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臣竊竊私語時,佟夜冥清朗的聲音躍然而上:“兒臣捐二萬兩。”
清王見了亦謙謙笑道:“兒臣亦捐二萬兩。”
“好!好!好!”佟帛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老大開懷道:“莫愛卿真乃國之棟樑,兩位皇兒齊心協力,衆志成誠亦讓朕深感欣慰。”
說完眼神犀利地看向了衆臣,於是衆大臣以宰相爲首都不停地表示捐款的心意。
這時,只聽太監尖細的嗓音道:“皇后與衆妃爲表與皇上同心協力之心,願一年內不買胭脂水粉,特捐出胭粉錢五萬兩紋銀。”
佟帛雲大喜道:“好,傳朕旨意,皇后與衆妃憂國憂民,每人賞玉簪一根。”
衆大臣聽了汗流狹背,原來這皇上早就想好了要這幫大臣出出血了,不然後宮怎麼會這麼做?這分明是借後宮女人的手來敲打他們,暗斥他們連女人都不如,只看着眼前的利益把國家置於腦後。
看來莫問這番話分明是與皇上早就商量好的,一時間大家都開始臆測,皇上是不是要把輔佐新皇的權力交給莫問了?
衆人正在猜測間,卻聽佟帛雲道:“莫愛卿你縱女藐視皇親,你可知罪?”
“臣知罪”莫問聽了立刻跪了下來。
佟帛雲臉色稍霽道:“念你對大昭忠心耿耿,朕亦不罰你,但是莫離殤身爲女子卻不遵閨訓,拋頭露臉,到處滋事,眼見着西秦就要到了迎娶的時間,如此膽大妄爲,到時卻是失了大昭的臉面,來啊,傳朕旨意,莫氏女莫離殤德行虧欠,即日入皇恩庵中靜養,直到西秦來迎娶。”
“謝主隆恩。”莫問忙不迭地跪下謝恩
衆大臣又面面相覷起來,明明剛纔皇上對莫問青眼有加,怎麼一轉眼就罰了莫離殤?果然是君威難測啊!這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麼?到底是寵着莫問還是防着莫問?
莫問面無任何表情的站在那裡,他知道這是皇上在警告他,皇家需要的是絕對忠誠的狗,如果狗咬了主人的話,那麼這條狗再討主人喜歡也會受到懲罰!
那林玉簫雖然只是外戚,卻也是與皇家有着關係的人,怎麼能這麼讓一個臣下之女隨意設計呢?
莫問回到將軍府,把莫離殤叫到身邊,只是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皇上下旨讓你去皇恩庵中修養,直到滄海明月迎娶之日才能出來。”
“是,父親,女兒這就去準備。”莫離殤聽了沒有一點的驚訝,只是平靜地福了福。
她正準備離去,莫問叫住了她,問道:“你爲什麼要如此做?”
“父親,女兒是您生出來的,虎父無犬女,讓人欺侮到頭上,難道女兒還不反擊麼?何況那林玉簫出口穢言,辱我孃親,我要能放過她,豈不是枉爲人女?”
莫離殤說到這時突然眼中閃出狠戾道:“這得罪了我還好說,要是敢對我孃親有半點不敬,我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離殤口中的陰狠毒辣讓莫問聽了心頭一跳,他眯着眼看向了莫離殤,見她只是看着他處,倒一時吃不准她此話到底是說給他聽的還是有感而發的。
他澀了澀道:“可是你也下手太狠了,那林家被你封了後,金銀財寶值錢的東西全部變賣,一羣人被你趕到了城外關帝廟中,天天以乞討爲生,那林玉簫更是天天被家人打,打得遍體鱗傷,眼見着活不了了,林玉簫得罪了你,她的家人可沒得罪你,你這麼做不免過於激進了吧?”
