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走了過來:“可知其他醫館有這個?”
老闆歪了歪眼,想了片刻點頭:“你們可以到城西的一家齊樂館看看,或許有這個。”
蕭容道謝:“還請先生把其他藥材包起來!”而後看向外方漆黑的天空,估摸着時辰大概纔到寅時。
“時辰尚早,東西買好之後,先回客棧!”
葉謙喔了聲,等候先生將藥材全部裝了起來,才帶着厚重的藥材出了藥房,隨着蕭容一同回去客棧。
目送着幾人揚馬而去的背景,漸漸消失在黑夜之中,街道兩邊的紅燈猝然一盞一盞的熄滅,將整個小鎮陷入一片黑暗的深淵,彷彿怪物深不見底的大口。
老闆擡手將房門緩緩關上,與此同時那屋子裡唯一一盞昏黃的油燈也猝然熄滅,老闆全身一個激靈,握着房門的手猛然緊握成拳,一陣冷風嗖嗖劃過,穿透背脊,冷的直哆嗦。
“爲什麼不按照我說的做?”背後傳來幽幽的聲音,帶着深冬的寒冷。
老闆狠狠地嚥了口唾沫,強裝鎮定:“我說過害人的事我不會做,但是我也算是按照你說的沒有把藥給他們。”這樣不算是找死吧。
那人沉默,黑暗中,只能隱隱看到那高挑的身影。久久背後都沒有聲響,老闆本以爲那人已經走了,提在嗓子眼的心鬆了不少,怯怯轉身,卻還沒來的及看清後面的情況,一股寒光閃過,脖子猝然傳來冰冷的感覺,那冰冷一閃而過,割入肌膚。
老闆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個黑影,不能追究,脖子上淌下來的熱流刺激了他的神經,一口氣被那一擊給隔絕在了外面,還沒反應過來,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那人俯視着倒在地上的老闆,月出雲稍,皎潔的光芒從窗外延伸進屋,將地上蔓延開來的紅色液體照射的一清二楚,一身黑衣的那人背過身子,躲避了月光的一探究竟。
冷哼一聲,冰冷的聲音落在房子裡:“不聽話的棋子,留着何用。”話落,身形一晃,整個人消失在了房中。
幾人回到客棧的時候,門口的兩盞紅燈還是亮着的,大門半掩,裡方有微弱的亮光。書童放門,蕭容和葉謙則是將藥袋子帶進客棧,準備放回房間。進了客棧時看見小二趴在櫃檯上打盹,一聽見門口的動靜,唰的一下擡起腦袋看去。
是蕭容和葉謙回來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從櫃檯旁走了出來,爲他們倒上一杯熱茶放在門口旁最近的桌面上:“客官,喝茶。”
蕭容覺得奇怪,和葉謙走了過去,坐下來飲了茶水,還是熱乎的:“你怎麼知道我們會晚歸?”葉謙疑惑詢問,也察覺的這點。
不知道的話,這茶水也不會是熱淌的,而且還特意留了門,在裡方等候。
小二笑着回答:“是姜公子讓我在此給兩位公子留個門的!”
葉謙立刻眉開眼笑,嘣咚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猛然站起身子:“真的!”沒想到姜雲妨這麼關心他們!不由得笑意更深。
蕭容瞟了一眼他激動地神情,將杯中的茶水全數喝盡,站起身子,也有些睏乏了,什麼也沒說,跨步上了樓。他的房間本來是姜雲妨旁邊的一間,卻走到姜雲妨門口時停下了腳步。裡方黑漆漆的,只有過道上幾盞柔黃的光線。
站在門口半響,眼裡若有所思,本着是打算進去看看,但是一想到之前的尷尬,還是停住了腳,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腳步剛剛偏移了一步,裡方驀然傳出一聲嗚咽聲,隨後是劇烈的咳嗽聲,聲音急喘。
蕭容猛然一頓,唰得偏頭看向那扇門,懷疑自己方纔是不是聽錯了,卻聽見裡方竟然傳來了哭聲,極爲細小,對他這個練武之人來說,卻彷彿是在耳畔響起。
心裡咯噔一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哐的一下推開房門,急促的步伐向記憶中的牀頭而去。果然還有喘息聲,聲聲壓抑而又急促。
唰得下一揮衣袖,將桌面上的燭光點亮,柔和的光線緩緩將整個房間照亮。此時纔看見躺在牀上的人兒一臉痛苦,身上大汗淋漓。時不時身子劇烈顫抖,咳嗽不止,臉頰上雖然有些緋紅,卻掩蓋不了她本該慘白的臉色。
“阿妨?阿妨?”蕭容雙手觸碰到那單薄的雙肩,輕輕呼喚兩聲,沒有得到那人的回答,也不見得那雙眼有睜開的跡象。
這便奇怪了,姜雲妨平日裡只要是輕輕觸碰都能瞬間醒來,今日是怎麼了?
