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身子再一次不好,不明事理的人都認爲那是已經死去的君子還在詛咒着太后,所以太后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病,可是唯有一些知情的人知曉,太后已經病入膏肓,能過完一個年已屬不錯。
走出錦瀾宮宮門,凌淵晟想到太后渾渾噩噩的說:“你……可恨哀家?”凌淵晟沒有回答,他覺得就算回答了,太后也不一定真的聽見了。畢竟現在她也只是混日子而已。
“哀家逼你殺了那男寵,是爲你好……”
爲他好?這句話爲何聽起來這麼讓人想要發笑呢?不過他沒有告訴太后的是,他賜死瑕並非因爲她的施壓,也不是因爲丞相知道瑕的真實身份,聯合滿朝文武施壓,而是凌瑢珩不怕死的給了他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很是簡單,只有寥寥幾筆,【據聞你十分寵愛一人,殺男寵,換你弟弟一條命不知可划算?】
很好,非常好。
凌瑢珩,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讓朕欲除之而後快。
“陛下?”魏晏看着那沒有動靜的人,問道。
目視前方,一雙眼睛布着陰鷙,“魏晏,朕最厭惡芒刺在背的感覺,你說該如何是好?”
“奴才不知,但奴才覺得陛下應當回寢宮稍事歇息。”即使陛下沒說,魏晏也明白陛下這些日子都過得不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都看得出陛下對那人的心思,偏偏陛下自己身在局中,看不分明,失去了纔想念。
凌淵晟側頭,面帶不鬱的說:“魏晏,你多嘴了。”
“恕奴才斗膽說一句,奴才只是希望陛下可以好好休息,這些日子奴才都看在眼裡,要是再這麼下去,龍體可能有恙啊。”
凌淵晟沒有將其放在心上,步下階梯,就在要拐角走時,一人匆匆的跑來,準確無誤的撲在他身上。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淵晟冷眼的看着面前人的自導自演,比起嵐妃和雪妃,這張臉簡直不堪入目,不過……大冬天還穿着不足以保暖的薄衣,拽着他的手向上,讓廣袖自然垂落,露出手臂上星星點點的傷痕。
凌淵晟不禁多看了兩眼,在想起某個人後,神色布着讓人害怕的冷峻,加上那還拽着他手的女人連微微瑟抖的模樣,都像極了某個人。
“放肆,陛下可是你可以衝撞的?”魏晏走到前面,對着那人斥道。
“我……奴婢……民女,草民不知道是陛下,衝撞了陛下是草民的錯,不過念在情有可原的份上,望陛下網開一面!”
民女?很好笑的自稱啊。看着跪在地上唯唯諾諾樣子都模仿出八分的人,凌淵晟露出個譏諷的笑意,卻沒有人看見,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何事如此匆忙?”
“民女聽到太后姑姑……”馬上捂住了嘴巴,一臉的懊惱神情。
凌淵晟故作驚訝的說:“太后姑姑?雪妃是你的……?”
跪着的女人不顯矯揉做作的說:“回陛下,雪妃娘娘正是民女的姐姐,民女一直擔心太后的身體,今日聽聞太后的身體又不適了,所以想要去看看。”
“哦?”噙着一角的笑意,“念在你今日事出有因,朕就不追究你衝犯龍顏,走吧。”
“……諾。”
看着那人起來的動作,凌淵晟輕呲了聲,“魏晏,居然會有人模仿那人,看來很多人都誤解,以爲朕喜歡那人?”
魏晏沒有說話,心理卻是暗自答應着。
陛下,或許只有您自己以爲是誤解吧?任憑誰都看得出,您對君子瑕不是真的無情。倘若真的無所謂,也不會連君子瑕的名字都不再說出,更不允許有人再提起。
而且,那人並不是沒有成功,不是嗎?至少您靠着她想起了某個人,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一眼。
另一邊疾跑的人停了下來,臉上驚恐的表情已經不在,剩下的就只有陰鬱。撩開袖子露出那零零落落的傷疤,她得意的高揚起眉眼。
若是藉助那個人,可以得到陛下的關注,區區一點傷算不得什麼,不枉她偷偷觀察了那人這麼久。
凌淵晟聽了魏晏的話,沒有再去凌傲宮,而是回到了寢宮。
“陛下,奴才在門外守着。”
“慢。”見魏晏回頭,凌淵晟撇過臉,“將那盒子取來。”
盒子?魏晏不知爲何就想起了那個被他冰封起來的盒子,低下頭,“諾。”
陛下,既然要騙自己,爲何不騙到底呢?
