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嘛!娶就娶了,大不了他小心着點兒,遇着類似奪嫡的糟心事兒閃快點兒,遇着蕭貴妃要開口,他就及時的碰巧的耳聾一下下,順便暗地裡給原配孃家時不時搭把手,表達一下自己的真情善意,一定要把眼色使明白嘍,叫他們知道他絕對的身在曹營心在漢,其實他的內心深處一直都沒有背叛過他的親親嫡子女乖乖們。
立場什麼的那是原則問題,妥妥的不能含糊的。
要不然兒子閨女不認他了,他找誰哭去?孩奴的父親傷不起呀!
至於蕭氏,雖說娶的不太光彩,其中貓膩絕對有,可是,武侯要求真心不高,只要她不生外心,拿着武家給蕭貴妃墊腳,亦不害原配兒女——您兒女在他們外公家呢親!只要面兒上過的去,人不偏心到孃家,他總會善待她的,畢竟是託付中饋的大婦,他心底還是抱有期望的。
可是,可是武侯沒料到啊!他以爲只是娶了個蕭氏女,卻沒想到隨之而來的舅子們真真要坑死他了,雖說大舅子還行,可架不住剩下倆拿數量抵上來,壓倒性的勝利有木有!
本來麼,畢竟是算是小半個後族,紈絝一點兒沒什麼的,誰家沒有一兩個頑皮的孩子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他沒想到小舅子乾的不是人事兒呀,對着那麼點兒小女孩兒竟能下得了口。
這不是損陰德麼?喜歡什麼樣的樓子裡找不着,便是有些特殊癖好在那裡頭,銀貨兩訖,誰也不能說你不是?
可這節操叫狗吃了的小舅子招惹的對象,清一色的良家清白女孩兒,本想置之不理,然貴妃袒護,皇帝暗示,他滿心悲憤的幹起給人擦屁股的活計,因着這個,指不定多少人家背地裡扎小人罵他助紂爲虐呢!想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啊!
但是,那個殺千刀的小畜生是駕着千里馬在作死崩壞的大道上一路狂奔,教他死命趕都趕不上,他,他竟不長眼的調戲皇后孃家閨女,這可倒好,皇后鬧起來,皇帝也兜不住了。又正好趕上他這個倒黴催的出京任職,這不,硬塞給他了。
深吸口氣將這些苦悶不堪的往事擱下,武侯轉頭看了眼徑直低頭不語的妻子,心底的失望如煙霧般緩緩蔓延開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沉色,隨即再不停留,自顧自的盯着桌上青瓷茶盞出神。
時至今日,他的夫人還是沒有明白,她首先是武府的主母,而後纔是蕭府的女兒。因着孃家諸多混事兒,已是牽累武府多矣,他爲岳家承擔的夠多了,因着蕭四那混賬,嫡長子對他亦有微詞,那等令人不齒之人,竟與武家正經姻親,連業已及笄的長女也被連累,說親之時已成污點遭人暗自嫌棄。他外放到兗州,一雙兒女不願跟來,爲的不就是對他縱容蕭氏偏袒外家心生不滿。如此種種,他已退讓至此,然而,蕭氏皆視若無睹。如今,又是因着蕭家之事,竟是非要他先低頭不成?
武侯爺暗自嘆了口氣,蕭氏爲武家婦已多年,生下一雙女兒,也算有功。然而要說有多愛重,武侯卻是點頭不能。
當日成婚,面對嬌怯羞澀的美嬌娘,武侯爺不是沒有念想,可是,在心頭綺念還未發芽成長之前,便被蕭家一而再的拖累給磨沒了。如今,關係着他爲官前程之事,蕭氏仍死挺着不鬆口,倒是生生把他心底所剩無幾的些許憐惜消磨殆盡,半絲不落。
思及前頭張之清特意邀他出去所談之事,又念起原配嫡子女隔閡疏遠,武侯愈發煩悶,不耐煩再幹等下去,眼簾煩擾輕擡,不經意瞄見角落裡一雙人影兒,心頭愈發鬱重,索性垂眸斂目,面色端肅,直接沉聲問道:
“張府之事,你可知曉?”
蕭氏心中一跳,一下子揪緊帕子,心中難免惶恐,卻是小心試探道:
“知,知道的。”
“嗯?”武侯挑眉,這回倒是認得利索。
“都怪我二嫂不曉事兒,惹惱了張夫人,回頭我親自登門賠罪。”蕭氏仔細瞧着武侯臉色,陪着笑臉兒,使勁兒往好裡說:“張夫人出了名兒的寬和,必然不會心生怨懟,老爺放心,我會處置妥當的。”
蕭四的事兒,蕭氏只略過不提,避重就輕,只暗暗期望張家要些臉面,便是爲着女兒家名聲,也得吞了這苦果,斷然不會厚着臉皮找上門來尋說法。再怎麼着,女兒家總是要吃虧些,憑着張家夫婦寵閨女的勁頭,想是不敢如此。
暗暗給自己安慰的蕭氏沒看到武侯眼中漸漸泛起的寒意,剛以爲妻子改了,卻是沒想到在這兒糊弄他呢,若他是個沒腦子的,怕是連張家報復到他頭上,還迷迷瞪瞪不知所以,覺得張家無理取鬧,憑白與他武家結仇,往後自是水火不容。
武侯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又涼薄的笑意,卻是瞬間消逝,如此一來,他在兗州立足卻是困難重重了,要知道上一任姓盛的可是和張之清關係莫逆,張之清若是心懷怨恨,想給他使絆子,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就是這般,他的好妻子卻還是一心叫他給自己孃家背黑鍋,全然不顧他仕途艱難,武府前途未卜。這般一心爲“家”的好媳婦,實在叫他消受不起……
“——就這些?”
久不聽得武侯迴應,蕭氏心中揣揣不安,正坐立不安時,耳邊冷不防傳進夫君淡的發涼的話語。
眼珠慌亂的遊移,蕭氏攥緊拳頭,面上擠出一抹笑意,頂着武侯幽沉的目光,強自嘴硬道:
“自是隻有這些,難不成還有其他事兒我未曾知曉?”
只要張家不自取其辱的提及那事,她決計不會承認,也不能承認,四弟惹的仇家已經都多了,若是再添張柳兩家,便是蕭府也難堪重負,不,也許,還要再加上一個沈家……
蕭氏心中愈發堅定。
“呵呵!”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武侯懶得再你來我往的玩猜謎,既然蕭氏心中滿滿全是蕭家,擠不下武家分毫,那他也不稀罕,心中灰敗疲懶,卻是不願理會蕭氏臉面,諷刺道:
“蕭家的事兒最是要緊,哪有你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