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傲搖了搖頭:“我無妨,你們不必擔心。
莫靜怡與景亦欣扶起景傲,瞧向楚大夫:“楚爺爺,祖父(景爺爺)如何了?”
楚大夫眼光微沉:“怕是得立即回去了,依景老頭現在的狀況,並不宜再去遊玩。”
莫靜怡有些自責,出遊的計劃是她所想,如今卻讓景爺爺的病情起了變化,真是不該。
景傲瞧了眼莫靜怡,知她是在自責,微微一笑:“楚老頭,我無妨,你別大驚小怪,嚇着了孩子們。”
“景爺爺,我們回去罷。”莫靜怡有些難受,卻是淡淡的笑道。
景傲知道此次出遊怕是被他搞砸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點頭,由莫靜怡與景亦欣扶着走向了馬車。
其餘的人紛紛轉了身,往馬車走去。
一行人又是較爲浩蕩的起程了,卻是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速度十分之慢。
馬車內,景傲的臉色有些蒼白,捂着自己的胸口,臉上卻是掛着淡淡的笑意。
“景爺爺,感覺好些了嗎?”莫靜怡端了水,遞到景傲的面前。
景傲接過水,點頭:“怡兒不必擔心,景爺爺無妨。”
楚大夫在一旁微嘆了一聲,這景老頭太過思念楓兒,心中憂鬱,纔會如此,若再不好好調理,怕是時不久已!
過了二個小時,馬車方纔在侯府門口停了下來。
莫靜怡留在了侯府照顧景傲,莫正宇與蕭氏回了莫府。
“小姐,外面的守門侍衛拿來一封信,說是一個陌生男子拿來的,要交給郡主。”小荷踏進景傲的屋子,手中拿着一封信。
莫靜怡眼中閃過疑惑,走了過去,接過小荷手中的信,打了開來。
“刷”手中的信紙滑落,莫靜怡頓時滯住了。
“怡姐姐,怎麼了?”景亦欣奇怪的問道,上前撿起信紙,看完後亦是滯住了。
“怡姐姐,是哥哥回來了嗎?”
莫靜怡腦海中迴盪的信紙上的話:今日在柳絮街發現景世子,請郡主前去瞧看。
雖不知是真或假,卻是不願放過任何可能,飛奔出了屋子。
“小姐,你去哪?”小荷急忙追了出去。
景傲撐起身子,瞧着跑出去的莫靜怡,有些激動的問景亦欣:“欣兒,你方纔說什麼?楓兒回來了嗎?”
景亦欣走至景傲身邊,正想開口,卻是見楚大夫搖了搖頭,想了一會,淺淺笑道:“祖父,沒有,是莫府有急事,怡姐姐纔會急着回去,祖父先歇息一會罷。”
景傲眼光暗了下去,有些失望,輕嘆一聲,又躺下了身子。
景亦欣爲景傲蓋好被子,見楚大夫朝她使了個眼色,便與楚大夫一同走到了外屋。
“欣丫頭,你方纔說楓兒回來了?”
景亦欣點了點頭,將捏在手中的信紙將給楚大夫。
楚大夫看完後眼光微微斂了下去:“若真是楓兒便好了!”
“楚爺爺,爲何方纔不讓欣兒與祖父說明?”景亦欣有些奇怪的問道。
“唉,景老太的病情現在又加重了些,萬不能再受任何打擊與刺激了,若是現在與他說了,他的病情許會好起來,楓兒果真回來了,那便最爲好;只怕楓兒並未回來,那景老頭便會由希望轉爲失望,對他的病情大爲不利。”楚大夫考慮的較多,想了片刻又道:“可有人保護着怡丫頭?”