“父親,什麼時候你倒有了婦人之仁,女兒這麼做不是亦是趁了你的意,亦是趁了皇上的意麼?”莫離殤冷笑道:“這林玉簫的父親林大鵬雖然身爲城門參將官職不高,平時油水亦不多,但位置卻十分重要,一旦發生兵變,他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而他雖然是淑妃的表哥,卻亦是清王的人,你們爲了讓辰王上位,已然開始着手清理一切隱患存在,這林參將就是首當其衝,只是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藉口處理這人,我卻給皇上一個契機,什麼養女不教?養女不教亦犯不着撤了林大鵬的官職吧?還停俸一年!這林大鵬一家身無分文,更無收入,這不是皇上要把他們家往死了逼麼?卻說得好聽,做得好看,把一切都歸於我的頭上了。”
莫問聽了惱羞成怒斥道:“孽女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百姓不清楚,父親你卻是最清楚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此次之事,我雖然知道被人利用,卻並不在意,誰讓這個林玉簫讓我看得不舒服呢?那辰王亦不是什麼好東西,父親你亦要早做打算,別到時爲人作了嫁卻還給自己埋了個隱患。”
莫離殤此話亦是離間了莫問與佟夜冥,現在她最願意看到的就是兩人去狗咬狗。
莫問聽了微一沉吟,才緩緩道:“不管怎麼說,此事既然成了這樣,你就好好在皇恩庵裡靜心修養,千萬不要再惹事非了。”
莫離殤嗤之以鼻地哼了聲道:“父親放心吧,就算我想惹事非,我能出得了皇恩庵麼?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就是變相的軟禁!”
“休要胡言,皇上亦是一番好意,欲讓你去去身上的戾氣,否則將來如何成爲一國國母?”
“一國國母?”莫離殤曬然一笑,她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莫問道:“父親,你亦是多年爲官,亦是瞭解皇上的心意之人,你以爲皇上會讓我平平安安地嫁入西秦麼?”
莫問身體一震,眼一眯,懷疑道:“你什麼意思?”
“呵呵,父親,女兒只是猜測而已,並無他意。”說完她又道:“父親有着操心我的事,不妨多想想言兒妹妹的事吧。”
莫問眉輕皺道:“言兒又有何事?”
“這辰王亦不說娶言兒妹妹,卻讓人好好待着她,每月還要接她去王府,這外面傳了出去,把言兒妹妹當成了什麼?是青樓女子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這言兒妹妹的臉面不要,這將軍府的臉面還是要的,父親亦要早作打算,這算是什麼意思?要是辰王的眼裡有父親,當不會如此侮辱父親。”
莫離殤一番話讓莫問聽了陰晴不定,他沉吟道:“那該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莫離殤輕蔑一笑,她可不會讓佟夜冥佔了這個天大的便宜,於是道:“眼下估計皇上已然決定辰王繼位了,清王必不會善罷干休,看來皇室之爭不可避免,他日登基必是一番血雨腥風,父親你手中的兵權就是最好的保障,聽說兵部尚書今兒個被皇上撤了,換的人必是辰王手下的人,父親你馳騁彊場,下面些個將領又大多是你培養起來的,父親該怎麼做不用女兒來教了吧?”
“你是說…。?”莫問眉心一跳,閃過一絲異色。
“是的,父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趁着現在逼他把言兒妹妹娶了進門,到時就是一個保障。”
“可是言兒的事衆大臣都知道,辰王決不可能會答應的。”
“不過是個妾,他權衡再三會答應的,但是隻要言兒嫁了進去,你與辰王府就是有着無法割捨的聯繫,他日即使辰王登基對你有些不滿亦不能輕易用功高蓋主來否定你,所以父親你要早作打算纔是!”
莫問聽了眉心一跳:“嗯,你說得對,我改日會與辰王爺好好談談。”
莫離殤見達到了目的,遂福了福道:“如此女兒先辭了。”
“嗯”莫問隨意地點了點頭,神思已然飄到了他處。
莫離殤微微一笑,飄然而去。
“小姐,你真夠損的,這不是等於在給辰王爺眼裡扎針麼?本來最多一月刺一次,這可好,你把莫言兒弄進了辰王府,辰王爺天天看着非瘋了不可。”
“哼,他不是喜歡算計麼?那就讓他嚐嚐被算計的滋味,目前他亦不敢得罪父親,我倒要看看莫言兒如何把王府鬧得個天翻地覆!希望莫言兒不要讓我失望纔是。”
如畫聽了撲哧一笑:“呵呵,放心吧,莫言兒可不是省油的燈,還自戀得不得了,辰王中了雄藥又離不開她,她定是以爲辰王愛她入骨,但又恨她不貞而已,定會耍盡手段天天在辰王面前晃盪,我倒十分期待辰王快瘋了的表情。”
“呵呵,這只是其一,還有就是父親對他的威脅,亦會讓他如坐鍼氈,他這麼一個驕傲的人爲了上位受一個臣子的威脅,而且莫言兒還天天在眼前晃盪,這會讓他如附骨之殂般難受,莫言兒的存在不僅僅是提醒他的恥辱,還提醒了他被臣下拿捏的過往,每每想到他都會寢食不安,這種感覺會越來越沉重,而他對莫問的恨會越來越深,終有一天兩人會爆發開來,到那時……嘿嘿,我倒要看看一個是手握重兵的臣子,一個是猜忌深重的皇上,將會又有什麼樣的後果。”
“啊!”如畫聽了驚呼了聲,壓低嗓音道:“難道將軍會謀反不成?”
