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捨，江世倫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李睿望着他的背影，心底彷佛觸動了什麼，不過剎那的感覺最終模糊、消散，變成一縷縷悵然。漫長的人生歲月裡，或許會成爲夜深人靜時的獨自回味，但已經影響不了什麼了。
“四妹妹？”
恢復冷靜，李睿來到房間裡，看史悅而無聊的把羽毛堆積一起。“他跟你說了什麼？”
“自大自私的男人，能說什麼？從前，是我太高估他了，以爲他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臉，也一定有獨一無二的內心世界。原來，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汲汲營營！”
“人各有志，至少他今天能來這裡，是希望你好的。”
“又來了！都是爲我好！爲我好！大姐，你能不能將我當成正常的，有足夠思維能力的成年人。帝國規定，法定結婚年齡是十六歲吧？平民是十八歲。那麼我連結婚的年齡都到了，你不能把我當成小孩！”
“年齡只是一道限制，說明不了什麼。四妹妹，你需要指引。”
“指引什麼，指引我未來婚姻嗎？大姐，拜託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唯一喜歡的那，唯一想過共度一生的那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而且，就算他會來懇求我，我也不能接受了。所以，嫁給誰，不一樣？你們應該高興，我選了一個不會讓我傷心的男人。我不會有眼淚，因爲他跟別人睡多少次，我不介意！只要他遵守協議，用他的郵政系統幫我的隨意購發展成全國最大的網購平臺，讓我天天在家裡坐着數錢。哈，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四妹妹！婚姻不是兒戲！你不能當成過家家一樣，想怎樣就怎樣！”
“那我該怎麼辦？順從你們的意思，跟夏俊彥解除婚約。之後呢？再順從你們的意思，找一個各方面條件不錯的年輕俊少。好。很好。接下來呢？結婚？生子？你們能確保那個人不會在外面找小三？想爬上來做生活秘書的那麼多人！你們能保證什麼！”
“誰也不能保證未來。”
“當然！我沒有讓你們保證。我只是想問問，夏俊彥跟之後的，那個會成爲我丈夫的人，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是。夏俊彥不會管我幹什麼，他給我絕對的自由。那個人就不一定了。因爲睡的是女人，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我是男人，在外風流算什麼？你是女人，你就只能守着’！我呸！”
史悅而神情激動，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到時候家庭大戰，我鬧離婚的時候，大姐。你可一定要站在我一邊。我醜話說在前頭，跟夏俊彥解除婚約可以。下一個，在結婚之前立下條約——只要男方出?軌，淨身出戶！”
“什麼？”
李睿震驚的說。
“不淨身出戶，至少也要賠償我一半的家產！”
擲地有聲的說出這句話後。李睿徹底無言了。
這樣下去，四妹妹還能嫁的出去嗎？
一個一心圖謀對方家產的妻子？
不過，拋開她李氏長房長女的身份，身爲女人，李睿不是沒有共鳴的。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女人就得在家相夫教子。真的讓人……好不憤慨！
從小就見多了名媛貴婦表面風光，內裡不得不面對丈夫尋花問柳的尷尬。
有人還好。在外面花花，家裡該付的責任還是承擔。有的人就過分了，還把女人帶到家裡來。身爲正堂大婦，不得不忍着，對外還要說丈夫的好話。
爲什麼啊！
就因爲是女人嗎？
因爲她李睿是女人，所以哪怕貴爲長房嫡出。一樣跟國公之位無緣。如果是她性格有缺陷，出身不夠、才華智慧缺乏，她能接受。只因爲她是女人？所以特別立法，不準女人繼承國公爵位？
不公！不公！
……
不提李睿的想法，在史悅而的要求下。列侯夫人、長房媳婦楊氏，以及夏俊彥都來了。氣氛有些尷尬，本來兒女親家坐在一塊兒，熱熱鬧鬧、親親切切的，這會兒只剩下相對無語了。
列侯夫人是長輩，而李家沒有足夠低位的人跟她談話，連大伯母袁萍也是以晚輩身份問安。李睿等人更是要恭恭敬敬了。
