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臨近年關了,紀南穿着圍帚裡裡外外的打掃衛生,蔚藍則翻箱倒櫃,把犄角里的東西弄出來晾晾,省得發黴。
從牀頭的百寶盒子裡拿出結婚證來,上面已經佈滿了一層灰塵,蔚藍用軟毛巾擦拭乾淨,笑眯眯地打開,裡面倆人的合照很漂亮,只是,紀南笑得有點兒傻,自己好像也比較緊張,有些呆板。
“照的算不錯了。”紀南拎着拖把從後面探頭過來,笑道,“我見過李妖孽的結婚證書,他的照片上那張臉,青得跟個鬼似的,就像死了之後,往墳墓裡埋上三天,再扒出來的一樣!”
“怎麼說話呢!”蔚藍打了老公的頭一下,把證書收起來,“李家姐夫好歹也是你團長,哪有你這麼不恭不敬的?”
紀南忒不屑地呲了呲牙,心裡一陣腹誹,到是沒再說什麼。
中午,翠打電話,因爲李大團長到軍裡開會去了,一時間回不來,郝婉翠又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裡,所以就約了蔚藍兩口子一塊兒出去吃飯。
正好,楊蔚藍大小姐省得:飯了,趕緊地把兩個寶貝兒收拾得漂漂亮亮,全是一身特別喜氣的紅色兒童唐裝,虎頭棉鞋,腦袋上帶着羊毛編的帽子,看起來虎頭虎腦的,特別可愛。
摟着老公,抱孩子,楊蔚藍和紀南到了酒店門口,一眼就看見郝婉翠穿着身兒忒鮮豔的狐皮大衣正坐在靠窗戶的桌前。
蔚藍和紀南相視一笑,走過去,“郝姐,你今天可夠靚的!”
“怎麼,你姐我,以前漂亮?”郝婉翠笑眯眯地抿了口茶水,招呼倆人坐下“行了開玩笑,我這身衣服,也就逢年過節,出門在外的時候能穿穿在家裡穿,老李可看不慣,幾個月前們老同學聚會,去做了個美甲,回來之後,老李還數落了我半天呢哎,嫁給他真是虧了,現在,我跟那一幫師兄弟姐妹們站一塊兒,簡直得老上十歲。”
“別您了。郝姐姐那一幫搞藝術地師姐們比。我這天生娃娃倆還顯老呢!上次見到姚紅姐姐了乍一看都沒敢認。按說姚紅姐姐今年三十八快四十地人了。保養得賊好麼看都和我差不離大。人家一身兒夏奈爾地洋裝。脖子上帶着粉紅地絲巾。頭髮金黃。用地那些化妝品護膚品。一件兒能頂我大半年地生活費。”
倆人一感慨。過了也就罷了。地確。他們這些軍嫂。哪怕是蔚藍這樣地。也難免在平平常常地日子裡消磨掉人生最美好地那一段兒時光。偏偏。她們都甘之如飴!
“說了這麼大半天。你們倆就沒發現這家酒店有什麼特別地?”郝婉翠點了菜。把菜單扔給蔚藍。笑道。
“特別?”蔚藍四處張望了下。佈置得不錯。很雅緻。盆栽壁畫。都充滿了溫馨地氣氛。不過。也就是一般地酒店罷了。哪有什麼……特別……不對。“郝姐。這似乎……是當初我和紀南相親地時候……”
“沒錯。就是那家……瞧瞧。這剛幾年啊。你們就給忘了!”
“哎。還真忘了。那天咱們吃什麼來着?”蔚藍扭頭望向自個兒老公。“好像。你沒喝酒是吧。”
“你到是喝了不少,不過,都是汽水。”紀南嘴角含了一抹笑,“那天,風很涼,可你穿的一點兒都不臃腫,特別漂亮,眼睛閃着光,像會說話似的,我記得,當時你穿着黑色的皮鞋,黑色的絲襪,看得我面紅耳赤,不敢看吧,還又想看……”
“撲哧!”楊蔚藍失笑,“那你可夠能裝的,那時候我可覺得,你這人老實又有點兒木訥,不愛說話,總是一本正經的!”
“那是,我要裝一裝,萬一把未來老婆嚇跑了,我上哪兒再找一個去啊……事實上,我那哪是不想說話啊,純粹是看你看傻了!”
“行了,行了,你們兩口子要酸的話,回家酸去,趕緊吃飯。”翠咳嗽了聲,笑道,“這不是欺負我孤家寡人嗎?”
這家酒店秉承北京酒店的一貫作風,那幾個招牌菜,還是當初蔚藍和紀南相親的時候點的那幾個,今年很難得,楊蔚藍能和老公一起過個安安穩穩的新年,補下來的婚假還有好幾天,沒有任務,不用回去駐守,所以,蔚藍同學大是高興,就連本來對她來說,只是一般般的食物都覺得美味無比。
三個人胃口超好,吃了一頓飽飯,結果都撐着
了一壺茶水,坐在椅子上下了會兒食兒,郝婉翠才起身開玩笑似的道:“不打擾你們小兩口兒親熱,我去廣場把男人去!”
