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直到陳老離開，屋內的人這才鬆了口氣。
“剛剛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啊？”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
“看陳老的樣子，陳老好像認識？”
“嘶，”不知是誰忽然倒吸一口冷氣，“剛剛那個年輕人，該不會就是傳說中陳老收的那個徒弟吧？”
這話一處，教室內的人也都倒吸一口氣。
“陳老真的收徒弟了？我還以爲是謠傳？”
“什麼時候收的啊？我怎麼沒聽說過？”
“哎，我想起來了，前兩天我好像還在所裡看到過他。”
“我也想起來了，我還以爲是所裡誰的學生。”
“原來是陳老的徒弟，怪不得。”
衆人討論了一番後，八卦的勁頭過去，也都紛紛散去。
臺上的周全沒有走，揹着身子靠在講桌上，看着黑板上的字。
聽着身後傳來的討論聲，他的心裡一時間亂如麻。
他在意的並不是王德全的身份，而是在意王德全爲什麼只看了一眼，就能輕鬆說出病情關鍵。
這一點，周全有些難以接受。
不是因爲他小肚雞腸難以接受，而是他真的難以置信，這人如此年輕就能有如此能力，一詞點醒教室內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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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人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安靜。
看着黑板上飛揚的字跡，周全有些落寞地嘆了口氣。
不愧是陳老的徒弟啊！
……
時間倒退到幾分鐘前。
蘇臨清追着王德全的腳步出了門，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到了樓外。
“今天的事都怪我。”蘇臨清猶豫了半天，還是出聲道：“要不是多說那兩句話，也不至於連累你也被罵。”
王德全聽着，放慢了腳步，擡眼看向他，笑着問道：“你怕他？”
“倒不是怕。”蘇臨清暗自鬆了口氣，走到王德全身邊，道：“和他吵來吵去也沒什麼意思，主要是嫌麻煩。”
王德全笑着點了點頭，接着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道：“那個周全是教授？剛剛看你們兩個的樣子，好像很熟？”
聽到這個問題，蘇臨清的臉上有些無奈：“上大學的時候，我和他是同班同學，那個時候我們成績不分上下，他對我一直都有些意見。”
王德全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有些好笑地看向他，問道：“人家都是教授了，你不羨慕嗎？”
“是副教授。”蘇臨清嘆了口氣道：“說不羨慕是假，不過周全這個人能力確實不錯，他比較擅長婦科方面。”
“本科畢業後，我們走的路子不同。他上了臨牀，我去研究基礎了。”說着，他頓了頓，臉上有些唏噓：“研究了這麼多年，我也不知道自己除了當老師還能做什麼。”
“不用這樣看不起自己。”王德全聽着，看向遠方的路，輕輕笑了笑，“基礎既然能命名爲基礎，自然有它的道理，你見過萬丈高樓在沒有任何地基的情況下能平地起？你們纔是決定這棟樓高度的關鍵。”
“這些我都懂。”蘇臨清嘆了口氣，“我只是有些羨慕罷了。”
說完，他看向王德全道：“中午你還有什麼安排嗎？沒有的話，一起去吃個飯吧？”
“可以。”王德全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我聽說食堂的面還不錯，一個人吃剛好有些無聊。”
“食堂下次再去。”蘇臨清笑了笑，“所裡的幾個朋友昨天晚上剛回來，在附近的飯館裡訂了包間……”
原來不是單請自己，王德全恍然大悟，接着有些忍俊不禁。
“沒問題。”王德全笑着道：“只要大家不嫌棄我年紀小喝不了酒就好。”
“放心吧。”蘇臨清拍着胸脯保證道：“誰要讓你喝酒，我就跟他急。”
兩人說說笑笑地向後林所的方向走去，經過圖書館的時候，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
“王德全！”
王德全聞聲望去，就見一個穿着淡黃色裙子的女生在向自己這邊揮手。
是陶顏。
“小學弟，你這是去哪裡啊？”陶顏抱着書走了過來，話剛出口，就看清了王德全身邊的人的臉，整個人瞬間慌了一下。
“蘇，蘇老師，您怎麼也在？”
“啊，是陶顏啊。”蘇臨清笑眯眯地看了兩人一眼，有些調侃道：“你們兩個聊，我就不打擾了。”
說着，獨自向前走去，走前還不忘叮囑王德全一句：“中午記得去後林所找我，咱們一起去。”
“好。”王德全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接着看向眼前的陶顏，問道：“學姐，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陶顏用書擋着臉笑了笑，“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在上午見到你，你平時上午都做什麼啊？”
“上午一般會在全德堂那邊坐診。”王德全答道。
“坐診？”陶顏聽着眼前亮了亮，“你現在就能獨自給人看病了？”
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王德全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陶顏眼裡漫上笑意，“既然這樣，能不能幫我講講題？喏，就這道。”
說着，將手上的書打開，遞到王德全手裡。
王德全接過看了一眼，只見上寫着：“上焦熱入心包的病變屬於營分範圍，其與熱入營分有何不同？”
王德全考慮了一下，組織好語言，出聲答道：“熱入心包的病變，雖應歸屬營分範圍。但其病理變化及臨牀表現，與熱入營分者有所不同……”
萬里青空，熾烈的陽光投向大地。
微風籠着樹梢輕微搖晃，地上閃爍着片片光斑，像是粼粼的波光。
圖書館旁，柳樹蔭下，年輕的聲音不大，卻份量十足。
將題詳細的講完，王德全出聲問道：“怎麼樣，聽明白了嗎？”
“有些明白了。”陶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將書接過，低頭看了看，猶豫了半天，纔開口道：“那個，以後要是還有不會的題，我還可以找你嗎？”
“當然可以。”王德全笑了笑，“只要我在，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找你做什麼？”一個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陶顏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一擡頭，就見到一個老人站在王德全身後，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那個……我……”陶顏瞬間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
“師父，您就別嚇她了。”王德全有些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會開完了？”
“都被你說破了，還有什麼好開的。”陳老揮了揮手，嘆了口氣道：“這些人的腦子就是太僵了，這種事一時間也改不過來，周全那小子算是被你徹底打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