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歡吃雞蛋,就吃吧,不必追尋下蛋的母雞長什麼樣。”
這是一條高高掛在“徐如寄”作者簡介上的話。
在衆多名家薈萃,卻一致展現自己謙虛美德的星雲網上,可謂獨樹一幟。別的劇作家,都認認真真寫下自己的作品名,取得什麼榮譽,並以“路漫漫其修遠兮”激勵,這位倒好,乾脆直白的叫人別費心找他了。
他根本不屑公衆的目光,也不在乎。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早被人罵的狗血淋頭,然後不得不退出編劇界。奈何,被推上神座後,就成了特權人物。這種我行我素,都被大衆自發認爲——應該的!
有誰以認真恭謹的態度寫了一部經典的劇本,沒有得到應有的評價,差點坐牢,也會從此小心一些吧?
既然徐大師不喜歡被人打擾個人生活,那麼,所有違揹他個人意願的,都被看成是“干擾使壞”的!許多人在徐大師的專區評論下寫,支持!支持!並約定,除非徐大師願意接受採訪,公開自己,不然,誰暴露了徐大師的個人隱私,就是對徐大師最大的褻瀆不敬!
網絡上的風潮,真是一陣連着一陣。
電腦屏幕後面,江世倫以手支撐下頷,鼠標在“下蛋的母雞”上滑過,想想史悅而表情譏諷的敲擊了這幾個字,眉頭皺着。
評論專區那麼活躍,他也忍不住進入說了兩句。
“爲什麼叫徐如寄徐大師?對他太推崇了!他只是寫了一個劇本而已。”
立馬被評論淹沒了,“只是……而已?”
“你知道他影響多少人嗎?”
“你知道,被你不屑的‘劇本’,促使了內閣的更替!新內閣改動了一部分憲法,這意味着他以自己的方式,影響了我們的帝國。還‘而已’,請你也給我‘而已’看看!”
“就是!一聽你就是不關心家國大事的,是個書呆子吧?”
“書呆子。要麼你就去圖書館,別賴搗亂。要麼你去看電影,真真正正領會了徐大師的境界,再來談論吧。”
江世倫看着三秒鐘。刷屏一樣一面倒的攻擊言論,差點反應不過來。
“我看過《瘋人院》。不過我覺得,如果沒有演員的出色演出,這部戲也不過如此。”
“樓上是神經病!”
“正解!除了神經病,無法解釋。唯一的奇怪,就是他怎麼不進精神病院呢?如果見了,說不定就贊同我們的看法了!”
“書呆子,你是用眼睛看的,還是用心看的?用心看,你不會只看到幾個演員的在表演。你會看到徐大師,他就在電影的幕後審視着你的內心。”
“點頭,我看電影的時候,有一種蠢蠢欲動,彷佛被戳到了痛處。不動一動,我就要瘋了。電影《瘋人院》是徐大師說故事的道具。劇本本身,太有內涵了。我看了三次,第一次將自己代入主角,覺得不公平,得反擊,不反擊就得死。第二次覺得深深的悲哀。因爲我們處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反擊了也未必有用。第三次,我平靜了,不是因爲知道結局。而是覺得,我感覺到徐大師在寫這本劇本的時候,是何等的憐憫和無奈。對各種精神病患都耐心包容。我體會着他的感情,慢慢的平靜下來。”
“樓上說得太好了。同感!說實話,我根本不在乎徐大師長什麼樣,什麼身份,只在乎他這個人。和他通過作品想表達的東西。他有一顆真正的強者之心。他像是我們大家的人生導師。雖然這個導師,給予的是迎頭痛擊,平時也不喜歡交流。但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如他一般,抱着慈悲的善意,感懷衆生……”
可想而知,網絡牽連的電腦屏幕錢,江世倫是一種什麼表情。
他很理智的把鼠標轉移到右上角,點叉。
顯而易見的,評論區一羣腦殘粉氾濫,他就算數史悅而一二三個毛病,那些人也會說“好”“徐大師就是與衆不同”,根本沒有希望說贏麼!
“匪夷所思……也太黑白顛倒了!”
徐如寄也沒有領取編劇界最大的獎項——星雲獎,但跟史悅而婉拒了星雲獎那會兒還不同,哪一次還有幾個人唧唧歪歪的質疑。而徐如寄呢,毫不誇張的說,已經升格成“泰山北斗”一級的人物。
簡單的說,這個行業,繞不過他了。
他不露面——當然,一露面大家都知道她是誰了,高高在上的神祗地位立馬不保。但他可以在網絡上肆意發表言論,對行業內某某人一句評論,不用幾分鐘功夫,腦殘粉全部衝過去了。
徐如寄褒揚,那麼大家都說好。徐如寄說差勁,呵呵,這個人可以謝幕了。
據說,戲劇時代最頂級的明星,纔有這種待遇,一句話能讓人紅極一時,一句話能讓人無處容身。想不到,這種情況又出現了,還是在一個不怎麼露面的編劇身上!
