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不僅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還帶着腦子來的。”
就在小趙不知怎麼回答的時候，一位高高瘦瘦，留着中分發型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不得不說，他太有個性了，穿着酒紅色襯衫套英倫式條紋馬甲，藏青色的休閒褲緊緊勒住臀部和大長腿，走路帶風，步伐風/騷，絕對是遊走於頂級時尚圈的人士。
因爲他看人，不是從上往下，而是從下往上，一寸寸的挪動，眼中帶着評估，並附帶放大鏡效果，每一處細節都留神，只要有一點不滿意，就哼一聲走開，表示不要污染他的眼睛。
看了足足兩分鐘，他揚着頭，甩了一疊文件給小趙，“形象過關。公司還在組建中，誰介紹來的？”
“秦先生，是徐助理……”
“他？他不在自己的總裁辦公室待着，操哪門子的心？插手到我們藝人公司了？”
“徐助理也是關心我們嘛！再說組建藝人公司的進度，他也要隨時報告給總裁。興許只是在路上看中一個合適的，給了名片，就叫人家女孩過來了。成不成，合適不合適，還不是秦先生說的算？”
這個說法，秦思放還能接受。居高臨下看着史悅而，打了個響指，“跟我來！”
秘書送來一份個人資料表，讓史悅而填寫。父母姓名，當然寫的是史家駒、徐鬆玲，弟弟史鑑之。就學經歷，填寫了貞德女校。總不會讓她連幼稚園也寫上。特長愛好，唱歌？跳舞？也是藝人的必修技能了。
填寫完畢之後，秘書拿走，秦思放坐在旋轉椅子上，示意史悅而可以喝他茶几上的綠茶。
“謝謝。”
史悅而自然而然的坐在茶几後面的沙發上，背脊挺直，雙腿交疊，手背自然的垂在大腿中——這個姿勢端正得體。但不會顯得過分拘謹，是淑女最標準的坐姿了。
一個人的儀容、舉止、談吐，能泄露的東西太多了。秦思放有一雙火眼金睛，短短几分鐘就斷定：要麼史悅而受過專門訓練。要麼她的出身不俗，家庭頗爲富裕。如此，才能教養出這樣的女孩子。長相純美，氣質清新，彷佛不會被世俗的煙火氣息污染。
是一塊純白的美玉。值得精心雕刻。
“再詢問更多問題之前，我先回答你剛剛的疑問。藝人部雖然剛剛成立，但毫無疑問，我們是一家很有潛力的公司，而且老闆野心很大。背靠江氏，我們可能發展成整個帝國數一數二的大型娛樂公司。
所以。從其他公司挖掘幾個半紅不紫的藝人，只是過渡期的一些手段，不符合長遠利益。遲早，我們要推出自己培養的新人。這是早就決定的策略，徐思語發名片介紹你過來。不就是因爲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公司的資源，和培養新人的決心。你唯一需要的，就是想一想，看一看，自己值不值得公司在你身上投入資本和精力？”
史悅而面帶微笑的聽着，聳肩，“我想。能聽秦先生說這些，我已經成功了。要是我沒資格，恐怕你不會浪費脣舌吧。”
“哈哈，你很有趣。我喜歡你的機靈，將來面對記者時很有用處。不過對我……光有點小聰明不夠。你的形象不錯，只能說。剛剛入選了。接下來，我還要看看的悟性，韌性，和學習能力。對了，你還在念書吧？幾年級了？”
“九年級。”
“貞德女校的？是一所不錯的學校。也就是說。還有一兩年，你就要考大學了？我要求你儘可能考上望京大學。”
“什麼？我成爲公司的練習生，難道不是專門培訓演繹方面的技能嗎？”
“練習生？專門培訓？呵呵，小姑娘，你想太多了，我們是一家剛剛成立的藝人公司，程序合法，一來沒人能教你基本國民課程，二來，培訓只能在課外，你不會認爲我們冒着違法的風險，逼你退學吧？”
史悅而只得微笑，“哦，我明白了。只是，爲什麼一定是望京大學呢？帝都大學行不行？”
“哈哈！你還挺會開玩笑的嘛！”秦思放笑了幾聲，“如果你能進帝都大學，我倒要擔心一家藝人公司容不下你了。好了，玩笑話不說了。讓我看看你的簡歷，真實與否……帝國曆566年4月18日，四照原縣中心醫院食物中毒，與當日被捕……”
秦思放的眼睛好像快要凸出來了，
“什麼？你曾經被捕？”
年紀輕輕、長相清純可愛，讓他感覺“不食煙火”的女孩，被捕進過監獄！
簡直無法相信，可是秘書把查到的信息都傳到他電腦上了，那張史悅而被簇擁着，帶着手銬，坐上警車裡，回眸看向鏡頭的照片，清晰無比的說明了真實性。
史悅而成了貴族，但她無法把這則轟動了全國的新聞刪除。貌似李家答應她繼續保留“史悅而”身份的原因，也是不想讓公衆知曉——李容曾經進過監獄。
