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凌灃倒笑了一笑:“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只有什麼事情是不能。”
他捏住子靜的手,最終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在她耳畔呢喃了一句:“若是再重來一次,我只問你,你是寧願選擇他,還是願意選擇我?我若不是天子,我是否能得到你?”
子靜擡起頭,只是靜靜的望着他,並不言語。
他癡癡看了許久,這一張臉,這一張讓自己愛到心痛的臉,他緩緩放開她的身體,有一刻,他以爲,他自己必然是不捨得放開了。可是他最終還是放開了,雙手旋即無力的垂下。
最後長嘆一句,揮手喚道:“徐致!”
“奴才在。”天邊開始閃電,隱隱就醞釀着一場秋雨,徐致垂手上前,仍舊是恭謹的神色。
“送她走。”皇帝指了指子靜:“吳王早在九門處等候,如若半道上貴妃有什麼差池,你也不必來見朕。”
“奴才遵旨。”徐致磕了一個頭,子靜卻仰起臉來:“我不走,我就要在這裡。”
南宮凌灃並不理會她,只叫徐致上來扶住她自己就往外走,忽覺得衣袖一緊,原來被子靜抓住了他的手臂,她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着他,只不放手。
皇帝心下一軟,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而忽然有溫熱的淚,落在他的手背上,那淚水那樣的滾燙,似乎可以燒灼穿透一切的堅硬與柔韌。
這麼些年了,他見她哭過無數次,不知爲何,他心中忽然生起一種感概。她的淚水,原來是可以化解他心頭一切陰霾與暴戾的甘泉。
在這燒灼心間的淚水中,他恍惚着憶起來,那時自己第一次見到她,那個有着明亮月色的夜晚,那飄逸着金桂花香的秋夜,她也曾披着一件相似的粉色蓮花披風背對自己走去。
他那時以爲自己只是一時衝動,所以力排衆議的納了她爲貴妃。他以爲自己爲了一時征服的快感,卻從未想過,自己,原來在那一刻,就早已輸了。他輸了,輸了心,亦輸了全部,輸了天下,只是唯獨不能輸掉她……
可是,現在,他還能留得住她嗎?他不敢回答,亦如她不能回答他一樣。
這一生,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只是可惜命運已經不能重來。
——他嘴角恍惚是笑着,卻一分一分用力,掰開她的手指,一點一點,硬生生掰開去。
“四郎……”她淚流滿面,只說不出話來。
他指尖微涼,他的手一直這樣冷,拭去她的淚痕:“都是命數,別說了,快走吧。”
“四郎!”
南宮凌灃已經走到了城牆臺階外,遠遠只回頭望了她一眼,徐致上前來連攙帶扶:“娘娘,奴才這就侍候娘娘出宮,再遲就要下雨了。”
她癱軟在宮人的攙扶中,只是哀切的望着他。朦朧的淚光裡,他的背影一點一點的遠去,最後遠到再也看不見。
出宮的路,這樣的漫長,漫長的如同一生。
她坐在車內,雙手撫住尚且毫無知覺動靜的小腹,淚水早已流盡,只是那樣癡癡的坐着,一動也不動的坐着。,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