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歸除了九牛之外知道的三支特種分隊,各有各的特點,一分隊的特點是火力,遠了有神槍手,近了有機槍,算上射擊的精準度,十幾個人完全靠槍打就能打出一個連的效果來。二分隊屬於近戰型,摸哨。刺刀見紅,一個比一個很,就連徐夢歸以前看不上眼的棍子,都能沾着就傷,碰着就亡。而二狗子的三分隊,根本就是黑暗中幽靈,看不見,摸不着,鬼子就是死了都不知道是誰幹的。在這三個分隊之外,就屬鴿子的警衛排了,帶來的和後來新三團用不順手還回來二十多支司登衝鋒槍,全都配給了警衛排和三分隊,而警衛排很多戰士都是打小就在山林裡轉悠的獵戶,除了衝鋒槍外,用的最多的就是弓箭,也屬於無聲殺人的利器,有了這兩支隊伍在身邊,徐夢歸的膽氣又足了許多。
回去的時候,兩個營長都是心驚膽戰的,他們也看出,現在不是鬼子進攻這麼簡單,而是團裡出現問題了,還有就是從徐夢歸話聽出,鴿子帶着一個班的戰士一直就在他們身邊,可他們就是沒感覺出來,看來離開特勤中隊的這些日子,差距越拉越大了。
鬼子沒打算進攻蒼巖山,肯定不會長期拖在牛金不走,徐夢歸掐好時間算計着牛金那邊的戰鬥,陳戰鬥還沒結束就回到了諸山,兩位營長很自覺地把住了口風,什麼話都不說就帶着隊伍回駐地去了,戰士們在小劉的忽悠下,也是什麼話都不說,霍香尋到機會找到徐夢歸說道:“你說的真準,出事了。”
“什麼事?”
徐夢歸低聲問道。
霍香說道:“鍾副團長向十營發報,問你們去沒去,十營回覆戰鬥已經打響,你帶的兩個營已經開始阻擊敵人進攻…”
徐夢歸說道:“是我讓尚文派人造成兩個營的兵力阻擊敵人的假象,這小子腦子好使,肯定能看出這裡邊有問題。”
“鍾副團長得到這消息不久,孫團長所在的禁閉室就遭到了襲擊。”
“什麼?”
徐夢歸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敵人心這麼急,現在就要殺人,急忙問道:“秀才他…”
霍香回道:“孫團長沒事,襲擊的敵人只有八個人,讓警衛排戰士打死了兩個,剩下六個人被包圍後,還沒抓到就死了。”
徐夢歸奇道:“死了?沒打怎麼死的?”
霍香回道:“不知道,本來我認爲這個奸細是鍾副團長,可消息還沒送過來,張政委就派了一個排,說要將這些人帶走,我見那個排的槍全是上了子彈的,顯然這是要殺人滅口。你說張政委派的這個排會不會有問題?”
徐夢歸說道:“不可能一個排都有問題,應該是戰士們知道自己團長被人襲擊,纔想殺了襲擊者泄憤,我看他們是被人利用了。”
“那這兩個人會…”
“就是他”
遠處一聲怒喝,一羣戰士拿着槍將徐夢歸給圍了起來,張忠爍從人羣裡走出來喝道:“好你個徐夢歸,想當團長想瘋了吧,你這前腳一走,孫團長就被人襲擊了,這事是不是太巧了些。”
徐夢歸愣道:“我帶部隊去牛金了,這個大家都知道,我哪來的時間去殺孫團長?”
張忠爍冷笑道:“你真去牛金了,可現在仗還沒打完你就回來了,這個你怎麼解釋?我看你那個十營和你一樣,都有問題,來人,把徐大團長給我關起來。”
幾名戰士將槍口指向徐夢歸,喝道:“走!”
張忠爍看向霍香,說道:“霍特派員也在啊。”
霍香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徐團長犯了什麼錯?”
張忠爍說道:“徐團長沒犯錯?特派員你好像也有問題吧,說,你是不是和徐夢歸一起策劃了這次行動?”
霍香怒道:“什麼行動不行動!”
張忠爍冷笑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姓徐的不僅以前就認識,你對他還挺有意思的,別說沒有,同志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騙不了人的。來人,把霍特派員也關起來。”
又有幾支槍指向了霍香,霍香喝道:“我是組織上派來的特派員,你沒權利這麼對我。”
張忠爍也喝道:“戰士們的槍不會指向自己同志,但你們兩個現在不是我們的同志,更不是特派員,你們是敵人,企圖暗殺孫團長的罪人。帶走。”
戰士們卸下徐夢歸和霍香隨身攜帶的武器,用槍頂了頂兩人,路過張忠爍身邊,徐夢歸說道:“張忠爍,你不會得逞的。”
張忠爍哼道:“你更不會得逞,這件事,我會向上級彙報的,這個不勞你費心。”
耳邊傳來一陣輕哨的聲音,徐夢歸低頭要了搖,身後一名戰士喝道:“你幹什麼?”
徐夢歸回道:“脖子癢癢。”
“少耍花樣,走!”
徐夢歸也住進了禁閉室,而且還是個單間,面積不小,足有三十多個平方大的房間,明顯是個大戶人家的柴房,唯一一點和孫守德待遇不同的就是沒有牀,很明顯,戰士們都相信了張忠爍的話,對他這個要殺孫團長的人很有意見,不過這麼大的房間要是在二十一世紀,怎麼說也得十多萬才能買得到,徐夢歸滿意地躺在柴火堆裡自言自語道:“咱也享受享受三星級賓館。”
“三星級賓館?頭住過?”
一個影子從房樑上跳了下來,徐夢歸坐起來笑道:“沒住過,住不起啊。鴿子呢?”
