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夢境之救助

“不行。”

范蠡一怔,不知爲什麼,他對着夷光黑白分明的雙目,就想實話實說,不想用花言巧語矇騙她。

“我明白了,”夷光的淚水終於沒能忍住,順着冰玉一般的臉頰滾滾而下,“你是怕我父醫術高明,能解噬心蠱,讓我服藥反不如拿我父做人質更爲穩妥。”

“範大人,您太高看夷光了;夷光出身寒門,只會種菜洗紗;奴婢這般粗質怎能得吳王殿下另眼相看?恕奴婢直言,大人將興旺國家的重任交託在區區幾個弱女子身上,實在是荒唐可笑!”

“住口!這樣的話你以後休要再提,否則你與身邊人都難逃殺身之禍!自古以來,就算是王室子孫也得保家爲爲國、上場殺敵,諸侯女兒也得遠嫁他鄉爲君分憂,你乃越國土地生養的女子,此番有機會爲國家興旺出一分氣力,因何諸多怨氣?!”

“哼,”夷光冷笑,“王子公孫爲自家利益賣命那是應該的,他們守護的是自己的富貴和奢華!真正在戰場上流血賣命的都是我們這些農家子弟!”

“諸侯女兒也得爲君分憂?我們這做貢品的八女當中,可有一個是王室或權貴之女?範大人,您口吐蓮花、黑白顛倒,當真不負才子之名!”

“夷光!”范蠡氣結,“你真是這麼想,我難保你以後的平安——”

“平安?”施夷光沾着霧氣的黑眸如幽涼的墨玉,絕豔的小臉上一片悲愴,“我雖是村中貧女,但是自小父親也教我熟讀經書子史,我們這些姬人到吳宮之後無論能否完成使命,都不會有好下場,可憐我母早亡,父親只我一個親人……”

“範大人,夷光此生唯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您的性命。”

施夷光最後一句說得很是平靜,她躬身施了一禮,向范蠡一側走去。

范蠡步態僵硬地走向另一方;他秘訓的屬下基本都是女子,從沒有一個像夷光這般敢大膽冒犯於他!

把這樣性情執拗的一個的女子派去吳國會不會壞了他的大事?

也許心性暴虐的夫差就喜歡她這種另類呢,越是強勢的男人越是喜歡征服冷冰冰的烈女……此計的成敗就在施夷光的身上,也說不定啊。

或許是因爲這幾個美姬第二天就離開故國,或許是給她們都服下了足以控制她們心智的蠱丸;負責管理這八位美姬的女御們不再限制她們在園中的行動。

少女們三三兩兩立在園中的花樹下或是荷塘邊悄聲細語,再沒了以往歡快的笑聲。

夷光的淚水早被傍晚的涼風吹乾,她走到一株花蕾滿綴的夾竹桃旁邊,聞到花開的濃烈香氣,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自小就喜歡這種花香,但是她也知道,這花是有毒的;用這種花樹的樹皮少量入藥可以提升心氣,父親常用它來治療村中老人的心力衰竭之症;但是用多了就可以將人殺死。

這香氣的誘惑……就像是范蠡大人深如子夜的目光。

一如去年的這個時候,她第一眼看到他,心就怦怦地狂跳起來,跳得快喘不過氣……那時院子裡的夾竹桃開得正旺,往年它的花多是桃紅的顏色,這一年卻一團團豔麗得猶如燃燒的火焰。

夷光一早與村裡的同伴們在山下的溪潭邊洗淨剛紡出的新紗線,回到家中晾曬,約摸着天到午時,該做膳了;她在院角摘了一把菽葉,洗了一碗黍米,準備做父親愛吃的菜葉鹹粥。

她提着菜籃走進茅頂的小膳房,觸目之處,一個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英俊少年就躺在自家膳房裡的柴堆上!

他的額上繫着藍色帶黑紋的抹額,長髮未冠,散亂地披在雙肩上。

少年的胸襟上有尚未完全乾涸的大片血跡,暈染了那襲純白色麻袍,一點、數點,綻放成妖異的圖案,比夾竹桃既將殞落的花瓣更加地觸目驚心……

夷光呆住了,她自小在這山下長大,從沒見長成這般姿容的男子!

