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蔚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父母像對小寶寶那樣細心照顧的美好生活,只過了兩天,就一去難回頭了。
因爲,尹風病倒了!
“一個大男人,減什麼肥呀,搞得自己貧血加營養不良,很好玩嗎?你做人家女朋友的,怎麼不看着點兒啊!”
楊蔚藍唯唯諾諾地聽着醫生護士兩班訓斥,頭上出了一頭冷汗,想她今天剛晃晃悠悠給李治國送補品過來,一進門,尹風那小子就衝着她一頭栽下,怎麼叫都沒有知覺,可把病房裡的人都嚇壞了,李治國甚至不顧自己的傷腿,從牀上爬了下來!
等囉嗦的護士終於走了,楊蔚藍纔對着病牀上面面色青白的尹風苦笑,“你說你至於嗎?好歹是行伍出身,就算不壯得像頭牛,也不至於弱成這樣啊!還貧血,營養不良,你是女人嗎?”想起眼前男人的病況,楊蔚藍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自己這個名副其實的病弱美少女都沒有貧血,他一個大男人整出貧血來,這也太誇張了點兒!
尹風有氣無力地咕噥:“我想,我的性別不需要質疑……”
雖然很不爽,但是廉價勞工暫時性報銷,楊蔚藍只好告別剛到手的幸福悠哉的生活,忙得團團亂轉,不但要打電話給李治國的那一幫子戰友,確定他們過來的時間,安排食宿,還要處理基金裡一些無法拖延的事務,兩天下來,就腿腳痠痛,臉色蒼白,有些受不了了!
不過,到也不全是壞事兒,知道尹風累病了,李治國愧疚得差點兒痛哭流涕,再也不敢反抗醫生們的治療,估計攻破他的心理防線不是問題了。
一大早,楊蔚藍頂着亂蓬蓬的頭髮,爬廚房裡燉蛇羹,這條金錢線的劇毒毒蛇,是楊小姐另一位摯友,也是尹風以前的同袍——時遷奉上的,沒錯,就是被稱爲賊祖宗的那個時遷,這當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外號,相信無論哪個當爹當媽的都不會給自己的子女起這麼個不着調的名字。
時遷目前在國安六局工作,雖然不算繁忙,但是楊蔚藍和尹風都是大忙人,所以雖然知道是在同一個城市,一年半載地見不着他卻也是常事兒,這次,不知道那小子從哪兒聽說尹風病了,託到S市公幹的同僚送了條蛇過來,真不知道這活生生的毒蛇是怎麼從北京運到S市的,楊蔚藍只能讚歎,國安那一幫人果然神通廣大!
楊蔚藍手腳麻利地用蛇膽泡好酒,一半給自己老爸,另一半打算帶回去喂老公。
“圓圓,你一大早做什麼呢,要媽媽幫忙嗎?”
“不用,不用,媽,已經好了。”楊蔚藍趕緊起鍋,把蛇羹裝保溫瓶裡,然後端着白粥和小菜兒出去,“媽,叫我爸起來吃早飯。”
“哎,真香,可是有年頭沒吃過圓圓做的飯了。”楊母高興地摸了摸楊蔚藍的腦袋,把她推到洗手間裡去梳洗。“你爸爸早起來了,這會兒正看書呢。”
等楊蔚藍洗完臉出來,飯菜上桌,碗筷也擺好了,一家人圍着桌子,開開心心吃早餐,楊蔚藍特意把蛇膽酒給老爸倒了一盅,把楊父高興得眼睛都笑沒了。
吃得差不多了,楊母才小心翼翼地問:“圓圓,你這次什麼時候回去啊?……不知道紀南,有沒有空兒來咱們家一趟……”
楊蔚藍一怔。
楊父見女兒臉色有點兒不對,趕緊接道:“我們不是不滿意紀南,只要你喜歡他,和他好好過,爸媽沒什麼意見,他要是實在沒空兒……”
“下次,下次他放假,我就帶他回來。”
“哎,好。”楊父搓搓手,大大地鬆了口氣,終於放心了。
楊蔚藍看着自己父母小心翼翼的樣子,忽然覺得——她怎麼這麼混蛋呢!這是自己爸媽,卻連想見一見女婿,都怕女兒爲難不高興,她——有這麼霸道嗎?不,她不是霸道,而是從小就沒有讓爹媽享受過一般父母應有的待遇,其他的父母,可以和街坊鄰居嘮叨自己孩子的難管教,不聽話,也能在青春期擔心自己孩子早戀之類的各種問題,可是她的父母呢?自己從小就很安靜,對爸媽從來不提任何會麻煩人的要求,早早地就離開家門,出外學習,無論做什麼都是自己拿主意,幾乎沒有徵求過父母的任何意見,甚至連嬰兒時期,自己讓父母受的累,恐怕也比別人少許多吧!要不是這樣,她的爸爸大概也不會因爲自己一句小小的玩笑話,就記掛多年,甚至還付諸行動,真的爲她準備了牛奶浴……自己怎麼可以,這樣剝奪一對父母養育孩子的樂趣?
想到這裡,蔚藍心裡一酸,忽然一頭拱進老媽的懷裡,平生第一次,磨蹭着撒嬌,哭喊耍賴,“媽媽,等紀南來了,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讓他以後,一定要對你女兒好……”
驚訝的神色在楊母眼睛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擋也擋不住的驚喜,“好,好,一定教訓他。”楊母高興地抱着女兒大笑。
楊父也愕然了半晌,終於露出溫柔的笑容!孩子長大了,看來,離開家一段時間,其實並不是什麼壞事兒,至少,孩子已經學會體會父母的心意了。
真正地讓父母享受了一陣子天倫之樂,楊蔚藍慵懶地嘆了口氣,該回去了,李治國最終還是拜倒在他偉大的連長的口舌之下,同意進行系統治療,下個月就手術,復健之類的問題都有專業醫生負責,手術花費問題,由差不多恢復了健康的尹風接手,沒她什麼事兒了……別說,雖然時間不是很長,她卻已經開始想念她的丈夫,女人結了婚,果然就被圈住了,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一根雖然不粗卻怎麼也扯不斷的線牽着。
“今天是幾號?”
尹風本來在皺着眉頭看手裡的文件,忽然擡頭問楊蔚藍。
“六月十五,我結婚一個月。”楊蔚藍一邊把老媽讓帶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規整一下,統統塞進袋子裡,打算打包郵寄回去。
“六月十五啊!”尹風啪一聲合上文件,苦着臉,“哎,真想去香港看看。”
楊蔚藍差異,伸手摸了摸尹風的額頭,不燙啊,反而有些冰涼呢,果然不虧是貧血的體質,溫度偏低:“好好的,去什麼香……”楊蔚藍猛地止住話兒,開始敲桌子,“唔,唔,我也想去啊,啊,啊!”
是啊,還有半個月,被英國統治了一個半世紀的美麗的香港,就要回到祖國的懷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