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梅榮久鼓搗了一會電腦,怎麼也查不出自己的電腦是否被人攻擊了。他是那樣的孤立無援,哀哀無助,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而招致這麼處心積慮的陷害,在這座看來有些熟悉而實際上又是那麼陌生的城市裡,他竟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他心愛的女人姚湘君已經愛上了別人,他唯一的朋友簡哲也因此對他產生了誤會。“也許我本來就該像我的父親和弟弟一樣一輩子守在生我養我的那片土地上,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我再怎麼努力這座城市都不會接納我。”他自言自語道。他不知道他的明天會是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到了轉鍾兩點,他實在支持不住,竟伏在電腦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他感到有些涼意,揉揉眼睛一看,天已大亮。他在水龍頭前搓了把冷水臉,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支票看了一眼,想起昨晚陳可馨的話“識破了你,你就詭辯說這張支票是別人陷害你的證據不是?收起你的這一套吧!趁我爸爸還不知道,你早點捲起鋪蓋走人,省得背個處分,一輩子落個不好的名聲。”一臉沮喪。
一上班,梅榮久就來到賈次新的辦公室,把支票交給了賈次新。
“這是怎麼回事?”賈次新接過支票看過之後略顯驚訝。
梅榮久將玉樓西大酒店的一節說了道:“賈部長,這可能是個陰謀,而且還是衝着我來的。”
“說說理由看看。”
昨晚,梅榮久在腦子裡反反覆覆排查了一會,疑點最後集中在陳德全身上。第一,陳德全有作案動機,他對自己與陳可馨的交往一直充滿了敵意。第二,陳德全有作案條件。他既有接觸董事長的便利,也有通過陳可馨知道自己的QQ號,然後利用木馬程序攻擊我的電腦的可能。第三,陳德全對我的態度前冷後熱,幾次有意無意地過問過這個項目。但因爲無憑無據,所以等到賈部長真的問起時,梅榮久倒不好怎麼說。“我有這種感覺,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一定是個陰謀。”賈次新見梅榮久心裡也沒有底,凝神聚思,再一次看了那張支票一會說:“有可能是中通公司報復我,使了一招苦肉計。”
“如果真的這樣子,那他們花的代價也不小。十萬,這個代價不小了。”賈次新這麼一說,梅榮久的眼前現出了一線曙光。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次事件針對的就不是自己。但這又有幾分可能呢?報復賈部長,中通公司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這樣一想,梅榮久立刻在內心裡否認了賈部長的說法。他眼前一閃的曙光倏地又熄滅了。但他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言多必失,特別是在這種關鍵時刻,要是自己的沒有根據的猜測誤導了領導,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林必達這人你不瞭解,心胸窄而手段辣,他什麼事都有做得出來的。不像我們陳董事長是個仁義誠信的君子。”賈次新說罷,勉強
一笑,站起身來道:“走,我們去見董事長。董事長知道的信息一定比我們多。”
兩人來到董事長辦公室,賈次新還沒有把他的懷疑說完,陳至信就打斷了他的話道:“這件事也確實有些蹊蹺。昨天我都還沒有理出個頭緒來,但剛纔賈部長真的提醒了我。林必達和我也是老對手了,我想賈部長說的有道理,他林必達很可能在借這一次得勝的機會耍小聰明,企圖借我自己的手打垮我自己的這套企劃班子,但他想讓我上他的圈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陳至信聽罷賈次新和梅榮久的彙報笑一笑:“我這個雖然是個大老粗出身,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你們不要因爲這件事影響情緒,影響工作。至於這件事,你們也不要背上包袱,究竟是哪裡出了鬼,我相信,只要我們按兵不動,這個鬼到時候自然會現身的。”
“謝謝董事長的信任。”賈次新說罷起身告辭。
梅榮久也準備告辭。
“這張支票……”陳至信瞟了那張支票一眼,徵求他們倆的意見。
“這張支票當然是由您處理。”梅榮久不知陳至信何以欲言又止。
“賈部長,你的意思呢?”陳至信把目光從梅榮久的身上移到賈次新的身上。
“請董事長明示。”賈次新也弄不清楚陳至信的意圖。
“說說你的意見,不要有保留嘛。”陳至信微微一笑。