心裡有絲不詳的預感,擡手放在那圓潤的額頭上,溼潤一片,卻滾燙的嚇人。
蕭容大驚,猛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間,正撞剛剛走上樓來的葉謙。不由分說的上前就把人往姜雲妨的房間拽。葉謙驚呼一聲,不斷地掙扎:“男女有別,你幹嘛把我帶到雲妨房間裡?”
蕭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人壓根不吃這一套,還是抓着門沿不打算進去。
“雲妨生病了。”蕭容冷冷出口。葉謙勿得瞳孔擴大,不及他拖拽,自己反倒步伐飛速的跑到姜雲妨的牀邊,一看那難看的臉色,倒抽口冷氣。
也不管什麼男女有別,擡起手指放在姜雲妨的脈搏上,細細探究,沒過片刻,雙目咻得瞪圓,不敢相信的驚呼:“怎麼會?”
蕭容走到他身邊,看他神色反常,心裡的不安感也愈發強烈:“怎麼樣?”
葉謙幾乎是幾個身形不穩,向後踉蹌幾步:“雲,雲妨她,她也染上瘟疫了。”
“什麼?”蕭容也是忍不住驚呼出聲,唰得一下將目光定格在姜雲妨臉上,那額頭的細汗如止不住的泉水,表情十分痛苦。時不時咳嗽兩聲都能把小臉憋得通紅。
“還是趕緊用藥。”葉謙靈光一閃,在屋子裡渡步:“只是沒有紫胡。”
蕭容沉默,按照方纔老闆說的地方去,現在這個時辰,人家可能正在休息,不好打擾,且那個地方又比較遠,只是拖延時間,想來想去,眸子突然一亮:“方纔的先生只是說紫胡不夠,但一個人的分量應該是有的。
去拿些回來。“說罷,大步凌雲的離開了房間,向藥房折回。葉謙無奈嘆息,悄悄走出房門,爲她準備藥膳,只期望這次自己的藥方是對的,不然要搭上一個姜雲妨還真是於心不忍。
蕭容從藥房回來時已經到了卯時,葉謙在客棧裡急得跳腳,那距離又不是很遠,怎的這麼晚都沒回來。
在不遠處天邊露出小塊白肚皮的時候,他總算是看見帶着露氣的蕭容出現在,門口,滿頭大汗的匆匆而來,額頭細碎的髮絲都被浸溼,溼嗒嗒的貼在臉頰上。回來時還氣喘吁吁的,沒有開口直接將手中打包好的紫胡交給葉謙。
葉謙看着他這般模樣,欲言又止,最後無奈的唉了聲,急匆匆的去了後廚。還是給姜雲妨熬藥的重要。
把藥交給掌廚人後,這纔出來。正見蕭容的人影消失在樓上的轉角,連忙跟了上去。
坐在姜雲妨的牀邊,那牀上的人兒臉色愈發灰白。許是葉謙給她吃了什麼,現在倒是沒看見她咳嗽,相反彷彿睡着一般,很是安穩的樣子。
葉謙從門外悄聲而來,看着一回來便奔到姜雲妨牀邊的的人,眉頭擰的更緊。蕭容對姜雲妨的感情他很是清楚,但是姜雲妨對蕭容的態度他便不是很瞭解。他也只是仗着這一點敢這樣若無其事的來到姜雲妨身旁。
那這份若無其事倒是能維持多久呢?
“你怎麼去那麼久?”走到他們身旁,目光卻鎖定在姜雲妨慘白的小臉上。
蕭容抓着姜雲妨的手突然收緊,一雙神色複雜的眸子在姜雲妨耳畔流轉,久久纔回答:“給雲妨用了藥之後,我們便即刻回去。”
突然下了決定,葉謙愣是驚了片刻:“可是紫胡……”
“本王已派人去齊樂館取藥,不用勞心。”蕭容截斷他的話,神色十分凝重。
葉謙看出了些端倪,歪着腦袋詢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