對“貌似吃虧”的李容來說，女方家要有禮有節，同時不能輕易放過——不然別人以爲李氏好欺呢！
這個尺度，很難把握。
不過袁萍是什麼人，深諳女眷交往的深邃，不過分逼迫，處處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
“貴府出了這麼大事，拙夫十分擔憂，生怕孩子挺不過來。外面風言風語的，本來不該讓貴府帶着孩子出來，特意上門。只是……您知道，事情越快解決，對孩子就越好。小孩子家家，誰年輕時候沒犯過錯。改了，也就是了。”
一個字沒提解除婚約，但處處都是暗示。
同時，語氣柔和，不顯刻薄。
楊氏對袁萍久沒有什麼憤怒。換了自己，只怕也做不了更好了。楊氏對侄子恨得咬牙切齒——因爲夏俊彥，她親生的兩個小兒子婚事都耽誤了。外面纔不管夏俊彥是三房還是四房的孩子，只知道他姓夏！夏家出了一個私生活不檢點，跟男人亂搞的，這就是公衆的看法！
退婚？退吧！這門婚事解決之後，夏俊彥是死是活，她都不會管了！
“讓您煩心了！這件事，是我們夏家虧欠在先，也不想耽誤貴府的千金。婆婆主動上門，也是希望兩家能繼續保持友誼，不要因爲孩子的淘氣傷了和氣。”
一番交流，雙方友好的定下。
這時，一直默不出聲的夏俊彥忽然站起來，衝袁萍行了個禮，面容憔悴——外貌還是很能欺騙人的，這個時候的夏俊彥完全是霜打過的茄子，雖然依舊英俊，可充滿了落難王子的悲傷。叫人不忍心苛責了。
反正也沒有婚約了，袁萍嘆息着，“孩子，看看你的祖母和爲你操心的親人吧。”
“我知道。我錯了！”夏俊彥眼中緩緩流下淚水，“抱歉，我想親口對李容道歉，爲我的……對她的傷害。可以嗎？”
“這個？”
袁萍看了一下史悅而。
史悅而瞄了瞄失意人夏俊彥，點了一下頭。
“你想說什麼？”
“我希望能單獨說幾句話。”
女侍將兩人帶到安靜無人的房間。
門開後，史悅而先進去，抱着胸，回想剛剛夏俊彥要求“單獨”的時候，面向袁萍，而不是她，微微皺眉，轉身道，“你不像是會道歉的人啊！”
轉過頭，就見夏俊彥紅着眼眶衝過來，雙手掐着她的脖子，“我當然不會道歉！我要你死！”
……
時間退回三天前。
夏俊彥勁爆視頻的另外一位男主，私人助理陳偉，提着黑色皮箱離開夏家。沒有人送行，甚至曾經跟他交好的朋友，紛紛用厭惡排斥的眼神看着他。
他是一個失敗者。
這輩子都翻不了身，爬不起來了。
他年過三十，存款只夠他花兩三個月的，沒有住房，親人不肯認他，求助無門。他有兩個選擇，一是跳江自盡，爲花邊小報多一條新聞。另外就是拋棄曾經的尊榮，做一個普通人。
沒有想到，還有人想着他。
孟凡，李容爵士的私人助理，拿着鑰匙，開車送夏俊彥到了一處偏僻的住所。
“爲什麼幫我？”
“我的主人，有些內疚。她確信因爲她的緣故，才使得閣下受到這種屈辱。爲了表達歉意，請安心在這套房子裡住下。租金月付、年付都可，等你找到合適工作。”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我受到的一切，都是我應當承受的。請幫我轉告李容爵士，她的好意，心領了。”
“呵呵，陳助理果然是明白人。李容爵士讓我轉告，三個月租金免費——只需要你提供一個消息。你已經被趕出夏家了，我相信你未來的三五年內都會被夏家嚴密監控，有一出安歇之地，總比流落街頭好吧。”
“不知道，李容爵士想從我的口中，知道什麼？”
“放心，不是什麼大秘密。除了你，別人也知道。不過，我主子討厭複雜，希望不惹人注意。她的問題是，夏俊彥父母留下的遺產，具體內容，以及繼承要求。”
“這麼確定我知道？”
“當然。您可以夏俊彥身邊呆了十年的助理。雖然很多貴族子弟只能等到繼承的時候，才知道具體繼承要求，不過夏先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他只知道了，恐怕你就知道了。”
“李容爵士很在意？”
“當然了，這是她決定嫁給夏爵士的原因。”
……
時間再回到三天後。
夏俊彥瘋了一樣的想掐死史悅而，“都是你，都是你的害得。他走了，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我要死了，你也不能活！”
史悅而被掐得透不過氣，心跳加速，耳鳴陣陣，感覺靈魂都快出竅了。不能啊，她好不容易盤算好了一切，未來的好日子還沒享受多少，就死掉了？心不甘啊！
本能一般，她用盡最後力氣，使勁踢了夏俊彥的下?體。
“賤人！”
ps：
補更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