“如果真是中通那邊搗的鬼,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具體怎麼着我也還沒有考慮成熟,反正我覺得這張支票不可能退回去。”賈次新邊想邊說。
“當然不可能退回去。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退回去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嗎?我看把筆錢轉給至善他們基金會,支持‘信達學子’,倒是一件無量的功德。”
“董事長,您這個主意太有創意了。可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賈次新笑起來。
“賈部長,不是你想不到,是因爲你們心裡裝了事,有事在心裡磨。”陳至信意味深長地一笑,“只要你們超脫一點,我相信以你們的聰明才智,是會想到更多更好的主意的。我再一次提醒你們,你們不要揹包袱,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說到這裡,陳至信笑一笑又道:“我倒忘了告訴你們,你們報來的‘信達杯’電視歌手大賽方案董事會已經通過了。李志淳這小子的創意很不錯,希望你們組織好這次活動。”
此時,企劃部裡3103室裡,李志淳像是說給於敏聽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招標工作中本來就有相當的機遇性,不就是偶爾流了一次標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說我們企劃部出了內奸?這真是太不可思議,太氣人了!簡直是對我們的侮辱。”
“李志淳,你只能保證你自己。現在的事,誰說得準呢?爲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人不是沒有。”于敏冷冷地瞟
了他一眼。
“這種時候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同舟共濟,于敏你怎麼能說風涼話呢?”
“我說的也許是事實,只不過我的話說出來有些不順耳……”于敏聽到梅榮久的腳步聲,忙住了口。
梅榮久回到辦公室時,在走廊上聽到了李志淳和于敏說的後兩句話,不用猜,肯定是在談論與天心湖項目流標相關的話題,他只是笑一笑,又開始了埋頭工作。
賈次新和梅榮久走後,陳至信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問題真的是出在中通公司嗎?果真是這樣,自己總不能老處於被動的地步。想到這裡,陳至信電話叫來司機韓林生。
“董事長,是要到哪兒去嗎?”韓林生進來,以爲董事長要用車,不知道董事長是有要事與他商量。
“林生,天心湖項目流標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陳至信望着韓林生,凡是重要的事,陳至信總會與韓林生商量,這已經成了慣例。忠心耿耿的韓林生也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今天,他有所顧慮,怕有些話不好說,所以有些吞吞吐吐。
“董事長,如果說賈部長把萬達的項目交給梅副部長是想試試梅副部長是個銅匠還是鐵匠的話,那他這次把天心湖項目交給梅副部長,我想他主要的目的是想避嫌,現在出了這件事,要懷疑他沒道理。再說梅副部長,一來公司於他有恩,他也是懷着一顆感恩之心來到公司,到了公司之後,不管是可馨還是你,都待他不薄。他會不顧自己的前程幹這種出賣公司的傻事嗎?但這份標書,包括您,總共只有三個人接觸過,要出問題,也還是出在你們三個人身上。”
“林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這不是你的個性,你今天是怎麼了?幹嘛說話總搔不到癢處?問題出在三個人的身上,賈次新不可能,梅榮久不可能,那問題就是出在我這裡?”韓林生這麼一說,還真提醒了陳至信。
“董事長,俗話說疏不間親。有些話不好說,但我不說又對不住您。當局者迷。我說問題出在您身上,意思是說問題有可能出在您的辦公室。韓總不是一直因爲可馨與梅榮久的事對您有意見嗎?再說她又知道了梅榮久就是春秀嫂子的兒子這件事,她在既說服不了您又阻止不了可馨的情況下會不會動歪腦筋,想借您的手把梅榮久趕出公司呢?”韓林生說完,鬆了一口氣,他在等待着陳至信的反應。
陳至信聽完,回憶起那天早晨找鑰匙時的情景,點了點頭:“這件事她做得出來,上次朱朗然提議把梅榮久調到企劃部,就是她的幕後指揮。她的目的,就是要拆散可馨與梅榮久。”說到這裡,陳至信又交代韓林生:“林生,我剛纔叫你來,就是要你去辦這件事。你出面請金盾調查事務所查一查。看中通公司究竟是通過什麼渠道搞到我們的標書的。無論結果是怎麼回事,你都不能告訴任何人。而且,不要打草驚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