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啊!有人偷米!”
劉倩倩一聲吼,不僅吼亮了四周鄰居家的燈,還嚇癱了偷米的黑影。
王德全此時也從廁所出來,走到牆頭一看,就見到一個黑影癱坐在地,袋子裡白花花的大米灑了一地。
“張姨!快出來!有人偷你家米!”王德全趴在牆頭喊了一嗓子。
“偷米?誰偷米?”
隔壁的燈也亮了,張春花拎着燒火棍,披頭散髮地出了門,低頭就看見癱坐在地的賊。
張春花看了一眼被挖出好大一個坑的米袋子,又看了看灑了一地的米,頓時火氣就上來了,拎着燒火棍,披頭蓋臉的對賊一頓抽。
“我讓你偷我米,我讓你偷我米!”
“別打了,別打了!”偷米賊被抽的滿地打滾:“我沒偷,我就是看看……”
“你當我傻嗎?”張春華又是一棒子下去,卻被偷米賊徒手接住。
兩人一人扯着棍子一端,一時間有些僵持不下。
就在張春花要堅持不住時,忽然扭頭對屋內大喊:“媽!有人偷你的米!”
“哪個小王八蛋敢偷我米?”耳背的老太太這回聽清了,瞬間衝出房門。
一見張春花開始搖人,偷米賊就想放棄了,鬆開手裡燒火棍,轉身就想跑。
出門一看滿地的米,老太太心疼的臉都扭曲了,脫下自己腳下的鞋,猛地向逃跑的偷米賊扔了過去。
老太太這輩子都沒打這麼準過,一雙黑白布鞋‘啪’地糊在了偷米賊的後腦勺上。
這一波看似是物理攻擊,實則是生化攻擊。
儘管偷米賊只是被鞋輕輕砸了一下,但是這股留在他腦後的味道卻需要他用一生的時間來治癒。
“嘔……”
酸臭味衝進鼻腔,偷米賊覺得自己的胃酸開始翻涌。
他回頭看了一眼緊追在後面的張春花和老太太,因爲乾嘔放慢的腳步再次加快。
只是沒跑幾步,那股如同多年老酸菜缸的味道再次從頭後傳來。
“嘔……”
他緩了緩腳步,繼續跑。
酸臭再次傳來。
“嘔……”
這次他是真忍不住了,一彎腰,‘譁’地吐了出來。
這一停頓,身後的老太太就追了上來,一手抓着賊的頭髮,一手脫下腳上的另一隻鞋,用力地向偷米賊揮去。
一嘔未平一嘔又起,偷米賊眼淚都被薰出來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一旁跟上來的張春花被鞋扇出的風吹到,也不由自主地乾嘔了一下,急忙按住老太太拿着鞋的手,商量道:
“媽,有燒火棍,咱別用鞋了。”
“我今天非要打死他!”老太太將張春花的手擋開,再次揮起鞋朝賊打去。
偷米賊看着眼前逐漸放大的鞋底,心底的恐懼陡然放大,他猛地將頭上老太太的手甩開,用盡最後的力氣向前衝了出去,躲開了老太太的致命一擊。
這一下把老太太閃的一個趔趄,
“你個小兔崽子,再讓我抓到你的!看我不把你屎打出來!”老太太將手裡的頭髮扔在地上,捂着腰穿上了鞋,看着偷米賊逃走的方向罵罵咧咧:“連大仙的米你也敢拿,真是反了天了!”
“媽,別追了,地上有石頭,您別硌壞了腳”張春花看着老太太扶在自己肩膀的手,眼淚都要出來了。“地上髒,咱回去洗洗腳吧。”
“洗什麼洗,我腳乾淨着呢!”老太太哼了一聲,“我腳上都是老繭,那都是年輕時候幹活乾的……”
老太太的注意力莫名其妙的轉移了,開始回憶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張春花扶着老太太一路回了屋,然後拿着簸箕和小掃帚出門,將地上散落的米收了起來。
擡頭見到牆頭一排的腦袋,張春花嚇得臉上的肉都要飛起來了。
“你們這大晚上的……”
“我們想過去幫忙來着,沒想到你家老太太這麼猛……”李麗娟心裡滿是欽佩,“等我到了你家老太太這麼大,身體也能這麼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看那賊好像吐了,怎麼回事啊?”一旁的林桂蓮插空問了一句。
“唉,別提了。”張春花像是想起了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不由自主地又幹嘔了一下。
看着牆頭衆人擔心的眼神,張春花擺了擺手,滿眼淚花:“今天多虧了全子和倩倩……我去給我家老太太洗腳了……嘔!”
……
雞飛狗跳的一夜終於過去,陽光穿過層層雲靄,矜持地將幾縷光芒投向大地。
吃過早飯,王德全推門出去,看着多雲的天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現在就去勝利屯嗎?看這樣子今天可能下雨,要不帶個雨衣去吧?”李麗娟將倉子裡落灰的自行車推了出來,看着天上的雲彩不禁有些擔心。
“我帶了,放包裡了。”王德全拍了拍身上的挎包,將自行車擦乾淨,邁腿跨了上去。
“那行,路上小心啊。”李麗娟看着即將出發的兒子,叮囑道:“路上可別走神啊,別像你爸似的騎車撞豬身上,把人家豬屎都撞出來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王德全哭笑不得,和父母擺了擺手,騎車前往附近的勝利屯。
勝利屯不遠,騎車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
王德全一路騎到了勝利屯,就見到等在屯口的張四喜。
“王大夫!這!我是張四喜!”張四喜向着騎自行車來的身影揮着手:“我聽說你今天要來,特意起早在這裡等着,果然等到了。”
王德全跟着張四喜來到了劉翠蘭的住所,一進門就見到滿地的符紙灰。
“實在不好意思,家裡昨天實在太忙了,沒來的急收拾。”劉翠蘭從屋裡出來,將手上的洗碗水在身上用力擦了擦,伸手將王德全推着的自行車接過,小心地立在牆邊。
“老太太怎麼樣了?”王德全看着地上的紙灰,出聲問了一句。
“老太太還是那樣,”劉翠蘭嘆了口氣,將王德全引向老太太的屋,“我們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要往老太太嘴裡灌東西,多虧昨天回來的及時。”
“那些都是什麼人啊?”王德全隨意地問了一句。
“我打聽了,好像是王神婆的嫡傳弟子,一看就知道沒安好心。”劉翠蘭憤恨道:“張老大他們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明知道老太太和王神婆不對付,還要請人家來看病,這不胡鬧嗎?”
推開裡側的房門,王德全就見到一個手腳被綁在牀上的人,正是小燕的奶奶。
老太太在牀上掙扎着,看着進來的人,嘴裡‘唔唔’的說不出來話。
“她總想咬自己,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大嫂就把老太太嘴塞上了……”劉翠蘭語氣裡滿是無奈。
將王德全領到牀邊,劉翠蘭彎腰對着老太太耳朵道:“媽,王大夫來看你了!你看你還認識不?”
老太太看着身邊的王德全,眼眶瞬間溼潤了。
王德全伸手將老太太嘴裡的布團拿出,還沒說話,就聽見老太太哭着訴苦道:
“王大夫,你總算來了,他們總想給我喝那些奇怪東西,你快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