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張煙疑惑看向柳氏,隨即眼睛一亮,稍稍一頓,便接下信筏,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不過片刻,她緩緩擡頭,小眉頭微顰,眼神困惑:
“怎的這樣急?”張煙看着柳氏,“只有來信兒?”
不能夠啊!按照心裡日子推算,再過兩三天人都要到兗州了,明顯是算着日子送信的,只比突然來襲好一點兒而已。憑着祖母一向做派,又怎會不差人先行一步?
果然,柳氏擺了擺手,笑道:“怎麼會呢?來人適才被我安排下去歇息了,她們一路風塵,瞧着不成樣子,好歹叫她們緩一緩。”
哦!張煙晃着腦袋點了點,不經意擡眸間,恰好瞅見柳氏似笑非笑,嘴角好似可疑的抽搐了下,不由漸漸升起一絲疑惑。
她點了點自個兒小下巴,暗暗腹誹,看起來,這裡頭很有些張姑娘不知道的內情呀!
作爲一個求知慾很旺盛的小蘿莉,必須要八一八真相,追根究底一把呀!
果斷的巴上柳氏肩膀,將自個兒小臉兒湊上去,對着柳氏很有那麼點兒深意的眨一眨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吊兒郎當的擺出一副八卦樣兒,擡了擡下頜,道:“說說唄!”
話說她也奇怪來着,祖母沈夫人在京都玩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長途跋涉逛兗州了,可別告訴她是想兒子孫女了啊,這都好幾年了,她老人家可從沒表現出一絲半點兒這麼個意思,往年老爹情思澎湃的寫了厚厚一摞的信件兒,祖母大人回信也不過寥寥幾句,就這,其中一半還是嫌棄老爹囉嗦的。
哪,就拿眼下這封信函來說,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老孃要來兗州了,你們麻溜兒的準備給吃住啊!
至於緣由,卻是一字未提。
瞧着閨女一下子變成一副猥瑣小模樣兒,柳氏頗覺刺眼的閉了閉眼,額角青筋直跳,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到張煙腦袋上,低喝道:“正常點兒!”頓了頓,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歡樂的弧度,眉眼一挑,抿嘴笑道:“是有點兒原因。你祖母這次過來,卻是來散心的。”只是這散心的路程有些長罷了!
嗷嗷——有情況啊!張煙很是激動的往前扒拉一下,興奮的雙頰發紅,“然後呢,誰惹着祖母了?”
話音兒裡全是好奇外帶幸災樂禍,全無半點兒憂心傷懷。於張煙來說,便是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了沈夫人,除卻她不屑理會的,卻是惹事兒那方更倒黴些。
柳氏纖長指尖一點兒,輕輕用力,將鼻尖兒前的一張粉面俏臉推開。低頭瞧着袖口海棠花紋,嘆了口氣,不在意的說道:“還能有誰,你祖父唄!”
張煙一雙鳳眼瞪得大大的,全身關注的盯着柳氏,柳氏轉頭看到閨女跟個小狗似的,眼神亮晶晶的,臉上一副“你快說,你快說。”的表情,不由失聲一笑,不再壞心眼兒的吊胃口,手臂一伸,把張煙摟在懷裡,兩個腦袋湊到一塊兒,附到閨女耳邊,小聲嘀咕起來。
圍觀長輩的熱鬧,本就不怎麼厚道,咱得小心悠着點兒不是?
“啊——”悉悉索索一陣嘀咕,好一會兒後,張煙忽的驚叫一聲,隨即捂着嘴巴,瞪着眼睛,愣愣的眨了眨,又眨了眨,纔不可置信的低聲叫道:“他們不是分居好多年了麼?”
這個,她可知道了。沈夫人嫌棄祖父的緊,早不跟他一塊兒玩了。這麼多年之所以沒鬧的和離,也不過是她老人家認爲,離不離的無所謂來着,哪怕擔着張府老夫人的名分,人照樣該幹嘛幹嘛,半點不曾委屈自個兒,所以,有它沒它,實在無關緊要罷了。
況且,說的明白點兒,咳——憑着沈夫人那般性情,便是真想做點兒這個那個的,只要不滿世界嚷嚷,也沒人能攔着不是。
可是,柳氏說的這些,便叫張煙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回竟是祖父發神經,一反常態的黏上沈夫人,擾的祖母大人不堪其煩,想動手吧,又覺着姓張的老胳膊老腿兒,一鞭子抽死了還得坑她兒子丁憂,可不動手吧,那人老在她眼前晃悠,心裡煩得慌。
思量之下,乾脆,眼不見爲淨。沈夫人便決定到兗州看望一下許久不見的兒子一家,換換心情。
張煙嘖嘖出聲,搖頭晃腦不得其所,小腦袋裡神思維開始運轉,難道祖父大人歷經多年美妾環繞的好日子,驀然回首,倏然發覺,哦,原來正房纔是真愛啊!
——啊,呸!
張煙翻了個白眼,自己先被噁心一把,那樣的情形絕對不能是沈夫人的格調啊!
