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桐桐。”宋宇順勢拖着我的手將我攬進了懷裡, 寬大的掌輕輕揉着我的頭髮,“我不會死,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你忘了嗎?”
“我沒有忘, 但我真的很怕……失去你。”我哽咽着, 卻強撐着沒有泣不成聲, “你不要……安慰我, 我看得出來,相比……半年前那次……你的病情明顯……更嚴重了。”蒼白得不像話的臉色,誇張的流血量, 這些我都實實在在地看在了眼裡。
“因爲還沒治癒病情當然會反覆。”宋宇還是該死的鎮定,“但我也會時時刻刻都謹遵醫囑直到完全康復爲止, 只是有時工作上壓力太大才會導致這樣的起伏, 不過沒關係, 依然還在控制範圍內。”
我聽得心都碎了:“那是需要……多久?”
“不知道。”宋宇的聲音明明就在頭頂,卻遙遠得像在千里之外, “鼻腔腫瘤這種東西幾乎都是良性的,只是治療會慢一點,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也許十年……”
我不想再聽宋宇假設下去了, 迅速從他懷裡彈了起來:“就沒有可以更快治癒的辦法嗎?中國不行難道我們不能去其他醫療更發達的國家嗎?”
“真的沒有桐桐想象的這麼嚴重。”宋宇安撫着我的情緒, “我只需要按時吃藥控制住病情直到不再惡化就可以進行切除手術, 相信我, 我沒那麼容易被打敗。”
“如果今天不是被我撞見, 你打算一直瞞着我嗎?”
“是,直到我徹底康復都不會告訴你。”宋宇誠懇地點頭, “因爲我對自己非常有自信,現在我也需要桐桐相信我。”
“會很難受嗎?”我心軟了,再也強硬不起來,看着宋宇這麼頑強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撫上他毫無血色的臉,“流了那麼多血。”
宋宇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捏了捏,雖然臉色還是那麼蒼白,但他給我的感覺似乎真的沒有大礙,因爲他還知道和我開玩笑:“就像感冒了流鼻涕一樣,我幾乎以爲自己只是不小心受了風寒。”
“笨蛋!”我自動鑽進宋宇的懷抱,只要縮在裡面就覺得安心。
宋宇摟着我笑了會兒,突然想起這個時間我不該出現在這裡,便問道:“怎麼提前回來了,霽楓允許的?”
一想到這個我又頭疼起來,但這又是無法逃避的,我不想讓宋宇覺得我膽怯,只能用盡量輕鬆的語氣說道:“在姐姐的婚禮上我撞見了趙加瑋,兩年前我男扮女裝混進酒會那次就和他碰過面了,他認出了我,還知道當時我們以情侶的身份亮相,再加上年初那次被姐姐炒作得滿城風雨的離婚事件,所以……我想我們的關係明天就會見諸報端了。”
說完之後就屏息等待着宋宇給我反應,我以爲他至少會表現出一點點驚訝和措手不及,但他只是溫柔地摸了摸我還有些溼潤的臉,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我等了半天都沒有下文,不由覺得宋宇實在太輕敵,絕對有必要再給他強調一下對手的狡猾和強大,於是鄭重其事地從他懷裡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地糾正着他錯誤的反應:“宋宇,我們不該坐以待斃,雖然對手想要整死我們,但我們至少該做些什麼來應對,趙加瑋背後有人,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也許就是同一個人。”
“桐桐懷疑誰?”宋宇看着我嚴肅的表情不由勾了勾嘴角,“說出來分析分析。”
“水都快淹到脖子了,你還這麼悠然自得。”我覺得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誇張得搞笑,“本來我覺得嫌疑人有好幾個,但現在我仔細一想又覺得一定是宋寅!”
宋宇總算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怎麼說?”
我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難道忘了宋寅曾經燒了宇燊創意的舊址差點害得你一無所有?還有後來我出車禍那次,姐姐想打官司爲我討回公道結果因爲對方背景太硬吃了敗仗,那個時候我就懷疑是宋寅動的手腳了,結合這兩點就不難推敲出這次的幕後黑手也是他。”
“很精彩的一番分析。”宋宇笑着拍了拍手爲我鼓掌,“似乎頭頭是道。”
我恨得咬牙切齒:“第一次他一把火燒了宇燊創意想讓你從此一無所有,只可惜失敗了,於是第二次他就想給你一個下馬威,這一次他是鐵了心要你身敗名裂以此來鞏固自己在宋氏的地位。”
“雖然桐桐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大哥。”宋宇捉住我的手緊緊包裹住,大拇指輕輕摩挲着我手背的皮膚,“而且,即使表面上看來大哥的嫌疑非常大,但這次的幕後黑手也未必是他,我們不能因爲那一次就判了大哥的死刑認爲所有針對我的事都是他在背後謀劃。”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難道是宋寧?或者白諾琦?抑或是……”最後一個名字我沒有說出口,因爲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假設。
“不管是誰,我都不會畏縮。”宋宇握住我的手加重了力道,“並且,這一場仗遲早都要打,時間的早晚現在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想要保全你。”
“還有你!”我提醒道,“我纔不要獨善其身。”
“相信我。”宋宇鄭重承諾。
我點點頭,突然想到我們還有一個大靠山:“我們需要把這件事提前知會舅舅一聲麼?”
宋宇微微蹙了蹙眉,搖頭道:“如果明天我們的關係真的曝光了,那將會是舅舅最不願意見到的局面,所以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舅舅那邊,事後我會給他一個解釋。”
“宋宇,你怕嗎?”我咬緊了脣,一想到明天可能發生的一切就忍不住發憷,“那將是一場浩劫,不止會席捲我和你,甚至包括我們周圍的人。”
宋宇沉吟了一下才說:“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想我應該會很坦然。”
抿了抿脣,我突然冒出了一個很逃避的想法,靠進宋宇懷裡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你說,如果我們現在就一起從窗口跳下去,是不是就能終止一切?”
“不,桐桐……”宋宇摟着我輕聲笑了出來,“我們應該好好活着,我承諾過你的還沒有全部實現,我捨不得死。”
我笨拙地解釋道:“只是開個玩笑。”
“嗯。”宋宇伏低頭在我額上印下一個溫熱的吻,“不管將來發生了什麼,都要記住,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你當然只能屬於我。”傻傻的並不疑有他。
2015—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