“抱歉”秦思放的語氣立刻變了，“史悅而，我們對你的形象，沒有任何意見，但是你的經歷，太特殊了，恐怕很難被大衆接受。你也不適合做我們公司第一批重點培養的新人。名片留下，門在那邊，別耽誤彼此的時間了。”
史悅而點點頭——她是爲江世倫而來，但她還沒想好怎麼跟江世倫交談。那麼，在談話之前，要是她能成爲雲騰集團名下子公司的一個藝人，多好玩啊。不知道江世倫怎麼想？反正她覺得有趣。
不能就這麼被趕出去了，所以史悅而站起來，用更放鬆的姿態，做出要走的姿勢，不過走了不到三步，就回頭一笑，“雖然被捕，不過你應該知道新聞的最後報道，我是被冤枉的吧？”
“重點不是冤枉不冤枉。重點是你有案底，你進過監獄！天，要是培養了你。讓你的面孔代表我們公司，豈不是人人都會討論投毒案？我們是娛樂公司，不想跟罪犯扯上關係！”
“投毒案已經過去了。沒幾個人會抓着不放，除了真正的兇手和受害人。公衆的注意力很容易轉移。爲什麼不往下看看我的簡歷呢？如果你看了。就知道因爲案情大白，沉冤昭雪，我花了一個星期隨隨便便寫了一首歌，點擊過億了呢！看來大衆對我的遭遇，很是同情。”
“等等！”
秦思放的敏感神經一動，神色略微變化。“你是說，你隨便寫了一首歌，點擊過億？”
“額，確切的說，是下載量超過一億。不信的話。隨便查查看，就在百黛音樂網，通俗欄第一個。名字叫《小蘋果》。”
史悅而已經打開了門，一隻腳朝向門外，對着外面來來回回的大聲道。“秦主管問，你們誰聽過《小蘋果》？誰下載過《小蘋果》？”
外面忙亂的人，頓時一頓，不少人舉起手來，“我聽過。”“我下載過。”
“《小蘋果》好聽嗎？”
“還成吧？反正我聽了好幾遍。”
“我也聽了好幾遍，不過《小蘋果》的詞曲也就一般，一首通俗歌曲而已。”
“行了。秦主管只是隨便問問，大家忙自己的去吧。”
人羣頓時恢復剛剛的忙亂。
史悅而這時嘴角微微上勾，關上門，轉身抱着胸，似乎在等秦思放最後的決定。
面對面，安靜的等了三十秒。秦思放的語速很快，
“抱歉，還是不行。”
“原因？”
“你的經歷有些複雜了，我需要的是家世清白，沒有不良記錄的新人。況且。我看看，你從監獄出來後，去了‘憶苦思甜’補習班，看來你的成績不怎麼樣。我不管你之後怎麼進的貞德女校，但是你……你才十五歲，平常人家的小孩十五歲還什麼都不懂。可你已經經歷了這麼多。這充分說明了，你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你不會服從權威，個性桀驁不馴，如果公司安排你做什麼，你不願意的話，我很懷疑你會拒絕，說不定還會故意製造一些爛攤子。”
“哦，秦先生，你說得很正確。我沒有多少對權威的服從心。因爲我只敬服那些真正有本事的。至於那些不如我的，憑什麼讓我敬服呢？至於我的性格，我贊同你的話，是桀驁不馴的寫。因爲我這個人，天生就拒絕平庸。”
史悅而仰着頭，露出光潔漂亮的脖頸，
“我想知道，雲騰公司成立的這個藝人部門，就是想找一些，漂亮的男女，只要有臉蛋，和恭敬馴服的性格，就行了麼？誠然，這樣很好管理，永遠不用擔心收拾亂攤子什麼的。
但是這樣的人，適合在明星藝人嗎？會被大衆接受嗎？這是一個光靠臉蛋就可以橫行的世界嗎？我跟您的看法不同，漂亮的臉蛋只是通行證，沒有獨特的個性，誰記得你是誰？我坐過牢，上過法庭，記錄上沒那麼清白。可比其他人更有優點——有很多公衆通過新聞，已經瞭解了我，不需要公司付出額外的宣傳費用。何況我的形象，並不在公司的標準之下吧？比其他新人需要的成本低，紅的可能性更高，我想不到你拒絕我的理由。”
“你的口才不錯，話很有說服力。可惜，公司有公司的標準，我不能爲自己的個人判斷，而違反公司的要求。”
“好吧，既然你們需要的是木頭人一樣，只要按部就班聽從吩咐的，我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這個行業，最不缺的就就是這種人了，大街上一拉一大把呢。我唯一的疑惑，就是何必興師動衆的招人呢？
反正我不是這種人，做不到給人舔鞋子。早點離開，對我好。沒有耽誤我太多時間，看來我損失不大。唔，我得看看，有那些更具有眼光和市場判斷力的新娛樂公司。”
史悅而轉身準備離去。
秦思放的眉梢不斷抖動，似乎在進行激烈的鬥爭。
一步，兩步，三步。快到門口時，心理戰結束，秦思放衝出去，對秘書說，“給我一份期限最短的新人培訓合約。”
合約是制式的，因爲期限很短。只有三張紙，一百三十多條的合約條件。
“簽約後，你就是公司的新人，福利待遇都在上面。每個月都會有固定的補貼，不管有沒有工作。同時，你的學習生活情況，公司要求全掌握，包括你的交友。公司纔剛剛成立，許多部門還沒完善，但不要以爲簽訂的合約沒有效力。看看最後一頁，培訓之後，看情況續約，有三年、五年、十年的區別。”