十三歲的夷光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她是苧羅村裡最美麗的少女,與行醫鄉間的父親施淳相依爲命。

施淳家就在村子西側,來施家求醫問藥的鄉人多數稱她爲西施姑娘。

夷光向前靠了靠,離少年只有一尺的距離,心口怦怦然地盯着少年緊蹙的黛色眉頭:這少年是來找父親醫傷的?可是爲何會倒在她家的膳房中呢?

父親到鄰村出診還未還家,這少年可有救治?夷光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還活着。

她小心地將手指按到少年的左腕上,父親曾教過她脈診之理;這人的關脈雖是微弱,尺脈還算有力,應無性命之憂。

夷光不敢移動他,急忙到正房裡找到父親救治傷患用的藥箱,她回到膳房時看到少年還在原處,居然鬆了一口氣。

仿似怕這一轉身的功夫,那少年會突然消失一般。

夷光盯着他胸前的血跡爲難了一陣子,終於伸出手給少年解開沾血的衣帶,隨後咬咬牙又將他的中衣和對襟的內衫也解開。

令她大吃一驚的是:這少年的胸前光潔一片,根本沒有一處傷口!

難道他受的是內傷,胸前的血跡是他吐出來的?

夷光用手指按按少年的下脣,看看脣間有沒有血跡。

少年在她的手指微觸之下,眼睛居然睜開了,還露出一絲安然的笑意,“雅兒……你沒事……沒事就好——”

說着他忽然向夷光靠過來,將脣壓到她的臉上!

夷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頸面上,她本能地將少年一推,那少年悶哼一聲倒在柴草上,再次昏迷過去。

“喂……”夷光撫着他剛纔碰觸過的紅脣,呆若木雞地盯着那張蒼白如紙的面容,心臟怦怦然似是跳到喉嚨眼的關口!

方纔驗傷時給他解開了上衣的衣帶,少年裸露的胸膛白皙而結實,完全不像面容顯示得那般文弱;夷光咬咬牙顫抖着手再爲他繫上袍帶。

‘父親說男女授受不親,女子不能和丈夫之外的男人有任何身體接觸,否則就會被人恥笑爲不貞不潔之婦。’

‘我解了他的衣帶,還被他親到嘴巴,我該怎麼辦?’

沒關係……又沒人看見……等阿爹回來了,就說我在膳房門口看到一個受傷的少年,嚇得沒敢進房做午膳,就這樣!

夷光抱起小藥箱向後退了一步;可是,這少年清醒之後會記得方纔對自己的無禮舉動嗎?

夷光將藥箱送回房裡,就到自家門口立着,向遠處張望父親回家的小路。

她盯得眼睛痠痛,直到酉時日頭西斜也不見父親的身影,她不放心膳房中的少年,便用院中的小泥爐燒了一壺米漿,倒到陶碗裡涼到正溫、小心地端到膳房裡。

膳房裡的光線已經快暗下來,夷光定了定神,扶住那少年的頭,將碗沿對準少年的口.脣。

少年的脣舌觸到溫熱的米漿,下意識地吞嚥下去;夷光鬆了口氣,慢慢地將那半碗米漿給他灌下。

他的睫毛動了……夷光驚喜地盯着他微微張開的星眸,“你覺得怎樣?你是哪裡不舒服……”

“噗——”

少年將嘴一張,混着黑血的米漿噴了夷光一身!

夷光怔怔地低下頭來望向自己淡黃色的細麻袍,“啊——”

“夷光,你在膳房麼?”施淳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夷光撒腿就往外跑,“阿爹、阿爹,救命啊!”

施淳聞聲急忙迎過來,他看到夷光衣襟上狼藉的血污,頓時驚駭萬狀,“怎麼了?你這身上……出什麼事了?”

