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列車到了省會衛都站。
下車、出站,與先前幫忙諸人再次道謝,待對方先行離開後,丁馳也打上了出租車。
人,全是人。離着衛都大學還有二百多米,丁馳便只得下車步行,報到的學生、家長、車輛、箱包已經阻滯了交通。
隨着人流左拐右突,學校大門越來越近,丁馳駐足放眼望去。巍峨、古樸的大門,宏偉、錯落的建築,厚重、氣派的偉人題寫校名,處處都顯示了這座高等學府的不凡。
看着眼前情景,腦海忽的閃現出另外影像,那是幾百公里外的另一高校,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學府。想至此,丁馳不禁微有失落,自己本該去那裡報到的。
念頭一閃之間,丁馳便釋然了,眼前高校也不是隨便能來的,名人、大家照樣層出不窮。再說了,不去首都便可避開一個**煩,這可是頂重要的好處,否則指不定又該重蹈前世覆轍了。
收起思緒,在“熱烈歡迎新同學”標識映襯下,丁馳信步走進校園。他先在《報道流程示意》上進行覈對,確認與之前瞭解並無差錯後,便沿右側道路走去。
走出大約二百來米,一條醒目的標語出現在右前方:經濟與金融系熱烈歡迎您的加入!丁馳加快步子,徑直奔向了條幅下方密集熱鬧的人羣。
“這位同學,是來經濟與金融系報到嗎?”清脆女聲響起。
丁馳收住步子,衝着發聲處一笑,卻忽的笑容滯住,目光怔怔的盯在對方身上。
長髮女孩先是一愕,隨即臉頰飛紅,雙臂迅速環胸,嬌嗔道:“你往哪看?”
“我……”意識到失態,丁馳急忙移開目光,立即迴應:“認錯人了,你很像我夢……”
看着對方語無倫次,女孩心中不快退去多半,遂揶揄道:“搭訕方式太老套了吧,和那些男生一樣。”
“真的,真的很像。”丁馳解釋着,再次瞪大了眼睛,“周……一同學?”
“咯咯咯。”女孩被對方的木訥逗樂了,“不錯,我的名字就是週一,老周家的唯一,不要理解成星期一。”
“呵呵呵”,丁馳尷尬的乾笑起來。
週一沒再繼續說笑,而是很認真很麻利的盡着志願者義務,引導丁馳按步驟報到。
提供相關證件、填表格、交學費、分寢室、領軍訓服、取卡片,大約用了半個小時時間,丁馳完成了現場報到環節,按指示向宿舍走去。
“週一,你看小學弟一步三回頭的,多麼的不捨。喲喲,音樂系大才女也已雙頰緋紅,秋波流轉,分明是春心蕩漾呀。”
“淨瞎說,看我不……”
“咯咯咯,別咯吱,幹活,咯咯咯……”
聽着身後傳來的調笑聲,丁馳心神更爲搖曳:見過,一定見過,而且還很覺親近,似乎……
丁馳臉紅了。這個週一給他的感覺像親人,可又不似姐妹,也不像普通的同學。從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非常熟悉的氣息,也纔會失態的盯着女孩,盯着對方上身不該盯的地方。
只是這世以來,基本就是在大流星縣城,好長時間更是鑽在工廠裡,應該是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可爲什麼又那麼熟悉呢?難道是前世?還是冥冥之中……
“大哥,看着點路。”一個西北口音響起。
丁馳收住腳步,轉頭看去,旁邊站着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孩,自己的行李包正碰到對方腿腕處,便趕忙致歉:“對不起,剛纔只顧想事了。”
男孩“嘿嘿”一笑:“麼關係,俺是怕你磕到路燈上。”
聽對方如此一說,丁馳更爲不好意思,便找了新的話題:“你也報到?”
“俺報到。剛纔早就交過錢了,也填了那些表單單,該着找宿舍了咋也找不對,正想再看看那個指示牌子。先前着急沒顧着看。”男孩說着,轉身要走。
“哪個系,哪個宿舍?”
“經管學院經濟與金融系92(1)班。”
“巧了,咱們一個班,我叫丁馳。”
“太好了,俺叫程耀宗。”
既然是同班同學,那就結伴而行了。
丁馳熟悉指示路線,不多時便找到了相關樓宇——8號公寓。公寓出入實行IC卡門禁,只有本樓的同學纔可刷卡進入,刷過剛剛領取的IC卡,二人到了經濟與金融系宿舍區。
確實夠巧,8301宿舍門上貼着紙張,上面有丁馳和程耀宗的名字,二人還是室友。另兩名同學還沒到位,丁、程二人一邊閒聊,一邊整理牀鋪、放置物品。
通過聊天,丁馳知道了程耀宗一些信息。程耀宗來自本省偏遠鄉村,穿着、言談都很樸實,有時言語還稍顯幼稚。
宿舍牆白、地亮,共四張上鋪牀,牀下層則是辦公桌,有獨立衛浴、獨立陽臺,還有獨立空調,衣櫃、鞋架、毛巾架一應俱全。
對於已經經歷過新世紀的丁馳來說,這些真不算什麼,甚至個別設施還顯落伍。但在樸實的程耀宗眼裡,這裡卻好似天堂布置,讚不絕口,也興奮不已。
收拾完牀鋪、整理好物品後,丁、程二人相跟着,又去相關處室辦理了餐卡、團關係轉移等事宜。
通過一走一過,丁馳注意到,每棟樓有一位樓長,應該就是接接電話、發發報紙、偶爾巡巡邏之類。負一層還有公共浴室、熱水房、商鋪等等。
再次回到宿舍時,裡面多了一個長頭髮男生。男生叫段昊然,在與丁、程二人簡單招呼後,不再多發一言,繼續整理起物品來。
“噔噔噔”,隨着皮鞋走動聲,屋門應聲而開,走進一個衣着光鮮的男生。
“幾個哥們都到了,着什麼急?不就是一個上學的地方,又不是總統會所,見多就會習慣了。哥們常年在省會待着,好地方去的不計其數,這裡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地方而已。”光鮮男生張嘴便是優越感。
“這還小地方?”程耀宗很不理解。
“難道不是嗎?”反問之後,光鮮男生笑了,“看你的衣着、樣貌,指定是農村來的,是不那個叫什麼耀宗的?人土,名字也土的掉渣。”
程耀宗一下子臉紅了:“俺的名字咋了嗎?多有傳統文化內涵。反倒是畢贏、必贏聽着很俗氣。”
“我畢贏俗氣嗎?”光鮮男生又樂了,但顯然是被氣的。
“小贏,贏贏,走的太快了,也不等着媽媽。”一個闊太闖進屋子,隨即挑剔的掃過諸人,目光停留在程耀宗身上,還誇張的掩住了口鼻,“什麼味?一股農村……”
雖然女人話沒說完,但嫌棄之意盡顯,程耀宗臉色瞬間黑紅,就要接上話去。丁馳及時輕輕扯動對方衣服,程耀宗才忍着沒言聲,不過眼中怒火卻是顯而易見的。
畢贏母子根本沒注意他人感受,依舊誇誇其談,一個大肆奚落學校條件差,一個淋漓盡致展現地域歧視。
只到闊太離開房間,程耀宗才長長吐了口氣,顯然剛纔憋的實在難受,也不無故意譏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