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在覺察姬軒未放開自己的手,身子卻瞬間失重的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她在身體驟然失重,恐懼到暈過去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阿軒,你這個傻瓜……”
姬軒只看了一眼崖下的濃密樹林,就迅速做出判斷:這些黑衣人不要命地向他身邊衝刺,肯定是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他此時易容與暗衛一樣裝束,爲何刺客確定他便是刺殺目標,難道是,因爲他與女子共騎成爲敵手的目標?若是這樣,就此跳下懸崖比留在當處廝殺更多三分勝算!
他一手捉緊了施施,另一隻手在身體迅速墜落的瞬間用力將銅劍刺入山石當中的一片砂土!
寶劍插入山體之後,姬軒鬆了口氣,低頭向腳下望去:好險,此時離山底的樹梢只有兩三丈遠;他右手拉緊劍柄,兩腳抵在下方的岩石微凸的地方,左手一使力將昏死過去的施施拉入懷裡。
就在這時承重的銅劍發出‘咯咯’的響動:姬軒的佩劍乃是當世鑄劍名師鍛造的寶劍,其刃鋒利無比、吹毛斷髮,卻不是勝在荷重;姬軒一番動作下來,佩劍‘啪’地一聲齊着劍柄處斷掉了!
姬軒暗道一聲‘苦也——’只聽呼拉拉一陣樹葉斷枝撕扯衣物的聲音……他們從一株巨大松樹的枝杈間滾落,姬軒被松針和細枝劃得連聲悶哼,施施倒是醒了。
“好痛……”施施第一個反應是手痛肩痛腰腿也痛!等她清醒過來瞪大眼,發現自已還是暈倒前的狀況,被姬軒緊捉着左手懸在空中!
怎麼回事?難道是影片卡帶了?看天色漸暗,劇情應當進行了很久了吧,怎麼她還定在這個折磨人的畫面上?
施施仰臉看着姬軒在幕色中充血腫脹的一張臉,“呃……公孫軒,你倒是拉我上去啊?”
姬軒咬咬牙,“蠢女人!你瞪大眼瞧瞧,我是何等吃力的光景,要如何——拉你上樹?”
施施這才發現場景變了,她不再是掛在懸崖邊上,頭頂上方已不再有刀劍相擊、中箭怒吼的砍殺聲,周圍只有些許蟲鳴聲,放眼望去周遭都是黑烏烏的大松樹,往下看自己的兩腳離地約有三米高,往上看……姬軒的動作很是銷魂,一手拉着她,另外一隻手‘扶’着一條手腕粗細的樹枝,衣領向後扯着裡面的對襟小衣兒都露了大片。
她納悶地伸長脖子再望:原來姬軒是被一根樹杈勾住了破裂的袍子,然後他手疾眼快地攀住了那根樹枝!
“你的右手慢慢往後退……一點點退到樹杈的地方,等我夠到枝幹就成了。”施施想到一個主意:咱不會輕功,跳下去會摔得很慘,但是爬樹溜下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咳、咳!”姬軒氣得一口唾沫差點把自己嗆死,“你以爲我是神人啊,從落懸到現在,拉着你這麼久,手腕子就快斷了!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打算着鬆手把你丟下去了!”
“別、別!”施施往下一看就覺得頭暈目眩,“等我想想辦法啊……你使一下下勁兒,向上提我一尺,我抱住你的腰慢慢往上爬……等我能夠到樹枝的高度,你就可以鬆手跳下去了……我順着樹枝、樹幹爬下去。”
姬軒皺眉想了想,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他直接跳到地上當然沒問題,問題是現在力氣已竭,無法保證能讓這丫頭落地時完好無恙;姬軒硬提了一口內息,憋紫了臉,拉着施施緩緩往上升。
施施一隻手摟住他的腰時,他頓時覺得左手臂輕鬆了許多,再引着施施的另一隻手摟在他腰上,他空出的左手得以抓緊頭頂上方的樹枝,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姬軒的手一放開施施,施施便覺得自己的兩隻手臂難以支持全身的重量,別說往上爬了,保持着貼在姬軒身上不往下掉都不容易!
“啊——不好啦,我掉下去啦——”施施覺得自己似乎往下滑了半寸,驚恐地叫起來,姬軒倒吸一口冷氣,這丫頭的腰帶結兒正咯在他的要害上,忽上忽下的,這丫頭還拼命地勒他的後腰,是想要他的命麼!
姬軒只得再提一口氣,騰出手來託着施施的臀部幫她往上攀,施施藉着這把力,手指剛剛觸到樹枝的糙皮——
“啪!”地一聲,飽受蹂躪的松樹枝幹硬利落地斷了,在施施的尖叫和姬軒的低吼聲中,兩人一同墜地!
