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負責調查古本投資的私家偵探傳回來消息, 古本投資最近正在和中國一家大型的投資公司秘密接洽,雙方似乎有合作開拓日本市場的意向,而這家來自中國的投資公司我太熟悉不過了, 利堃投資, 目前中國境內最大的投資公司, 隸屬周氏集團旗下。
同時還傳回來一個讓我很愕然的消息, 山田秀智的父親在兩天前主動向公司提出了離職, 我特別囑咐過他們要多加關注山田的父親在古本投資的動向,因爲很可能幕後黑手會和他接觸,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但我沒想到當初跪在山田面前苦苦哀求山田一定要幫他保住這份工作的人居然會主動離職, 那份退休金對山田家來說不是很重要嗎?爲什麼在山田做出背棄愛人如此艱難的抉擇之後他還會主動離職?
當然,山田的父親之所以會主動提出離職的原因他們自然也查到了, 山田秀智在三天前跳樓自殺了, 陳屍現場慘不忍睹, 死者全身骨骼盡斷,表情非常扭曲, 腦漿和鮮血的紅白混合物看一眼就讓人作嘔。
更讓人唏噓的是山田秀智也選擇了平邑當時跳下的那棟樓終結自己年輕的生命。
或許當自己的兒子因爲後悔當初背棄愛人的決定而選擇追隨愛人而去時,身爲父親,他唯一可以爲兒子做的就是辭去這份惹出了許多禍端的工作吧,退休金固然十分重要,但活生生的一條命難道不比一堆冰冷的鈔票更可貴嗎?那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這一沓山田秀智墜樓現場的照片, 喉嚨裡梗塞得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如果你覺得阮霽楓的態度對你很重要, 我會想辦法讓她接受你喜歡同性這個事實。】
呵, 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可這是兩條鮮活的生命啊, 他們還那麼年輕,在你眼裡除了自己別人的命真的就這麼一文不值嗎?就爲了這麼一個可笑的認同你親手推了他們去死!
不知道對着這樣一堆照片發了多久的呆, 我已經忘記了應該調動臉部肌肉露出憤怒的表情來表達我內心的憤慨,這個我一直追尋的真相,當它真的擺在我面前時我又開始嘲笑自己的愚蠢,我早該猜到的,曝光我和宋宇同性戀人關係絕不會是一場遊戲的終結,那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
……
“替我送一億日元的支票到山田秀智家,隨便以什麼名義都好,務必要讓他的父母收下,這筆費用我會讓宋宇連同委託費一起和你們結算。”
掛掉電話,關機,拖着我簡單的行李登上了東京飛B市的航班。
有些事情,原本我以爲只要躲開就好,可是直到真相大白我才真正明白我的逃避只會讓某人變本加厲,這次是平邑,下次又會是誰?
我並沒有告訴宋宇我什麼時候回B市,這件事我不需要他插手,平邑的公道,我要親自討回來。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站在金碧輝煌的周氏集團大廈樓下,多少人擠破頭都未必能踏入的地方,我只要一個電話便能如入無人之境。
隨手在路邊攔了一個路人,請他幫忙給我在周氏集團大廈的大門口拍了一張照片,這樣標誌性的建築很容易就能讓人鎖定我的位置。
用手機郵箱設置了三小時後發送,同時附上一句話:宋宇救我。
踏入這道門檻之前我利落地關閉了手機,確保宋宇沒辦法用“指尖之距”定位我所在的位置。
宋宇,就讓我再任性這一次。
拖着行李箱不徐不疾地步入大堂,很快就有盡職盡責的保安上前來詢問:“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我來找周笛清。”繼續拖着箱子往裡走。
“主席?”年輕的保安伸手攔住了我的去路,頗爲驚訝地看着我。
“對,我找你們的周主席。”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這張全國人民應該都已經熟識了的臉,“能麻煩通報一聲嗎?”
看見我的臉之後小保安果然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結巴道:“沒,沒有預,預約不能見。”
“不能見?”我差點沒笑出聲,但何必和不知者一般見識呢,他不過拿薪水辦事而已。
小保安認真點頭:“對,不能見。”
“那我能讓前臺小姐替我打電話到總裁辦請示一下我能不能上去嗎?”指了指十步開外的接待臺,我笑得很溫和無害,“我想你們的主席會非常願意讓你爲我這個沒有預約的人放行的。”
大概是我篤定的語氣讓小保安有些相信了,他猶豫了兩秒鐘就答應了:“好,我去讓前臺問問。”
“謝謝,我叫阮霽桐。”我好心提醒。
“哦,好好。”
兩分鐘後,小保安一路小跑了回來,對我的態度更加恭敬了:“阮少爺,這邊請。”
“我自己上去吧。”拒絕了小保安的引路,我把手裡的行李箱塞給了他,“幫我看着行李就行了。”
“是是是,沒問題。”連聲應是,服務比酒店的Bell Boy還專業。
乘坐主席專用的電梯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46樓,電梯門打開時已經有人在門口恭候着我了,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一點,我只想很低調地出現而已。
“阮少爺,我是主席的執行秘書Emma,主席正在辦公室和副主席開會,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就能結束,您可以先到這邊休息室裡稍事休息一會兒。”漂亮的總裁辦秘書面帶着標準的職業微笑側身站在電梯門邊做迎客鬆狀。
我跟着Emma往休息室走,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今年B市的冬天可真冷。”
“是啊,寒潮比往年來得早了。”
“能給我一杯熱可可暖一暖嗎?”
“當然,主席說了阮少爺是他的貴賓。”
“溫度不要超過六十,我比較怕燙又沒什麼耐心。”
“好的沒問題。”
“可可粉不要放太多,牛奶和砂糖也適量,我不喜歡太苦太甜的。”
“好的,我會爲您多準備幾杯供阮少爺選擇濃度。”
回答滴水不漏,全程沒有一絲不耐煩,不愧是離最高領導人最近的女人。
當我喝完一杯溫度適宜甜度適宜的熱可可,時間也差不多了,Emma依舊面帶着職業微笑來請我移步主席辦公室,我對她的涵養很是敬佩,舉了舉空杯表示感謝:“謝謝你的款待。”
“願您滿意。”
Emma引着我去周笛清的辦公室的途中正好在走道上碰到了剛從裡面出來的周懿,Emma立馬恭敬地躬身退到一邊給周懿讓路,我沒動,直挺挺地站在過道中央和周懿四目相對。
“快進去吧,小笛等你很久了。”周懿似笑非笑地衝我勾了勾嘴角,那表情總讓我覺得不太對勁,她似乎早料到我會來找周笛清似的。
說完也不等我開腔就踩着高跟鞋悠然離去了,視線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追上了周懿離去的背影,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Emma在旁邊小聲提醒了我一下我纔回過神來。
周懿,這個女人她究竟在裡面扮演了怎樣一個角色?
2015—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