景亦欣點了點頭:“楚爺爺放心,自是有人暗中保護怡姐姐,我現在便讓玄哥哥和天凌一塊去。”說着便跑出了屋。
“那便好,但願是真的。”楚大夫眼光瞧向屋外,閃着淡淡的期望。
“玄哥哥和傅天凌呢?”景亦欣奇怪的瞧着正廳內,原在正廳內等候的兩人確是不見蹤影了。
“回小姐,兩位大人方纔收到了一封信,看完後便出了府。”收拾茶杯的丫環急忙屈身回答。
景亦欣眼光一閃,走出了正廳,考慮再三,還是決定留在侯府中,一來若她也出去了,不好與祖父交待,二來不知玄哥哥、天凌與怡姐姐收到的信是否是同一封,是否是去同一個地方,她還是留在府中較好。
莫靜怡出了府便上了馬車,吩咐了青衣,直接往柳絮街而去。
不消半個時辰,馬車便停了下來。
莫靜怡下了馬車,瞧向熱鬧非凡的柳絮街,一股伴和着脂粉香、酒香、菜香的味道撲面而來。
柳絮街是京城最大的花街,京城裡有錢的大老爺、公子哥都會來此尋歡作樂。
“小姐,我們來這裡幹嘛?”小荷捂着鼻子,很是疑惑的問道。
莫靜怡不語,走向柳絮街內,那紙上只寫景亦楓在柳絮街,卻未寫具體在哪裡。
柳絮街兩邊都是青樓,大小有二十餘家,而路中間有許許多多的小攤,賣脂粉的,賣豆腐花的,賣面的,賣糖人,賣畫的各式各樣;許多小攤主要是爲較爲寒酸或者極盡摳門,卻想着上青樓的男子準備的。
莫靜怡瞧着偌大、熱鬧而擁擠的柳絮街,竟不知從何找起。
“呦,哪裡來一個小妞,如此漂亮,倒比樓裡的清館漂亮多了,而且一瞧便是個雛。”離莫靜怡最近的一家青樓坐出幾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瞧見了莫靜怡,眼睛都直了,滿身酒氣的走向莫靜怡,嘴中盡是粗鄙污穢。
“是啊,好漂亮的妞,不知道滋味如何,哥們幾個一起嚐嚐罷。”
莫靜怡瞧向幾個男子,眼中盡是冰冷之意:“紫衣,交給你了。”
話還未完,紫衣便閃了出來,幹這種事向來他再行。
衆袖口掏出一隻玉瓶,伸手:“一,二,三,四,五。”從玉瓶中倒出了五粒黑色藥丸,走向幾個男子。
“呦,這男人長得比女人都漂亮,哥幾個,現在青樓裡都有男清館了,不知道這男清館是哪個青樓的,下次得去捧捧場。”說着,便要伸手摸向紫衣:“來,過來,讓爺瞧瞧,若是把爺伺候的舒服,爺便包了你。”
紫衣的臉色猛得黑了下去,眼光冒着陣陣寒意。
伸一手,幾顆黑色藥丸前後向五個男子射去。
“唔…”最先吃進藥丸的男子突然呻吟一聲,不一會兒便痛呼着倒在了地上。
其餘四個男子痛呼起來了,紛紛倒在了地上。
沒多久,五個男人便口吐出白沫,身子不停的抽搐起來了。
周圍一些直直望着莫靜怡的人,瞧見了五人的樣子,都是嚇得壞了膽,紛紛逃了開去。
紫衣拍了拍手:“你們好好享受,到明天就好了,這可是江湖中很有名的抽搐散,你們算有福了!”
