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只是……看見你從後面的花房那邊回來,一時好奇就跟着你了……”。小女孩有些惆悵不安,低垂下了晶亮的眼眸。
“這花好漂亮啊……她叫什麼名字?”子默看見那一束被孩子握手裡的鮮花,被那美麗的顏色所吸引住。
“這個啊,這隻我路邊採的一束野花罷了。姐姐,你若喜歡,那樂昌就把她送給你了。”手的鮮花往子默跟前一遞,女孩轉身便想離去。
“等等……你叫樂昌?哪個宮裡的?”子靜徐徐走上前去,用絲巾細細的給孩子揩去了面上的點點汗水。
小女孩安靜的站着,並不躲避子靜的示好。她晶亮的眸子裡有一道火光閃過,那一絲狡黠,瞬間便隱淡了下去。
“姐姐,你是新來的宮女麼?”偏着頭,孩子用稚嫩的童音問。
子靜微笑着,一時卻有些猶豫起來。她該告訴這孩子什麼呢?自己的真實身份原來是皇帝的貴妃麼?
想了片刻,子靜還是蹲下身子,溫和的說道:“姐姐是新來的,但姐姐不是宮女……厄,樂昌,你要不要到姐姐住的屋子裡玩一會?”
那小女孩的一聲“姐姐”,柔柔的喚起子靜心頭最軟的一塊心事。也許,子蘩在小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副可愛的神情,只是,自己並沒有這個機會能與她這樣相處罷了。
樂昌搖搖頭,有些迷惘,又很快點點頭:“嗯,姐姐,我想讓你幫我一件事。可以嗎?”
這樣的懇求,對子靜來說簡直是不能拒絕的。她拉着樂昌的手,往寢殿中走去,一面回頭低望道:“你要姐姐幫你做什麼呀?”
湘雲殿是奢華到極致的,樂昌環顧四周,在走近子靜的寢殿時,才低聲懇求道:“姐姐,你能幫我請個太醫來嗎?我孃親,她病的很重。”
子靜正要喚人進來打水給這孩子洗臉,猛的聽到這句話,不由的把擱在水晶珠簾上的手給放了下來:“你孃親?她……是這宮裡的宮女嗎?還是……”。
儘管子靜對宮中的規矩不太清楚,可是,可是她也分明記得,本朝歷代,皇宮中的宮女是不能懷孕生子的,除非特赦出宮,那麼她的宮女身份便不在。
而在深宮內受孕,又能生下孩子的,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個令到她受孕的男子,便是這九重宮闕的主人----當今天子!
子靜的臉色凝重起來,她不知道如何去迴應這個孩子的話。她說,她叫樂昌,那麼,便是陛下的長女樂昌公主麼?在進宮之前,便有禮官告訴過她,天子已有兩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可是,若眼前的孩子便是他的女兒,那麼她又怎麼會以這樣的姿態,這麼狼狽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的母親,那個爲他生下長女的宮女,爲何病重卻無人看顧?留下這孩子,如此這般悽慘的四處求人給自己孃親找太醫來看病?
不知何時,子靜的淚水便靜靜的淌了下來,順着她年輕光潔的臉龐,緩緩低落在瘦削的鎖骨上。那溫潤的羊脂白玉玉佩,將濺落的淚水輕輕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