施施的慘叫聲才叫到一半,就被姬軒怒聲打斷,“草!我墊在底下,又沒摔到你,痛的是我,你鬼叫什麼?!”
施施這才發覺兩手兩腳都好好地,深吸一口氣,摸摸胸口:呃,心肝脾肺腎都還正常工作吶,自從穿越以來,咱就成了打不死的小強,於是放下心手腳並用地用姬軒身上爬開。
“阿軒,你沒事吧?”看到姬軒還保持綠毛龜翻身的姿勢,四爪朝天地躺在地上,施施擔憂地撲到他身邊上上下下地檢查,但是手掌按到地上厚厚的松針時,覺得這樣的高度和地面的軟硬度不應該導致姬軒骨折,便放下心來伸手去扶姬軒。
姬軒臉色發青地坐起來,“無大事。”
“沒大事?那就是有小傷是不是?”施施又開始慌亂地檢查着姬軒的頭臉前胸後背,除了衣袍被颳了許多破洞之外,倒未發現傷口和血跡。
“是內傷?”她瞅到姬軒一隻手捂着小肚子,“是這裡痛麼?”
姬軒跌得狼狽,心裡正不痛快,聞言翻了個白眼,氣哼哼地道,“是你剛纔落地的時候,屁股砸到我的要害上了,痛得很……也不知道有事沒事……”
他說到這裡不懷好意地獰笑道,“丫頭,你懂些醫術的是啵,幫我瞧瞧?”
‘是小小軒受了傷?’施施愣住,她是二十世紀的靈魂,並不像大周的女子那麼重視男女大防,但是要和泌尿科醫生那樣去檢查一個人的私密部位,還是有點……那個心理障礙的。
‘算了,人家救了咱一命,幫人家看看命根子上的傷口,撒點金創藥啥……咱的良心默默地告訴咱,這種爲了道義不拘小節行事,可以偶爾爲之。’
施施本着醫者父母心的情懷,大義凜然地對姬軒說,“脫褲子吧。”
既然早就當他是自己的未婚夫了,提前看看那個東東的尺寸也好嘛!先前姬軒也厚着臉皮摸過她咪咪的大小了,現在讓她瞧瞧小小軒的樣子,也算是互相做個深入的瞭解啊。
“呃?”姬軒剛纔是想逗逗施施的,沒想到這丫頭當了真……自己是早就想和她云云雨雨、顛鸞倒鳳的,可不是在這種生死莫測、環境惡劣的情況下啊啊啊……這丫頭果真是在女閭呆了半年,男女房事看得多了,臉皮厚得不像話!男人的命...根子,哪能說給人看就能給人看的?!
“趁着天還沒全黑,藉着光亮我給你瞧瞧傷,該抹藥的抹藥,該包紮的包紮……別耽擱了加重傷情……脫掉褲子!我幫你?”施施目光灼灼地盯着姬軒的下三盤一再催促。
姬軒的表情僵了下來,像是將要被人強迫的良家少女一樣捂着褲帶向後退了退,“也不是很痛……算了吧!真的……一會要義他們就找過來了,讓阿義幫我看看就好了……”
說到要義,施施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你覺得要大哥能安然脫險是麼?”
姬軒點頭,“方纔我看出來了,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對其他人並不想置於死地,我這一墜崖,刺客必是撤退無疑。”
“所以,你寧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與我一同跳下來?”施施訝然。
“是啊,”姬軒理所應當地道,“這次遇到的刺客人數太多且俱爲高手,我若留在上面,十成是保不住命的,這一跳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取其利弊我自然做了這個選擇。”
“噢。”施施心裡有一絲絲的失望,她還爲以姬軒是因爲保不住她,心痛之下才一同落崖呢。
姬軒看出她的失落,又趕緊辯解道,“不是,我剛纔的意思是,觀方纔與刺客對峙的情勢,我一人逃生或許能成,但是未必能保得住你,不如一起跳下來,賭一賭天命若何,總之,我們要做同生共死的夫妻。”
是啊,他深入楚地救她之前,便知道是冒着生命危險,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還要用什麼證明他的真心?施施轉憂爲喜,親暱地瞪了姬軒一眼,“以後切不可再做這種冒險的舉動,哪怕是爲了我......也不可以,你要好好的。”
姬軒聽到這話,一時間心悸了,看到施施眼中水波流轉,難得一見的醉人風情……他咽咽口水,暗悔方纔拒絕了施施給他做‘特別檢查’,“那個,我還是覺得……”
他剛要叫痛,施施已經站起身來打量他們周遭的環境,“這片林子全是松樹耶!天黑了,也不找出谷的路口……阿軒,那些刺客會不會找來?夜裡會不會有野獸出沒?我覺得吧,我們爬到樹上等要大哥來營救應該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