莫靜怡淡淡的瞧了眼五人,轉身朝着最近的青樓走去。
青衣、紫衣、藍衣、紅衣、小荷急忙跟了進去。五寒與其餘三衣則守在了外面。
“哎,姑娘,我們這裡是供男人尋歡作樂的,可不許姑娘進入。”老鴇見莫靜怡進了青樓,急忙上前攔了,眼光卻不停的打量着莫靜怡,真是個絕色,若是能將這樣的絕色弄到自己樓裡,那整條柳絮街定是她清微樓最爲厲害了。
莫靜怡神色冷淡,瞧也不瞧老鴇一眼,只是朝着周圍望了一圈。
老鴇又要上前攔,卻見青衣等人雙眼冰冷,握着劍守着莫靜怡,眼光一閃,有些害怕。
有機靈的姑娘上前,在老鴇身邊說了幾句話,老鴇似腿都有些軟了,由姑娘扶着坐到了一邊,不敢再上前,任由莫靜怡走到哪裡。
“小姐,你在找什麼?”小荷十分奇怪,語氣中還帶着些着急與擔憂,姑娘家是萬不能來青樓的,若是傳了出去,這名聲定是會毀了。
莫靜怡眼光一閃,往青樓外走去了,倒是她急糊塗了,楓如何會到青樓內來,而且方纔那張紙上所寫是楓在柳絮街上,並非樓內。
小荷見她出去了,鬆了一口氣,急忙跟了出去。
莫靜怡出了清微樓,並未回去,而是往街的另一邊走去。
周圍一些逛青樓的男人都是瞧着莫靜怡一行人,卻是絲毫不敢靠近。
莫靜怡走得十分慢,仔細的瞧着街上的每一處地方。
“小姐?”小荷扯了扯莫靜怡的裙角,撇着嘴喚道。
莫靜怡未瞧小荷,只是淡淡的道:“小荷,我有事。”
小荷聽得她如此說,閉了嘴,乖乖的跟在她的一邊,與她一般瞧着四周。
過了一刻鐘,莫靜怡眼光慢慢斂了下去,整條柳絮街都快走到了,卻是未瞧向景亦楓,莫不是何人惡作劇。
腳步正要踏出柳絮街,眼光卻是忽然一閃,瞧向左邊。
左邊有一個麪攤,老闆正下着面,桌子上有極少的人吃着熱面,眼光卻是瞧着莫靜怡一行人。
紫衣以爲自家主子餓了,急忙上前:“老闆,來一碗麪。”摸了摸肚子:“哦,不是,來七碗…五碗…十三碗麪。”
“好類!”老闆很是興奮的應道,他一個晚上下來最多才有三十多碗麪,這一下子來了近一半,自是十分開心。
“主子,快坐罷。”紫衣撣了撣凳子,朝着莫靜怡喚道。
卻是沒有聽到迴應,也未見莫靜怡走過來,眼光瞧莫靜怡望去,卻見她瞧着麪攤邊的一個角落忘去。
角落裡有個穿着破爛衣服的乞丐正捧着一碗麪,十分香的吃着。
麪攤老闆見莫靜怡瞧着看,心以爲是這乞丐嚇着了這位姑娘,急忙上前,拿住乞丐手中的碗:“這面也吃得差不多了,快到別處去。”他倒是好心,給這乞丐吃了碗糊面,若是因爲這樣失了這筆生意真是太虧了。
“哦哦。”乞丐模糊的應着,卻是不肯放手,舔着那碗麪。
“你這臭乞丐,快放手。”麪攤老闆急忙伸手打起了乞丐,迅速的奪了碗。
乞丐急忙抱頭,護住自己的腦袋,嘴中不停的說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小姐,我們去坐着罷。”小荷瞧了眼乞丐,上前扶着莫靜怡。
莫靜怡卻是不動,直直的瞧着那乞丐,緩緩的走近,站到了乞丐面前。
乞丐擡眸望了眼莫靜怡,眼光一亮,閃過一絲複雜,卻是又抱住了頭,輕聲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莫靜怡在他擡眸的那一瞬間便認出了他,緩緩蹲下身子,有些哽咽的喚道:“楓。”
跟在莫靜怡身後的一行人皆是大驚,有些不可置信的瞧向縮着身子的乞丐,
乞丐一個轉身便要往一邊跑去。
莫靜怡急忙追了上去,根本不顧他身上有多髒,不管他身上有多臭,抱住了他:“楓,你終於回來了。”
“你…你認錯人了…”微微顫抖的聲音,伸手要扯開莫靜怡的雙手。
“楓!是你,我沒有認錯人,楓,你怎麼了?”莫靜怡死死的抱着他,不肯鬆手,如玉的臉龐上流下一滴清淚。
青衣最先緩過神來,走到乞丐前面,一把掀開了他雜亂不堪的頭髮,露出一張蒼白消瘦的臉蛋。
“世子爺!?”青衣的語氣帶着些不可置信,激動,失落…說不清的複雜。
其餘的人皆是緩過神來,上前,瞧向乞丐,紛紛瞪大了眼,真的是世子爺!
