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三刻, 距離舞會正式開始還有十五分鐘,緊趕慢趕總算趕到了周笛清舉辦生日舞會的新園酒店,不由暗暗慶幸宋宇的車技到家, 這個時間進去剛剛好, 既不會顯得失禮也不會顯得太迫不及待。
我和宋宇在酒店門口匆匆告了別, 宋宇麻利地倒車換擋快速退出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目送宋宇離開之後也拎上送周笛清的生日禮物循着酒店最大的宴會廳去了。
我和宋宇都知道他確實不宜久留, 說來也怪周笛清,B市那麼多酒店不挑偏偏就挑了宋氏旗下的皇廷豪苑新園酒店爲自己搞生日宴,想起兩年前那次在這兒碰上宋寧和白諾琦的不愉快經歷我仍覺得渾身都發麻。
走到宴會廳門口時已經有好些人在這兒排着隊準備簽名入場了, 我大致瞟了一眼,居然在裡面看見了幾個濃妝豔抹的二三線小明星和最近比較火的嫩模, 剩下的生面孔都沒見過, 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物, 不過需要排隊才能入場的人……想來也不會是多大的人物。
我看看人羣又掂了掂手裡的禮物,雖然覺得麻煩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準備走到隊伍的末尾去排隊等簽到。
“先生您好, 請問您是來參加周笛清先生的生日舞會的嗎?”
我正全神貫注地觀察着前方的情況,冷不防有人突然在我背後說話,嚇得我差點手一抖就把淺井的得意之作摔在地上。
穩了穩心神這才轉過去看這麼不知輕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卻見是一個穿着酒店工作人員制服的帥哥,正面帶着職業性的微笑望着我。
“我……我來參加周笛清的生日舞會。”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兒, 或許是宋宇不在身邊, 自己一個人身處陌生的環境下意識就會缺乏安全感。
帥哥侍者微笑着點頭, 身子一側做出標準迎客鬆的造型對我說:“那請跟我來, 這邊需要先出示請柬然後簽到入場。”
“請柬?”我還沒來得及擡腿就愣在了原地, 這東西周笛清明顯沒給過我。
帥哥侍者見我這副反應也覺出了不對,大概以爲我是來蹭吃蹭喝的無賴?不過他仍然保持着臉上的淺笑, 耐心解釋着:“是的,需要請柬才能入場。”
“呃……你……那你等下,我……我打個電話。”
真是尷尬得無地自容,要是地上有條縫我毫不猶豫已經鑽進去了,對於愛面子如命的阮霽桐來說,這樣被人拒之門外實在是莫大的恥辱。當然,我還是很是非分明的,我知道自己一點都沒有立場去責怪這位帥哥侍者擋了我的道,人家這是公事公辦,不過他這麼鐵面無私肯定是受了周笛清這個罪魁禍首的指使╭(╯^╰)╮
“好的。”帥哥侍者還是笑,對我的態度也挺客氣。我真是不得佩服這些服務行業的同仁們,什麼情況下都能保持住蒙娜麗莎迷人的微笑,實際他心裡怎麼想我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我有想過轉身就走的,什麼破生日舞會我又不稀罕,要不是想借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提前回B市見宋宇一面我才懶得賠着笑臉又說那麼一大堆好話找淺井要來什麼漆器裝飾盤送給周笛清,現在還被告知沒有請柬就不能進去,這簡直是阮霽桐兩輩子加起來的十大奇恥大辱中排名前三的奇恥大辱。
但是轉念一想,要是我今天就這麼撂挑子走人了,周笛清那裡我倒是不怕,誰叫他不給我請柬讓我被人擋在門外的,可是姐姐那裡就不好交代了。周笛清在幫梵霽漆器搞上市,姐姐一定是希望在這麼重要的節骨眼上不出任何差錯的,周笛清又已經向姐姐表明我和他雖然只是同在商學院但是完全超越了師兄師弟關係的情誼,想到這裡我真恨不得掐死他,按照姐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明擺着能利用的關係她又怎麼甘心放過?而我現在又受着姐姐的鉗制,繞了一大圈結果我算是被周笛清吃定了,在他們這些精明的生意人弱肉強食的食物鏈中我無疑處於最劣勢的底端。
再氣憤再不滿還是摸出了手機準備給周笛清打電話,撥出之後我把手機放在耳邊聽電話那頭的動靜,響了七八聲都沒人接,最後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的冰冷女聲。
我不服氣,又撥了周笛清的號碼,這次仍舊是無人接聽,如此反覆四五次都是無人接聽,我有些穩不住了,不僅心裡不舒服,面子上也不好看,畢竟旁邊還站着一大活人等着我給個說法。
就在我一籌莫展不知道該留該走之際宴會廳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來人正是周笛清。作爲今天的男主角,周笛清頗費了些心思打扮自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準備去走國際電影節的紅地毯。不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發現我,似乎心思完全不在看路上面,一臉着急的樣子,手裡好像還捏着車鑰匙,低垂着頭匆匆忙忙朝酒店大堂的方向疾走。
視線在周笛清差點和我擦肩而過之時才撞上,經歷了剛纔接二連三的奇恥大辱我條件反射就想轉身逃跑,周笛清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語氣裡透着說不出的興奮:“桐桐!我還以爲你不來了!”
帥哥侍者見狀,知情識趣地走開了,排隊簽到的那些賓客也早就都入場了,門邊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見勢不對也都捧着剛纔那些客人留下的禮物往儲物室去了,於是偌大的前廳裡只剩下我和周笛清兩個人。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穿得這麼騷包又大老遠巴巴地跑來,結果還沒進門就碰了一臉的24K純鋼釘,現在周笛清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把所有罪過扣在我頭上了,說得好像我說話不算數似的,誰知道我腆着臉來這兒卻被人攔在了門外不讓進。
人在憤怒的時候力氣總是格外大,比開掛還管用,我一把甩開周笛清的手,倒豆子似的開始抱怨:“你不要說得我這麼沒品說過的話就當放屁似的!我拜託你在邀請別人時也好心提醒下沒有請柬就不能進去好麼?你以爲人人都像你的臉皮這樣比城牆的拐角還厚?人家樹要皮我也要臉吶!你知道被人擋在外面不讓進有多尷尬嗎?我這輩子還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給你打電話居然無人接聽!周笛清你真是替我開了先例了!既然不是誠心邀請你說你何必浪費時間精力又是給我姐姐打招呼又是給我訂頭等艙的?這麼浪費表情的事情你不覺得無趣麼?我今天算是把臉都丟盡了!拜你所賜!全都拜你所賜!”
說到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不過我的連珠炮倒是把周笛清說得一愣一愣的,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張大了嘴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我冷笑一聲,把裝禮物的盒子放在地上用腳往前送了送,手上做了個恭喜的動作:“禮物呢我就放這兒了,這是我承諾過你的,我說到做到。不過週二公子的生日舞會排場實在是太大,門檻也高,我有點承受不起,就先走一步了。”
2015—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