莫離殤冷笑道:“哼,這種事誰知道?”
“可是謀反可是誅九族的,那小姐怎麼辦?”
如詩聽了瞪了她一眼道:“笨蛋,到那時小姐早已是西秦太子妃了,跟將軍府有半分銀子關係麼?”
皇恩庵,說是庵堂,卻是歷來皇家公主,太妃靜養之地,此處景緻良多,光是園林,便有瑤林仙境,玫瑰珠峰,石林瀑雨,等各處,而最爲清幽的卻是東南角處。
那一處原是上朝太公主靜養之所,名喚玉泉園,此處所有地面均以紫玉鑲嵌,白天泛着琉璃光澤,夜間卻是幽幽紫暈,美不勝收,此處與別處又不同,卻是有火山口,地下蘊着無窮的熱量,池水終年都是溫的,而此處氣候常年如春,故所有的花卉一年四季都爭相鬥豔,園中湖裡種着各色荷花,因着湖水溫度是有差異的,四季交替裡,一浪浪的荷花逐一開放過去,氤氳成煙,恍若仙境。
因着現在沒有什麼皇室人住,莫離殤就住在此園中。
“小姐,此處倒是十分清幽,美得讓人心動,看來皇上倒不敢薄待你。”
“嗯,他就是想亦不敢,他這種人既要立牌坊又要當那個,”說到這裡莫離殤臉微微一紅,她雖然潑辣,有些話亦說不出口。
惹得如詩與如畫捂嘴輕笑。
“笑什麼笑?”莫離殤嗔怒地看了兩人一眼,才道:“今夜有客來訪,你們精神點。”
“是。”
夜涼如水,寒冷寂寥,天地間都陷入了沉睡,幽黑的近於墨色的天穹中,無數冷星閃爍,折射着無邊的冷意。
佟夜冥踏霜而來,冰冷的白霜沾染了他的眉眼,卻抵不過他眼中的寒光。
“辰王爺深夜來此,不知道所爲何事?”莫離殤清冷的聲音堪比朗月,恰如微霜悽悽寒意遍體。
“是不是你讓莫將軍跟本王談條件的?”
莫離殤輕笑道:“王爺的話讓我摸不着頭腦,於情,將軍聰明絕頂乃國之棟樑,又怎麼會聽我一言?於理,王爺又何曾聽說閨閣女子妄言家事的?王爺已然讓我困頓於此庵廟之中,難道還非要再加一個罪名於我麼?”
佟夜冥聽了怒道:“巧言善辯,要不是你,莫將軍如何會突然議起莫言兒之事?”
“王爺此言又差矣,莫言兒之於王爺是什麼?如果她不是我父親的女兒,那麼她唯有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命,可是她偏偏是我父親的女兒,父親亦是要顏面的人,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女兒無名無份與人苟合呢?這與我又有何干系呢?”
“你還敢說跟你無關麼?你才入庵堂,莫將軍就迫不及待地提了出來,要說本王不瞭解你,也就罷了,偏偏這就是你會做的事,你狡辯亦是無用的。”
莫離殤嗤然一笑:“呵呵,即使王爺說有就是有了,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爺要說黑的是白的,估計所有的人亦都會認爲王爺是對的。”
“你!”佟夜冥氣結的頓了頓,隨後道:“本王今夜來還有件事問你,望你能以誠相待。”
莫離殤眉輕挑道:“以誠相待?呵呵,那就要看王爺你拿出什麼誠意來了。”
“本王自是有萬分的誠意,如果事成,將軍定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譏笑了起來道:“王爺這是消遣我麼?時至如今,不論我做不做,只要王爺心想事成,我父親定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爺果然好算盤,拿着本屬於將軍府的東西來跟我談條件。”
“你待如何?”佟夜冥微微一澀,臉上劃過惱怒之色,見莫離殤不爲所動,他遲疑了一下道:“父皇對你心生了殺意,估計不會讓你能順利嫁入西秦,如果你能幫本王這次,本王保你平安入西秦如何?”