“放心去吧,我保證不跟姐夫打小報告!”蔚藍膩歪在紀南身上,笑呵呵地擺擺手。
歇了一會兒,蔚藍不願意寶貴的時光虛耗,就抱着孩子,拉着老公,開始逛街,小兩口兒都是均男美女,寶寶也很可愛,不時有路過的行人對他們一家子行以熱切好奇的目光,還有拿着相機的外國人對着蔚藍他們照相,當然,紀南每次都稍稍避開,從來沒讓人照見過正面兒,他們這些特種兵,一向是不肯隨便留下照片兒給別人的。
一路上熱熱鬧鬧,不愧是北京城,中國的首都,街邊的商店裡都打出了新年優惠的標牌,還有清倉大減價之類的,看得蔚藍直眼熱,要不是懷裡抱着孩子,空不出手來,說不定她一個按耐不住,就跑去血拼了。
“蔚……蔚藍?”
楊蔚藍聽見叫,回頭,一看見站在路邊的那個人,不由得怔住,居然是周餘,他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下巴上留起了一層小鬍子,帶着金邊眼鏡,西裝筆挺,少了幾分書生意氣,多了幾分成熟的氣質,自從蔚藍的同學們都畢業之後,除了幾個家在北京的,其他的都是天各一方,見面的機會極少,這下子乍見周餘,雖然多多少少還因爲以前的事情有些尷尬,不過,蔚藍還是挺高興的。
“聽說你沒有繼續學業,進你父親的公司幫忙?”楊蔚藍笑着看了眼立在周餘身邊的金髮少女,不是他以前的那個女朋友,換了一個外國少女,不過,畢竟不是很熟悉,這種事情不好拿到明面上來問。
“啊,是啊,我是得,讀書太多了,都把我這腦子讀傻了。”周餘摸摸頭,溫和地一笑,臉上沒了以往的那種孤傲,似乎進入社會之後,已經把他周身的棱角磨平,“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於偉,我現在的女朋友,別看她長得像外國人,實際上是中國長大的,只是母親是法國人罷了,偉偉,這位是我以前的同學,楊蔚藍。”
蔚藍趕緊伸手和於偉握了一下:“是我愛人,紀南,紀南這個你也認識吧,周餘。”
幾個人站在一起,很客很生疏地說了幾句話,蔚藍就拉着紀南繼續往前面走去,周餘看着他們倆的背影,嘆了口氣,只見前面那一雙男女,手牽着手,貼得那麼近,那麼緊密,不時逗弄一下孩子,背影是如此和諧,讓人羨慕,這些年來,蔚藍和他愛人依舊這般恩愛。
“想麼呢?”金髮的少女勾着周餘的手臂,一臉好奇地問。
“沒什麼……:偉,我們結婚吧!”該放下了,那個女子,只是少年時的一個美夢而已!周餘拉住女朋友的手,擡起頭來,大步離去。
“周餘變化挺大的,現在順眼多了。”蔚藍若有所思地呢喃。
紀南咧了下嘴,抽抽鼻子,哼了一聲,“還不是小白臉兒一個!”只要一想起那個人曾經那般覬覦自己的所有物,他心裡就不舒服。
蔚藍很享受老公這小小的醋意,笑呵呵地伴着他繼續在街上逛蕩,其實,也沒有什麼目的,只這樣在一起,就很愉快了。
不知道怎麼的,在這樣熱烈的節日氣氛中,蔚藍忽然想起衛方來,也許是因爲見到周餘的緣故吧,畢竟,那兩個人多多少少有些相似,都曾經是她的追求者,只是,周餘遠遠沒有衛方執着,命運也比衛方好上許多,如果,那個大男孩兒還活着的話,也許,幾年之後,他也會忘記自己,擁有一個或者漂亮,或者可愛的小女朋友,得到一個美滿的家庭,擁有幸福的生活!
“呀,槍……”安兒伸着手,衝着街邊一個賣玩具槍的小攤子。
紀南一下子笑了,摟着女兒親了好幾大口:“乖寶貝兒,這麼小就喜歡槍了,將來,一定是個將門虎女!”
蔚藍也笑了笑,趕緊走過去給兒子女兒各買了一把玩具的木頭手槍,不過,他們的寶貝兒子平平,明顯對旁邊的糖葫蘆更感興趣一些。
“真是個吃貨!”紀南不滿意地呲牙,不過,依舊幫兩個孩子買了糖葫蘆。
望着可愛的孩子,蔚藍輕聲地笑——寶貝兒們,願你們快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