江世倫很是想質疑那些腦殘粉,到底有沒有腦子。只是因爲一部電影,就徹底愛上一個人?而那個人長得是方是扁都不清楚!
可實際考察得來的數字,讓他覺得自己纔是腦殘。
民意調查,徐如寄擁有69.5%的支持率,是公中人物中,除卻皇家之外最高的。這也說明,帝國三億六千萬人口中,有接近兩億多人對徐如寄抱有好感,會支持他的一些符合邏輯和道德法律的言論和行爲。
大約34.52%的是鐵粉,認爲徐如寄值得信任,願意追隨他。
超過10%的人,認定徐如寄是個天才,是畢生的偶像。
內閣新任首相都沒這麼高的支持率!
“只是一部電影而已……”
江世倫揉了揉額頭,忘記自己也是《瘋人院》最大的獲利者。這部電影,直接的票房收入就比投資高出幾番。後期的口碑,以及dvd碟片——拖腦殘粉的支持,幾乎人人願意收藏。
正是這些利潤,才使得貴族們蜂擁而上,理事會通過議案後,刷刷刷,開了十幾家電影公司。去年一月纔有三千多家電影院,今年,就超過一萬了。
同時帶來大量的,良莠不齊的電影。
“吃蛋糕的人越來越多了,現在,很明顯,一塊蛋糕滿足不了所有人,大家只能想想辦法,把蛋糕做得更好看、更好吃。”
江世倫在新一次的會議上說道。
直接負責電影公司的,很是疑惑,“江爵士,爲何不買下徐大師的另一部作品。徐如寄這個名字,就是保證。不管是什麼,只要貼上徐如寄的標籤,拍成電影就有人花錢去電影院看。”
“因爲我……不想去找他。”
“啊,江爵士,您跟他起了矛盾?”
底下人竊竊私語,覺得這十分不妙——以徐如寄的在行業的地位,要是發動粉絲抵制,公司接下來的處境恐怕會很被動。
在這一點上,江世倫雖然是貴族,家世顯赫,奈何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不是什麼貴族勢力都能深入干涉的。
“江爵士,請問您和徐大師的關係,是不是出現裂痕?有辦法彌補嗎?如果可以,還是請您以大局爲重!”
“除非您想另有意向,轉向其他行業發展。”
“現在放棄鮮美的蛋糕,別人會以爲是我傻子的。放心好了。”江世倫看着有些擔憂的手下,擺擺手,“我會電話徐大師,洽談日後的合作。至於私人感情……呵呵,我們還沒發展出多少私人感情。”
……
晉安侯府。
史悅而收拾好東西,按照部隊制式的打包了,高高的一個大行李包,揹着就準備出門了。
“等等,你去哪裡?”
“回部隊啊?”史悅而笑着看着李諳,“我都出來二十天了,假早就超過了。我是用父母感情瀕臨破裂、自己身體檢查出了問題,好不容易應付過去。
“你還想回部隊?你……該不會真的想在軍隊發展吧?天,你別犯傻了。李家跟軍方的關係已經足夠緊密了,不需要你去軍隊裡。”
“老爹,恐怕您想錯了,我不是爲了李家需要,纔去參軍。我去,只是因爲我想參軍,我想嚐嚐當軍人的滋味。”
“那警察呢?你也是爲了想當警察,纔去的警察學院。李容,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你對你的人生,就是這種放任自流的態度?”
史悅而認真的思考了三秒鐘,“爲什麼不?我放任自流,我開心快樂。老爹,你倒是對自己的人生有充足的計劃,但你快樂嗎?我在你的計劃中嗎?人生,就是充滿意外嘛!”
“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就不會出現各種意外。你真的打算在部隊裡浪費你的時間。”
“不然呢,跟您住在一起,然後您幫我找個聯姻對象,在我二十歲之前嫁出去?謝謝,我在不在,應該不影響您跟其他家族的談判。”
剛準備離開,就見一個意外的客人到來。
江世倫對李諳行了一禮,目光轉向史悅而,笑容標準,翩翩有禮,然而疏離又客氣,
“許久不見。”
“是啊,是好久了,不算我們在戒/斷中心見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