莫離殤聽了突然擡起了頭,似笑非笑盯着他的眼,她的眼完全是洞悉的睿智與清明,脣間的笑透明無邊譏嘲,良久,她才道:“王爺,雖然你我未有深交,我卻深知王爺的爲人,恐怕這世上最不會讓我嫁入西秦的人就是你!”
佟夜冥陡然一震,有些狼狽道:“胡說,本王一言九鼎,怎麼會欺騙於你,何況你入不入西秦於本王何甘?”
“呵呵,因爲你恨我入骨,恨我讓你丟醜於衆人之前,恨我讓你受制於莫問,恨我將莫言兒噁心於你,而你更恨我的是,明明手裡有幫你上位的捷徑卻不拿出來支持你。”
“胡說八道!”佟夜冥陡然將聲音拔高了,氣急敗壞道:“你胡說,你居然說本王恨你?你可知道本王是如何愛你?你可知道本王爲何要如此着急的奪得權利?你可知道本王每夜裡夜不成寐?你可知道你每日裡都在本王夢裡徘徊?”
“啪啪”莫離殤小手用力的鼓起了掌,而後嘲弄地笑道:“王爺演戲的本領更加精純了。”
聽了莫離殤的話,佟夜冥面色一變,他喃喃道:“難道本王的表白你就這麼踐踏麼?你到底有沒有心?你何時看到本王對女人這麼遷就?這麼縱容?只是因爲這個女人是你,所以本王才一再姑息,可是你卻毫不在意,甚至拿本王的尊嚴無情的踐踏,這是爲什麼?”
“爲什麼?”莫離殤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尖銳,她厲聲道:“因爲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自欺欺人讓自己相信這是真的,一旦你所說的情愛遇到權利,這些東西根本一錢不值!”
“不!”佟夜冥有些激動地衝了上來欲拉莫離殤的手,卻被她一下躲過,他看着冷若冰霜的她,急切道:“離兒,你相信本王,本王真是十分愛你,把你與江山看得一樣的重。你爲什麼就不肯給本王一個機會呢?”
“機會?”莫言殤脣間勾起了冷寒的笑意,“我爲什麼要給你機會?”
這機會二字深深的刺痛了她,她突然想大笑,想大叫,想對着眼前的男人大聲怒斥:你怎麼知道我,沒給你機會?你可知我給過你機會,而你怎麼對我的?你踐踏了我的尊嚴,玩弄了我的感情,還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我這輩子最恨就是給了你這個機會,讓你有機會傷害了我,傷害了我的孩子,讓我也爲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個機會太昂貴了!
可是她不會這麼做,她只想讓這個可惡的男人永遠活在猜疑不定患得患失中,這一輩子都要他來償還他所欠下的罪孽。
“我不相信以你這般聰明之人竟然不明白本王對你的情意,你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爲換着別人本王是不是早就將她碎屍萬段了?”
“哈哈哈,情意?王爺,你可知道從你的嘴裡說出情意二字是多麼的可笑麼?正因爲我不笨,所以我看到你所謂的情意是摻雜太多別的東西!權利,利用,詭計,陰謀,這些都融於你的情意之中,你現在還敢說你對我是有情意的麼?”
她每一句鏗鏘有力的質問都問得辰王有些狼狽,躲閃的眼神不敢直視莫離殤,輕蔑的笑意再次浮上了她的臉上,她譏嘲道:“現在請問王爺可還能理直氣壯的說你的情意麼?說你對我的癡情麼?還是說你要告訴我你忘了心中對莫問的仇恨?”
如遭重擊般佟夜冥倒退了數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莫離殤,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父親逼你娶莫言兒對你來說只是侮辱,即使有恨意,你這種爲大局着想的人亦是可以忍受,可是父親爲了你上位卻給皇上支招讓你母妃陪葬,這纔是你恨我父親入骨真正的原因!你一旦上位第一個就是拿我父親開刀,我到時又算什麼?如果我真會爲你的虛情假意所欺騙,那麼我纔會死無葬身之地!你對我的情意不過是爲了麻痹莫問而已!”