“阿爹,不是我吐的血……你快進去看看,是他……”

施淳這才明白膳房中有人,有個受傷的人。

半個時辰之後,夷光已洗沐停妥,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而那少年也被施淳背到堂中的榻上,已開始施針救治。

“他的五臟受到振盪,有離脈之血,方纔被你灌了米漿,將廢血吐出倒是件好事……興許,他是從高處跌下來致傷。”

施淳一邊從少年背上拔下銀針,一邊解釋給夷光聽。

“阿爹,女兒……做了錯事。”

施淳愕然,他裹好針囊,正面對向夷光,“女兒,你做錯什麼了?”

“阿爹說男女授受不親,可是女兒給他驗過傷,還扶他起來飲漿……又被他噴了一身……”

“呵呵,”施淳朗笑,清瘦的臉上隱現昔日的俊朗神采,“爹教你學古禮,是怕你長大嫁到夫家被人看低,並不是讓你做一個行爲迂腐之人;救人性命乃是天大的事情,可以不拘小節便宜行事!”

“這樣啊……糟了,我洗好菜還沒做膳呢!”夷光紅着臉小兔一樣衝向院中的膳房。

躺在竹榻上的少年抑不住地輕咳出聲,他無力起身,只得轉首對向施淳,“在下范蠡,謝恩公救命之恩!”

“范蠡?”施淳吃了一驚,“你是王城的護國將軍范蠡大夫?”

范蠡微微頷首。

施淳向榻上的貴人拱手施禮,“小民何其有幸得識範將軍!”

范蠡勉強擡起手,“若非恩公,我已命喪此地,恩公切勿多禮。”

“小民聽聞將軍陪伴主君和夫人在吳宮……何時歸的國?”

“呃,就在前幾日……吳王殿下終於肯放我們活着回來,只是剛出吳國邊界,主君和夫人就遭人追殺!”

范蠡劇烈地喘息起來,施淳又拿起一碗漿扶他起身,“你再飲一碗漿,我已用銀針將你逆行的氣脈通開,這回不會再吐。”

飲完漿之後,范蠡果然覺得胸口的刺痛減輕許多。

“本官命屬下們護着主君和夫人先回王城,由我乘着主君的車駕將刺客引開……刺客身手甚好,將我追至前面的一處山頂……在與敵廝殺之時,我不慎墜落山崖;那些刺客興許是觀崖甚高,以爲我必死無疑纔沒下來追殺。”

“我被崖壁上的樹杈阻了阻,又跌到一處鬆軟的草甸上,由此撿回一條命;只是怕刺客尋回,我沒回山道,想暫時找一個僻靜之處運氣療傷;於是失禮闖入恩公家的柴房,之後一時氣力不繼昏厥過去,被恩公給救了。”

“呵呵,怪不得小民聽老人言道:吉人自有天像!範大人此難之後必有洪福啊,哈哈……不過,先救治於你的倒不是小民……”范蠡正和施淳敘着他因何闖入施家柴房,夷光端着一個食盤走進來,“阿爹,快來用膳了,那個……他能吃東西麼?”

“女兒,快過來,你救的這位貴人就是十五歲之時便才名遠播的范蠡大夫!”

夷光聞言向坐在竹榻上的少年望去,正對上范蠡望向她的視線。

兩人同時垂目避開對方的注視,夷光是面現緋紅,一臉少女的羞澀;范蠡卻一下子想到他之間考慮了許久的一個計謀。

這位姑娘天生麗質、氣質清妍,若再加以宮禮的調教……定會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絕色美人,將她送到吳王身邊,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這裡他微笑起來。

施淳見範大人與女兒之間微妙的神態,不覺也有了一絲笑意:女兒自小生得如此……若是嫁到平常人家,未必能護住她的周全;要是能嫁給範大夫這樣文武雙全的貴人,一生衣食無憂、安穩度日,他也算是對得起愛妻的在天之靈了!

范蠡在施家靜養了兩天,偶爾也會與夷光交談幾句,他見夷光雖是在村野之中長大,卻是知書識字、落落大方,不由得更加中意這個人選。

他的手下看到他放出的火丹信號,終於找到施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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