不過,張煙咂吧咂吧小嘴兒,之後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再接再厲的湊到柳氏跟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狡黠,擠眉弄眼的小聲道:“那個,祖母真把祖父給踹下牀了?”
柳氏頷首,從喉嚨中哼出聲響:“嗯哼!”婆婆就沒想着遮掩,來人問一答十,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那叫一個利索,她都沒怎麼開口,那婆子已是撂個底兒掉。
眼見柳氏淡淡點頭,證實消息屬實。張煙的小心肝兒頓時激動了,捂着嘴兒、捶着軟榻,嘿嘿笑個不停,太勁爆了有木有!
祖父半夜爬沈夫人的香榻,被反應迅捷的沈夫人一腳給踢了下去,一點兒便宜沒佔着,還把自個兒老腰給扭了,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真實寫照啊哈哈!
柳氏無奈的看着自家閨女,趴在榻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實在不像樣子,不由搖頭嘆氣,隨即鳳眸微眯,素手輕擡,“碰”一個腦瓜嘣彈到張煙小腦門,作勢揪起張煙耳朵,沒好氣的啐道:“行了啦!差不多就得了。”語氣雖兇惡,手中卻拿着手帕,動作輕緩的給張煙擦拭眼角淚水,一邊兒絮絮叨叨:“你祖母好容易來一次,你可得好生孝敬着,不準惹她老人家不高興。”
聞言,張煙一張小臉兒被柳氏握在手裡,不能動彈,遂只得撇了撇小嘴兒以示抗議,不忿的嘟囔道:“瞧您說的,我是那樣的人麼?”這麼不相信她,真是叫她悲傷哦!
柳氏眉眼一斜,皮笑肉不笑:“呵呵!”
這兩個字明確的表示了柳氏對自己閨女的評價,教張煙一口氣堵在胸口,鬱悶極了。
自己這是□裸的被老孃鄙視了麼?
張煙嘟着小嘴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柳氏,滿滿的都是怨念,那小眼神兒,柳氏登時撐不住了,無語的白了她一眼,跟轟耗子似的,連連擺手道:“走吧,走吧,做你功課去吧!我還得給你祖母收拾院子呢!”夫人忙着呢,纔沒空管小閨女兒作呢!就這表情,嘖,夫人她早對夫君施展過多少回了,不新鮮了都,果斷要無視。
演技不過關,效果不明顯,面對不捧場的老孃,張煙果斷迅速的恢復正常,不浪費一絲表情,又是一副笑眯眯的小模樣兒。然後很聽話的滾回自個兒院子貓着去了。
沈夫人雷厲風行,不過幾天時間,便到了衆人跟前,這廂柳氏剛準備妥當,那頭人已是入府歇着了。
老爹聽到沈夫人要來的信兒,專門擱家裡等着,待小廝探得消息,車馬已經進城,便立時率領全家迎在門口,等了小半個時辰,好容易瞅見馬車,停到家門口了,張之清很是殷勤的提着衣襬小跑上前,眼巴巴的給他娘撩車簾,見沈夫人依舊一襲紅杉,明麗雍容,張之清笑的開懷,恭敬行禮道:
“娘,您辛……”
沈夫人霸氣的一擺手,打斷張之清囉嗦,人家壓根兒不用旁人攙扶,自己動作敏捷的下了馬車,一點兒不見外的快步往門口走去,一邊兒交待道:“我累了,先找個地兒讓我好好睡上一覺,再聽你嘮叨。”
柳氏眼神兒極好,瞅見婆婆眼中難掩疲色,趕忙上前引領着,也不提那些沒用的廢話,一行人只往早早收拾妥當的清幽院落中行去,行動果決幹練,便叫沈夫人現出滿意之色來。
可憐張之清,爲着好好表現一下思親情懷,準備了好幾天的腹稿剛蹦出幾個字便被沈夫人給噎了回去,沒了表現機會,只能巴巴的瞅着他娘腳下生風的越過他,徑直進門去了,教他留在原地傷感,僵硬的坤着脖子——太沒面子了有木有,張探花好久沒這樣丟臉了。
張煙在一旁從頭瞅到尾,頓覺自己好幸福的咧!好賴祖母從她身邊兒經過時,還對她點頭招呼來着,可見,她就是比她老爹招人稀罕啊哈哈~~
自個兒歪歪完畢,她家老爹還是要管的,瞧着四周僕從皆下頭做不見狀,張煙便走到老爹身邊兒,踮着腳尖安慰的拍了拍——胸口,她夠不着肩膀。僵了僵,張煙心中陰鬱了一下,隨即很是關懷的安慰道:“爹爹,其實,祖母還是很愛你的。”說罷,便覺得底氣不足的心虛了一下,然後,白胖嫩爪嗖的一下抓住張之清寬擺衣袖,果斷悶頭拽着人往家裡溜兒。
張煙覺得,那什麼,這種撫慰老爹受傷小心肝兒的困難活計,還是交給娘吧!想必,老孃的愛的慰藉,一定會讓老爹從打擊中振奮起來的。
抱歉,電腦出問題了,今兒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