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
她莫名只覺得想要發笑,是的,悔與不悔?此時此刻,在這塵埃落定的時候,她是否該給自己的兩世輪迴一個交代?
她與他之間,縱使繞過了千山萬水,可終究還是在冥冥之中再度相逢了。原本以爲要大費一番周章才能找到的真兇,原來就在自己身邊。而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一直敬他愛他,視他如世間之神祗……
但就算有再深的愛又能怎樣?只要一想起前世的時候,那可怕的猶如夢魘一般的一夜,自己忍受了那樣的淒涼與不堪在驪山行宮中掙扎着生下那個血統來歷不明的孩子,嬌小的女兒被人生生害死,自己最後在悲憤中含淚自盡…….
那樣的時候,他在哪裡?他是這人間的帝王,他明明可以主宰一切,可是,爲什麼他卻無動於衷?他甚至連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的勇氣都沒有?
這一切的一切,痛苦與悲憤都來得太深刻,她無法忘記,亦不能釋懷!
見她始終不肯開口,南宮絃歌也覺察出了些許不對勁。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溫柔細緻的給她掖好被角,最後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充滿了未知的忐忑與惆悵。
仙卉閉上眼,有些疲倦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臉,她需要好好的理清一下混亂的思緒,她感受得到此刻他在自己身邊的那種不安與忐忑,他似乎在害怕什麼,不管自己此刻說不說話,他都感到莫名的擔憂。
但,因爲所有的恩怨情仇瞬間都朝她涌來,她在極度的震驚與痛苦之中已無力去感受什麼,也看不清楚。
兩人之間這種近乎詭異的沉默最後被前來送寢衣的宮女的聲音所打斷,那宮女許是想不到紫宸殿的寢殿內真的有女子留宿——這是本朝從未有過的事情,就連皇后和安貴妃,也始終只能在此逗留片刻,而所謂與帝王同寢的榮耀,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聽到那宮女有些驚慌的吸氣聲之後,仙卉微微擡頭,皺起眉頭將自己的身體往絲被中縮了縮。而南宮絃歌則是轉身過去,語帶斥責的說道:“將寢衣放下,退出去。“
“是,皇上。“
宮女說着,連忙將手裡的托盤放下,而後便躬身跪行着退了下去。
仙卉的眼角掃過那件寢衣,心中一動,忽然動了一下手指,旋即,那衣衫就凌空朝她飛了過來。
當着南宮絃歌的面,她緩緩站起身,赤足下地,緩緩的穿好了那件精緻的寢衣。
她的動作很慢,舉止之間皆是充滿了名門閨秀應有的優雅與端莊。可南宮絃歌卻覺得,這樣的仙卉對自己來說,充滿了一種莫名的陌生與敵意。
他不知道爲何會這樣,昨晚見她忽然間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曾以爲是自己朝思暮想所致的幻境。但後來真正的將她抱在了懷裡,才知道那並不是夢。
她居然真實的回到了自己身邊,她被他抱緊在懷中,在他的身下悄然綻放,這一夜裡,兩人極盡纏綿悱惻……那一切的一切美的如同一個但願永不醒來的夢境。
在這個夢裡,他感受到的是無上的幸福與快樂,他得償所願,只覺得此生無憾,更感謝上天的恩賜……可沒想到,是夢終究有醒來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