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喜出望外,眼裡難掩激動,那未曾施過粉黛的小臉已是由青白轉了些紅光:“還望王爺出手搭救。”
蕭容扯了扯乾裂的嘴角,眉頭始終沒有鬆懈下來:“還請夫人爲小姐更衣裝束,本王片刻在門外等候,帶小姐尋醫問藥!”
王氏點頭,蕭容便轉身準備離去,當看到姜雲柔尷尬而又膽怯的目光時,眼底如同被一層寒冰覆蓋,冷到了極點。
對着外面衆多僞君子,他只是冷哼一聲便甩袖離去。姜雲柔這才鬆了口氣,想起蕭容臨走前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攥緊雙手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這人她一定要得到,姜雲妨你就好好的去死吧!
天邊大亮,卻沒有晨曦初曉,氣候亦是壓抑的可怕,彷彿下一刻就要出現什麼變故。
姜雲妨迷迷糊糊中感覺被人搬動,後有清風撫面,一陣顛簸之後,一股熟悉的清香侵入脾肺,彷彿有安神的效果,漸漸的撫慰了她的痛苦。
“蕭……”她口中呢喃,蕭容微愣,睜大眼睛看着懷裡漸漸舒緩了神色的姜雲妨,腳步停在了馬車前靜靜地聽她接下來的話。
衆人皆是疑惑的看着他的動作,門口的王氏對這場景也頗爲在意。這蕭容對自己的女兒真不是一般的照顧啊。
“小……心點。”話語盡,蕭容聊表失望。更緊一分的抱着她,彎着身子進入馬車。
馬兒嘶鳴長嘯,擡起前蹄便帶着浩浩蕩蕩的車廂前進……
二房
“母親,他們走了。”姜雲柔人還沒出現門口,聲音先到。聽着聲線節奏歡快,彷彿遇到什麼好事一般。
內堂的孫氏剛好扣下一個正方形紅色錦盒。用小巧的金色鎖子鎖上。將鑰匙交給姜雲柔,神色嚴肅“把這些交給你的人,然後……”
她將嘴湊了上去,在姜雲柔耳邊細細呢喃,姜雲柔的神色逐漸凝重,後有些擔心。
孫氏話落,笑容也深了幾分,將錦盒也從桌上拿起交給姜雲柔。
姜雲柔看着手裡的盒子和鑰匙,不免擔心,似嘀咕又似說給她聽“真的沒問題嗎?”
要知道這事不成可是要掉腦袋的!
“小不忍則亂大謀。”孫氏的神色凝重不已,雙目閃過一絲狠厲,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
既然上天讓她們遇到,自然是把握機會!
“好吧,一切聽母親的。”姜雲柔攥緊手中的鑰匙,咬了咬下脣,裝下東西便轉身離去。
白府
門窗禁閉的房間裡一切安靜無聲,一個梧桐所制的高大書架旁一條幽深漆黑的隧道。站在那書架旁的黑色身影輕手觸碰書架第二層的一個青瓷花瓶。
書架骨碌碌響了兩聲,便見那影子沒入隧道中,那一剎那,書架也緩緩移動,將隧道的門口堵上。
一時,麻黑的房間內寂靜無聲,彷彿一縷清風都不曾劃過。
隧道內勿的亮起燭光,昏黃的光芒照亮那條直通下方的臺階,每一步石梯上微有裂縫,裂縫中長出排着整齊的青色小芽。
可以看出這隧道建起的時光悠久。
那隧道的盡頭逐見那更爲清晰的光芒,四周瀰漫着潮溼、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嘔。如同地下牢房的格局,每個牢房中都站滿了衣衫襤褸的男人女人。
他們滿身傷痕,卻不見血跡,破舊的粗布衣衫全是泥漬,散發着恍若地溝水的味道。
那一個個的雙眼緊閉無痛、無憂、無愁、無歡。彷彿是空了一切的傀儡般。
黑衣人走在兩邊牢房中間的小徑上,斂在陰影下的臉看不到表情。直到走到盡頭的一個陳腐的門前。她打開了大門,裡面一片紅色的光芒直侵眼簾。
裡面滿滿是翻滾的水聲,裡面擺滿了小小的鼎爐,皆是架在臺階上,中間有烈火焚燒。每一個鼎爐都有一個僕人照顧火候。
而特殊的是一個白衣女子和一身穿着奇裝異服的紅衣女子此時正在右覺一處高臺上搗鼓着什麼。
黑衣人徑直走了過去,跪在高臺下行了個禮,那兩位女子都並未轉身。而白衣女子突然開了口“可成了?”
下面的黑衣人拱手“回主子,成了。”頓了頓,她擡頭,一雙毫無神光的眼眸閃過一絲波瀾。她繼續說着。
“只是似乎楚王認識一位神醫可以醫治。”
白衣女子手上一頓,扭頭,完美而又有些甜美的側顏暴露在黑衣人眼前。她看着身旁繼續忙着自己的動作的紅衣女子問道“可是有解?”