景亦楓眼光微閃:“放開我,你們認錯人了,快放開我!”
莫靜怡擡眸,鬆開景亦楓,正想說話,卻見景亦楓趁着衆人不備,猛得跑了開去。
青衣與紫衣急忙追了上去在,不一會便抓住了景亦楓。兩人皆是有些不敢相信,世子爺的輕功遠在他們之上,如今怎麼會…世子爺好似一些輕功也沒有了…連武功內力都似沒有了!
周圍已是站了許多人,好奇的瞧着這稀奇的一幕。
青衣與紫衣抓着景亦楓走到莫靜怡面前:“主子,我們先回去罷,這裡說話不方便。”
莫靜怡點了點頭,雖不知景亦楓發生了什麼事,卻知他定是吃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苦,仰了仰頭,往柳絮街往走去。
“世子爺回來了!世子爺回來了!”莫靜怡等人帶着景亦楓剛回到侯府,侯府的下人瞧見了景亦楓,急急高聲喊了起來。
很快整個侯府便傳遍了這個消息,景越良,秦氏與景亦欣紛紛趕到了楓華院。
景亦楓已是被紫衣與藍衣架着去洗澡了,莫靜怡坐在院子內,眼光斂着,不知再想些什麼。
“怡兒,楓兒!是楓兒回來了嗎?”秦氏踏入院子,急急問道。
莫靜怡起身,露出了暖暖的笑意,點了點頭。
“那他在哪?楓兒在哪?”秦氏激動的拉住莫靜怡,急急問道,她的兒子,她的兒子真的沒死,她的兒子回來了!
一邊的景越良與景亦欣亦是一臉激動,緊緊的瞧着莫靜怡,又朝着屋內望去。
“伯父、伯母、欣兒彆着急,楓正在洗澡,呆會便出來了。”莫靜怡安撫。
秦氏點了點頭,三人坐立不安的等着景亦楓出來。
過了十多分鐘,景亦楓與紫衣、藍衣方纔出來。
景亦楓已是換了一套銀白色錦袍,臉上卻是一片蒼白,人也消瘦了許多,完全沒有了以往的風度。
身後跟着紫衣與藍衣兩人,兩個滿身都是水漬,一臉的憋屈。
秦氏見了景亦楓,睜大了眼睛,與景亦欣相扶着走到景亦楓面前。
“楓兒,真得是你!真得是孃親的楓兒!”秦氏撫上景亦楓的臉蛋,閃過濃濃的心疼:“楓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孃親,楓兒無事,你別擔心。”景亦楓拉住秦氏的手,輕聲安慰。
秦氏哭着點了點頭:“沒事便好,沒事便好。”竟是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哥哥…”景亦欣一把抱住景亦楓,埋在他懷中哭了起來:“壞哥哥…壞哥哥…”
“好了,欣兒,不哭了,乖…”景亦楓拍着景亦欣的背,不斷的安慰着。
良久景亦欣才止了哭聲,擡起了頭。
景越良站在一邊,難掩激動神色:“楓兒…”
景亦楓擡眸,淡淡的瞧了眼他,眼光微閃,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景越良知他無法原諒自己,也不奢求他能與自己多說什麼,只是點着頭:“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秦氏抹了抹眼淚,走到莫靜怡身邊:“怡兒,你是在哪裡找到楓兒的?”
莫靜怡微微一笑:“是楓自己回來的。”
秦氏點了點頭,朝向景亦欣:“欣兒,同孃親去與你祖父說聲。”
景亦欣點頭,上前扶着秦氏往院外走去了。
“父親。”景亦欣見景越良仍是站在原地,急忙喚道。
景越良緩過神來,急忙跟了出去。
紫衣眼光一閃,扯了扯藍衣,又朝着其他人使了個神色,紛紛走了出去。
段風上前拉了嘟着嘴的小荷,跟着走出了院子。
頓時院子內便餘了景亦楓與莫靜怡兩人,幾片楓葉隨風飄落;男子帶着病態的臉蛋卻仍就俊逸,女子長髮微微撫動,靜靜的望着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