明顯感受到那雙放在自己手腕山的手力道鬆了不少。
姜雲妨連忙甩開他的手臂,就算是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的這麼久,這一次自己也裝不下去了:“殿下什麼意思。”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一些。
蕭容轉過身子,盯着她的發漩,那人半低着頭只能看見顫抖不止的睫毛與緊纏一起的雙手:“方纔在殿內你沒聽明白?”反問,語氣不鹹不淡。
她聽明白了而且聽得很明白,這一切就像是串通好了一般,等着自己往下跳,從蕭容舉薦自己來到這個宮中開始,一切的一切戲劇化的前推到了此處。
這個男人爲什麼總是想把自己鎖在身邊,到底有什麼想法。
“雲妨是未出閣的女子,待在王府只怕是不妥吧。”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想要換一個方向問清楚蕭容的想法。
“此時也只會你知我知皇兄知道。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就算有了什麼,本王大可向輔國公提親。這樣說雲妨可會滿意?”腦袋突然壓了下來,他的氣息噴灑在了她的發旋上,冰冰涼涼的,說不出的舒服。
姜雲妨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腳步下意識的後腿一步,感覺被人調戲了一般,由於對方是蕭容,忍不住炸了毛,猛然擡頭直接撞入那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到嘴邊的話遲疑了下才脫口而出:“殿下,請自重。”
什麼叫有了什麼,她不想與他有什麼。更別提什麼提親,跟他成親,太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