那紅衣女子輕笑出聲,聲線別樣曖昧“要相信天大地大無奇不有,能人異世異不止我一人。”
白瑾妍咬着下脣咧開一抹冷冽的笑“想不到堂堂苗疆最厲害的養蠱師竟然也會說出這番話。想當初是誰告訴我的,你的蠱毒天下第一?”
紅衣女子並不見得怕了她,好不掩飾的開口“陪笑之話罷了,白小姐何必在意!”
白瑾妍不氣,只兀自的笑了,清美的容顏散發着冷氣。她轉頭看着下堂等待結果的黑衣人“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刻,接下來的事我自有安排。”
“喏。”黑衣人領命,起身走了出去。
顛簸的車途,蕭容儘量緩解雲妨的痛苦。寬廣的馬車內,他將姜雲妨的腦袋放在自己膝蓋上,讓她睡得舒服。
這般細細看來,她愈發清廋,白嫩的小臉情緒萬千。其實在重生之前他只想着她能再次享受幸福安康的生活,卻不想這一重生只是給她平添痛苦。
相比下來比上一世還要難過萬分。真的現在有些後悔。如果可以他想將她換到一個沒有痛苦,只有幸福安康的地方。
可是他沒有餘力可以那麼做,只能傾盡所有以保她的周全,只期望這一世至少他不會再負她。
車子連續趕了一天一夜,馬不停蹄。中途姜雲妨身上蠱毒發作,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在她體內亂串,從下到上,就在她右邊脖子下被蕭容用內力封住。
據說蠱蟲侵入腦髓,會致使神智不清,也可能被下蠱之人所利用,最後將人變成下蠱之人的傀儡。
此時來到了旬陽外一處深林,此處深林以竹成名,被稱爲青竹山。傳言這深山中住着一位與世隔絕的神醫,那神醫性格古怪,素愛奇珍異寶。也只是爲了珍寶才與人醫治,不然就是靠緣。
下了馬車後,蕭容的隨從剛想從他手中接過姜雲妨,畢竟接下來就要上山,他貴爲王爺怎能親自抱着女人上山。
然而蕭容一個凌厲的眼神瞟過去,他也只能退下,不再過問。
“王爺這神醫向來性格古怪,要屬下先去探訪一下嗎?”一人恭恭敬敬的走到他身旁詢問。
蕭容搖頭,拉長目光,定定的看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沒時間了。”
不知道這毒能被她控制多久,只希望現在越快解決越好。
由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往上,身後跟着一隊浩浩蕩蕩的隊伍。雖然手中抱着一個嬌小的人兒,卻並不覺得沉重,彷彿抱着一絲輕煙,恍恍惚惚沒了存在感。
約摸半個時辰,蕭容等人才來到了山頂,在山頂竹林更加複雜,四周冒着縷縷青煙,夾雜着清甜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蕭容恍若明白了什麼,沉聲囑託:“壓住氣息,這煙有問題。”
身後的人皆是武藝高強之人,定也是察覺了這些,在蕭容未說之前便自覺地斂了斂鼻息,只是吸入少量的空氣,不至於暈頭轉向。走出了濃霧,前方隱隱出現一棟分爲上下兩層的閣樓,由青竹所制,格局清新,看着悠閒,羨煞旁人。
竹樓上方炊煙裊裊,攜帶着飯食的清香,就算如此也難掩那股濃烈的藥味,不似以往那藥苦臭的味道,這味道倒是有些清甜,似甘草。
蕭容站住腳步,吩咐身後的人在此候着,等待他的命令。衆人領命,蕭容便抱着姜雲妨去了那半掩的竹門。輕輕擡起右手,將姜雲妨的腦袋擡得更高,因爲慣性更緊一分的貼在他寬廣的胸膛。
他輕聲敲了敲竹門,發出空靈的響聲。裡面傳來蒼老的無力的應答:“誰?”
“名諱蕭容。閣下可是這山上的神醫藥仙?”
裡面久久無聲,後半掩的竹門直接被一隻蒼老滿布皺紋的手關上,不留一絲空隙。
蕭容不明,就算再性格古怪也不應該拒人千里:“閣下這意思?”
“你走吧,我不是醫仙,他早死了。”這話擱給誰聽也不見得相信,更何況是蕭容。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醫仙可否深思熟慮一番?”這還是個開始,蕭容只能耐着性子慢慢來。然而那醫仙彷彿鐵了心一般:“你還是另尋他人吧,你懷裡的姑娘恐怕只能活到今夜了。”
蕭容眸光跳動:“竟然如此,這已快晌午,醫仙叫在下再另尋他人,不覺得時間倉促嗎?”
“這裡沒你找的醫仙。”他從裡面傳出的聲線有些顫抖,彷彿帶着哭腔一般。蕭容敏銳捕捉:“醫仙可是有事?”
裡面再無回答。等了許久。青竹上的嫩葉被凌厲的狂風拂過,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摘下,許多的嫩葉自枝頭飛下,旋轉而落,掉在那院子裡的一處水窪,蕩起一陣漣漪。水窪旁邊軟軟倒着一個早已塌陷的泥人,隱約分別是個小孩子形象。
“醫仙愛着的人可有遇到過性命之憂?”裡面還是無聲。
“雖然愛着的對象不同,但情皆是一樣,所以還希望醫仙能將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