莫離殤的話打碎了佟夜冥鎮定的表情,他陡然戾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呵呵,我當然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更知道你爲了王位隱忍着常人不能忍的屈辱,更知道你心機深重地接近我,更知道你所有的想法,因爲我比了解自己還了解你!”
“你比了解自己還了解我?”佟夜冥咀嚼着這句話,突然眼睛一亮,:“難道……。”
“哈哈哈,你別想歪了,我只是知已知彼而已,對於敵人我不會放過一點的可利用之機。”
“敵人?原來在你的心裡就把我定義爲敵人?那你屢次救我是爲了什麼?這就是你對付敵人的方式麼?”
“對於普通的敵人,我只會要他們的命,但對於你,我要你生不如死,讓你所有追求的一切都在快要接近時轉眼成空。”莫離殤已然有些瘋狂了,她彷彿又看到了那一攤攤的血正在流着,蜿蜒面一條血紅的溪流!
“爲什麼這麼恨我?爲什麼?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你,害過你!”
“爲什麼?這個原因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曾經犯過的罪孽,哈哈哈…。”莫離殤笑得有些瘋狂,更多的是痛恨,眼底流露的狠意讓佟夜冥觸目驚心。
良久,他才搖頭道:“你真是瘋了。”
聽了他的話,莫離殤嗤之以鼻道:“算了吧,說我瘋狂,你難道不是瘋子麼?你其實最恨的就是你自己,因爲你明知道你的母妃要爲了你的皇位而要踏上殉葬之路,你痛苦,你痛恨,你懊惱,你慚愧,你心疼,可是你卻放棄不了坐在龍椅上的榮耀,所以你把這一切都歸罪於莫問,你把你對自己的恨轉移給了莫問,這樣你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上,然後找個機會殺了莫問,讓良心得到安慰,你敢說你不瘋狂麼?這世上最瘋的人就是你們這樣的人!爲了權利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沒有感情,所以你們這樣的人註定一輩子痛苦,一輩子孤單,一輩子沒有人真心相愛!”
“不!”佟夜冥痛苦的抱着頭,擡起憂傷的眼,看着莫離殤,他痛楚的撕扯着頭髮道:“你以爲本王不心疼麼?你以爲本王不想放棄麼?那可是本王的母妃啊!疼了本王一輩子,爲本王操碎了心,生我養我,到頭來卻要爲我付出性命,想到這,本王心痛如絞,可是本王能放棄麼?放棄了,清王一旦上位,第一個殺的就是本王與母妃,到時本王不僅丟的是性命還有尊嚴,本王是被逼的,你雖然聰明,可是你不是皇家子弟,根本不明白皇家之人的心狠,感情在皇家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在皇家,不成功便成仁!”
莫離殤淡淡地看着他,心靜如水,她當然明白皇室是多麼的殘酷,如果不殘酷她能一路鮮血一命嗚呼麼?可是憑什麼她要成爲其中的犧牲品?
看着漠然的莫離殤,佟夜冥擡起了腥紅的眼,有些企求道:“離兒,相信本王,本王真是愛你的,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已!”
“算了吧!”莫離殤嘆了口氣,道:“你連你母妃的命都能身不由已地眼睜睜看着失去,將來還會有更多的身不由已,因爲你根本不會愛上,因爲你沒有心。”
“你就這麼宣判了本王的死刑了麼?”佟夜冥嘶啞着嗓子不甘地看着莫離殤,對於莫離殤其實他是有感覺的,他對她又愛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你所做的一切,你所說的一切不就是爲了我手中的帳冊麼?”莫離殤突然譏諷的勾了勾脣,眼不再看他,冷聲道:“賬冊我不會給你的,因爲這是任逍遙的命,我決不會將自己親人的命去換任何東西,因爲我是有感情的,這就是我與你的區別,道不同不相爲謀,辰王爺要想成事,你自己努力吧。言盡於此,好自爲之。”
說完,莫離殤不再看他,飄然而去,天地間她如一抹清荷透着婉約又清濯高潔。
月慢慢的移動,將佟夜冥籠於圓形的陰影之中,拉長一抹長長的倒影,那一刻他是如此的孤寂,自古帝王多寂寞,歷代上位者哪個不是無情無義踩着父兄的鮮血才登上那高不可攀的權力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