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子三人皆意識到一個十分驚悚至無法直視的真相就此揭開的時候,在說完此言之後,便再也沒有一人敢出聲。
都是飽讀詩書且聰明絕頂的人,又生在這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了不少皇室之中的隱秘,此時便是再不情願,他們也漸漸想到了一個不願面對的事實——那便是,先帝的寵妃高貴妃,長公主南宮雅月的生母,也許就是前朝楚皇的皇后蕭聘婷!
而身爲深受先帝喜愛,更得太后從小撫養一直讚許的長公主,則並非是先帝的血脈。她身上流着的,更有可能是前朝楚皇的血!
而當今天子一直竭力隱瞞這個事實,那麼,也就是說——他必然有自己非同尋常的用心和出發點。要麼就是真的孝順,孝順的秉持着先帝的遺願。
要麼,就是他其實在登上皇位洞悉這件事的真相之後,就對此生出了別的心思。
如果是後者的話,這也正好解釋了,爲什麼在皇帝登基四年之後,原本正值青春年華的長公主就忽然患病,而後更在一衆太醫的精心診治下,最終還是倉促的撒手人寰了。
而在練聯繫起前因後果,這十幾年中皇帝對長公主那種變幻莫測的態度的時候,衆人的心思漸漸都傾向於了後者!
就連一向忠心耿耿的納蘭明傑,也終於握緊了雙手,死死的在案上捏成了拳頭。
他不知道,爲何皇帝一定要必逼死自己的髮妻。然,十幾年的夫妻之情,他與長公主相識於少年時,從認識那日開始,髮妻就是那般溫婉賢淑,高華端莊的女子。
她出身如此高貴,卻始終不驕不躁。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俗世女子所共有的通病。雖然剛剛成親的時候,他也覺得她的性情太過於溫婉,甚至埋怨於她的不懂撒嬌,不會向自己獻媚邀寵。
然彼此熟悉之後,終於認可起來。而後,他用了十年的時間、心意,纔將她暖得她一點點融化成水。
才知道得到的東西,遠遠多出自己的想像,她的聰慧、剔透、寬容、大度,每一樣都是那麼合心合意。
她最懂得自己想要什麼,亦用盡全力去協助,縱使心裡每每生受委屈,也能做到微笑不抱怨。
在她作爲妻子的十年裡,能將府中的諸事周全妥當、安生無事,自己竟然不曾操過半分心。
而閒暇之時,她也可以與自己吟詩對棋、暢談天下事,再有嬌兒繞膝承歡,爲男人者奢望的後宮之樂,其實不過如此——
只是,而今想來,這一切已成往事追憶。
納蘭明傑忍着頭顱似要炸裂的疼痛,將所有的事情翻出來,前後思量,依然只覺得滿心的痛徹心扉。
對着那仍等待自己出言的小太監,他指着旁邊的筆墨紙硯道:“你,只管把自己方纔記下來的內容全部謄寫下來,此事你辦的很好,你的家人,自有本相出面保全。”
“是,謝大人!”
那小太監得了這句承諾,當下就毫不猶豫的拿起了筆墨。一面想,一面皺着眉頭沉思着,落筆時雖然緩慢,倒也不曾停頓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