續約的時間太長不好。太短也不好。
史悅而對福利待遇不怎麼在意，主要看中這個新成立的藝人公司，能提供怎樣的培訓。當看到許多培訓課程，是請了望京大學、紫藤花大學的老師，她放了一半的心。
名牌大學的在職教師。怎麼說也比社會上閒散的什麼“培訓班”“興趣班”強多了。看來，江世倫是真心打算進軍娛樂圈的。
“史悅而，你的形象很是不錯，但你太年輕，不說話還罷了，一說話棱角太盛，遮掩了你本來的清純氣質。公司可能一開始不會什麼好的角色。你必須要學會在外人面前保持儀態和形象。不過你放心。等到公司購買了幾部星雲社最火的劇本，我會留心給你好角色。”
“星雲社麼……我好像認識幾個人。”
秦思放深深看着史悅而，想到剛剛省略的下文，又回到電腦邊上，這回，他聰明的打開了星雲社的網站。輸入“史悅而”，果然找到一個作者名“小美”的作者，名下有好幾部作品。
其中，標註星號的，是已經被改變成小說。標註圓環的。是已經被購買版權。也就是說，除了《救贖》，史悅而名下所有的劇本，都被改編過！
而《救贖》呢，差一點獲獎星雲獎！大老闆定下名單，要求不計代價，一定要購買下的劇本版權中，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救贖》！
“我真的小看了你。你還寫劇本？”
“哦，只是無聊時候的愛好而已。”
史悅而聳肩，表示這是小菜一碟。
秦思放用充滿驚喜的眼神看着她，半響，“我想我可能押對寶了！今天的決定，會讓我一輩子幸運的走下去。”
“繼續寫，有好想法的話。說不定，你可以主演自己創作的劇本。我想想，美女編劇家，主演自己的角色——哈哈，還有比這更好的宣傳手段嗎？”
“如果秦主管你不嫌棄我，第一天面試就迫不及待想表達自己的想法的話，我可以說，有嗎？”
“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通常的宣傳方式無非是報紙電視，雜誌之類的，大家都忘記了，完全還可以用網絡這個平臺來宣傳。因爲我們公司，是雲騰集團的分公司啊！m訊是雲騰所有。爲什麼不利用m訊，做廣告呢？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讓別人利用豈不是浪費了。”
秦思放從來沒有用這麼欣賞的眼神看過誰。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關鍵是她還有頭腦，太難得了。
“你的確很有想法，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將來的發展道路非常廣闊。你說的對，像你這樣有個性的人，纔有可能被大衆，認識，記住。
簽好合約後，史悅而給金城郡的史家養父母快遞了一份，讓他們簽字。畢竟，她還沒成年麼！
同時，她還得到了一個“實習生證”。有這個證件，可以自由在大樓內行走參觀——一羣電腦工程師，將雲騰大廈的網絡設置的非常完美，幾乎找不到偷偷溜上去的漏洞。
同事小趙向她介紹了一些雲騰大樓的內部情況。
一樓是前臺接待，二樓是重要客戶接待。三樓就是藝人管理部了。四樓是一些特殊培訓的地方。
“你未來的主要工作場地，就是三樓和四樓。秦主管說，你的家在金城郡，我等下給你安排吃住的地方。然後會教你在哪裡開始培訓？以及教導老師是誰。對了，上層社會非常注意的是禮儀方面的問題，你要抓緊機會學習。不然，就以你咄咄逼人的語氣，恐怕很難被上層社會的貴族們接受。
在你還沒有成爲衆人追捧的大紅人之前，收起你的脾氣，做一個謙虛謹慎好學的人，對你沒有壞處。明白嗎？”
史悅而點點頭，沒有反駁。她努力觀察這個剛剛開始發展的藝人管理公司，同時不留痕跡的打探樓層以上。
“哦，關於雲騰大廈，每天進進出出這麼多人，除了我們藝人部門，我需要注意哪些人？至少你能告訴我哪些人是我不能得罪的吧！”
“知道嗎？我就喜歡你這份坦誠。這裡呢，大多數，都不是你能得罪的，因爲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我要格外交代一句，你惹麻煩的本來很強。
‘憶苦思甜’你還記得徐家吧，這裡有幾個徐家人。他們一定不會喜歡你。雖然徐家早就落魄了，但對於貴族，你要懂得尊重，至少保持表面的尊重。
雖然大多數他們不過是一些靠祖先吃飯的蠢蛋。“
“五樓是餐廳，員工休息室。六樓是財務部門。七樓是m訊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