將那冒着冷氣的盒子端到凌淵晟的寢宮後,魏晏就慢慢的退後,看陛下一直皺着眉頭,沒有做什麼,他只能無奈的屈身道:“陛下,這東西過一個時辰奴才要送回冰室去,不然……”
“恩,退下吧。”
“諾。”
等魏晏出去後,凌淵晟纔打開那冒着霧氣的盒子,盒子裡面鋪墊了冰塊,上面有一塊幾乎算得上整齊的皮,皮上刻着一個歪歪扭扭的字,但還是能看清楚上面寫的字是‘瑕’,凌淵晟隱約還記得那人害怕拘謹的看着他,說他的名字是取自瑜不掩瑕的瑕,之後寵幸他時,凌淵晟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差一點就想殺了那人。他即使沒有登上帝位,也是皇子,但是居然和一個乞丐出身的人發生了關係,這塊皮就是那時盛怒下吩咐魏晏去做的。
凌淵晟想,要是重來一次,他還會選擇這麼做,不過如果知道那個人的離開會讓自己這麼不捨,也許當初就要對他好些,這樣那個人纔不會這麼的容易滿足,不敢多說一句話,永遠習慣沉默的坐在一邊,也許這樣的他,自己纔不會有留戀。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裡屋還是沒有傳來叫喚的聲音,魏晏猶豫了一下,感覺裡面一點都沒有動靜,這才悄悄打開門,透過微弱的光線他看到凌淵晟已經睡去,接近半月沒好好睡過,竟然連他進來了都不知道,可見睡得有多沉。而他帶來的盒子被打開着,放在了牀榻裡側位置,一個之前只有一個人睡過的位置。
魏晏將那盒子收起,看着放置盒子的地方有滲出的水漬,也不打算清理,拿着盒子便往外走。
今年的除夕即將到來。
國都在除夕前就已經很是熱鬧,各家各戶都紛紛置辦着過年需要的東西,臉上也都掛着喜意,平日裡互不相看的兩人在路上遇見也會相視一笑,意思意思。
老乞丐看着身邊的人仰着頭好半天,他以爲有什麼,也跟着好奇的往上看去,可是什麼都沒有,太陽還大大的,刺眼的很,鬱悶的對着那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人,說:“喂,你在看什麼呢?我剛剛瞧了下,什麼都沒有。你在糊弄人嗎?還有,你怎麼可以看這麼久,陽光這麼大,刺眼死了!”
“……”
那人沒有反應,繼續故我的仰着頭。
老乞丐這些日子也習慣了怎麼和那人相處。說實話,要不是每日三餐的時間到,那人都會蜷在地上悶聲掩着嘴巴哭着,不時太過痛了不自覺纔會溢出幾聲哭聲,他會以爲這個人是個啞巴。
前幾日有個年老乞丐熬不過寒冬去了,和他一起的人覺得這人每天就穿着一件衣服,心有不忍就將年老乞丐身上的破棉襖脫了下來,給了那人。老乞丐當時還以爲他不會接受,畢竟那人總表現得無慾無求一樣,可那人沒有多猶豫就接過了手,還對着着那遞衣服給他的人道了聲謝謝。
也許是那人太過少說話,所以老乞丐聽得格外認真。那人說話不急不躁,性子想必是個好的,就是內向了些。老乞丐向來喜歡這樣的孩子,在乞丐圈子裡,這樣的人不多了,所以一般會在‘生意好’的時候,老乞丐會多買一個饅頭,趕緊給那人吃一個,免得他又犯了那富貴病。
起初那人是不願接受的,老乞丐還以爲是那人覺得不好意思,後面那人小聲的說了一句話,他才知道,那人是怕他餓着了肚子。
“除夕到了,不知道今年陛下會不會賞些食物給我們,畢竟這是陛下登基第一年。要是有,你到時就和我一起去領食物,我們互換衣服,那就可以一個人拿兩份,到時你省着點吃,怎麼也能挨兩天。”以爲那人不會回答他,所以也沒有看過去,就是看着過往的行人,老乞丐自言自語着,沒有看見那個仰頭‘看着’天空的人頓了下,緩緩點了個頭。
老乞丐不自知的再次自言自語,“我們乞丐一般都是沒有名字的,不過我比你大,如果你沒意見,以後你叫我老爹,我叫你狗子怎樣?”
老乞丐這才轉眼看向身邊的人,只見那人一張臉被頭髮掩着,看不清神色,但是瘦弱的身體顫抖得厲害,他不解的拍了下那人肩膀,然後發現那人抖得更加厲害了,讓他完全搞不清怎麼回事。
老爹?狗子?以爲遙遠的記憶似乎被人又無情的拉回來。
當時的老爹對着開始懂事的他也是這般說,“你們這些人都是沒有名字的,不過既然現在是我照顧你們,那麼你們就叫我老爹。”那從未有過慈愛神色的人指着他,“以後你就叫狗子。賤名好養活,所以你們都給我活得好好的,誰要是給我半路死咯,我就讓你們知道厲害。”
大了幾歲後,他漸漸的以爲老爹的那段話意思是,要是他們半路死了,就讓他們死了都不安生,所以他不敢輕易的有事,即使不爲了楠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後面他知道自己錯了,即使他好好活下去了,卻還是免不了最後迎接他的命運。
又要被*裸的漠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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