二狗子笑道:“鴿子去霍特派員那裡,你剛纔爲什麼不讓我動手?”
徐夢歸說道:“動手?你一動手就更說不清了,那些戰士只是受了別人的蠱惑,又不是敵人。”
二狗子說道:“從現在來看,這個張政委最有可能,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心急?這下可好,你們三個都被關了,沒人相信你們的話。”
徐夢歸笑道:“放心吧,張忠爍說要向上級彙報,你認爲首長都是傻子嗎?我和特派員肯定會放出去一個掌握全局的,不過霍特派員的可能性大些。”
“爲什麼?”
“因爲所有計劃都是我想出來的,也是我實施的,她沒有直接參與到這次行動中來,只是六營和八營可能會被監控起來,只是我有一點沒想到。”
二狗子問道:“哪一點?”
徐夢歸回道:“我沒想到敵人竟然混進來這麼多人,今天動手暗殺秀才的就用了八個,而我沒有去牛金,只有六營和八營兩個營的戰士知道,而張忠爍這麼快就能得知這個消息,也就是說六營和八營裡肯定也有他們的人,我只是奇怪,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二狗子說道:“報名參軍唄,還能怎麼混進來?”
“可這些人怎麼就知道這個…對啊,這些人肯定是奸細混進來後在才報名參的軍,這樣就能直接受命於他了,我咋現在纔想到呢,我真他孃的夠笨的。”
二狗子笑道:“既然現在想到了,也不晚嘛,對了,保護孫團長的那些警衛排的同志也被監控起來了,那裡現在暫時是我暗中接手。”
徐夢歸點頭道:“你做的對,不論是鍾毅還是張忠爍派過去的人都不可信,防着他們點是對的。”
二狗子問道:“那現在我們做什麼?”
徐夢歸回道:“等!這次是我輸了,可咱們人還在,只要保住了秀才,等霍特派員一出去,我就有把握把這羣混蛋全他孃的挖出來。”
二狗子笑道:“那你就等吧,我換崗吃點東西去了,你想吃啥,我給你帶點回來?”
徐夢歸搖搖頭又躺了下去,說道:“不用,要是吃飽了,送飯的會起疑心的,再說,我也沒胃口。”
二狗子一笑,在跳上房樑後突然轉頭問道:“我剛纔聽那張忠爍說,霍特派員對你有意思?我可告訴你,小心我給嫂子打小報告哈。”
徐夢歸笑罵道:“滾你個犢子。”
二狗子轉眼沒了身影,徐夢歸最後一句聲音太大,引起門口守衛的注意,開門左右瞅了半天沒看見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喝道:“你在跟誰說話?”
徐夢歸懶洋洋地回道:“我自言自語行不行,他孃的,抓賊的反被賊抓了,這叫什麼事兒。”
戰士也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徐團長和俺們團長關係鐵的很,不是下黑手的那種人,應該沒什麼事。”
徐夢歸說道:“但願如此,你出去吧,如果讓人看見你和我說話,就不好了。”
“那我出去了,您忙了一天,也早點休息吧。”
守衛說完,退了出去,房門“吱嘎~”一聲地關緊。
頭一天來的諸山一夜沒睡,今天一大早又是個來回,徐夢歸早就累的睜不開眼,乾脆閉上眼呼呼睡了起來,連炊事班將飯送進來都不知道,有二狗子護着自己,徐夢歸誰的很死。
幾天之後,又是一個豔陽天,徐夢歸一大早起來就看到門前放着的三碗飯,一碗熱的,兩碗涼的,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又睡了這麼長時間,管它是熱是涼,三碗地瓜飯下了肚,慰藉了自己的五臟廟,二狗子在徐夢歸身後亮出了身影。
徐夢歸將碗摞在一起,問道:“特派員出來了嗎?”
二狗子回道:“出來了,不過她向來找你,被鴿子攔下了。”
徐夢歸回道:“鴿子做的不錯,如果特派員來了,反而會給敵人藉口。”
二狗子說道:“特派員好像沒了信心,他叫鴿子捎話問你,下一步怎麼辦?”
徐夢歸說道:“光這麼等也不是個辦法,昨天晚上做夢倒是想了個法子,就是…”
“徐團長?”
門外的守衛叫道,二狗子跳上房樑,徐夢歸說道:“進來。”
守衛進來,看到地上的空碗,笑道:“徐團長飯量夠大的,昨天一直沒動靜,我還以爲徐團長鬧情緒呢。”
徐夢歸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怕啥?你有啥事嗎?”
守衛說道:“沒事,就是看看您醒了沒有,我可聽說前幾天十營打的可夠激烈的,小鬼子加僞軍一千多號人愣是沒衝過去,守在牛金山外的兩個步兵中隊也參與了進去,聽說那炮彈就跟下雨似的往鬼子頭上砸,真過癮吶。”
徐夢歸問道:“那十營損失情況怎麼樣?”
守衛回道:“具體我不知道,只是聽說犧牲了二十多名同志,裡邊好像還有晉綏軍的人。”
這是孔德的迫擊炮兵,居高臨下竟然還損失了這麼多人,徐夢歸心裡一痛,說道:“知道了。”
守衛見徐夢歸一臉的痛狀,沒在搭話,明白他心裡不好受,說道:“那我把碗拿出去了。”
徐夢歸揮揮手,守衛端着碗將門重新帶上,二狗子又跳了下來,說道:“尚文乾的不賴。”
徐夢歸點點頭,二狗子問道:“頭,你剛纔想說什麼?”
徐夢歸說道:“哦,那個法子,不過這個辦法很危險,你告訴霍特派員,這兩天讓她帶着她帶來的那個排,四處裝作蒐集情況,過幾天就讓她宣佈,秀才沒有任何歷史可疑的問題,而且馬上就會重新掌握新三團的指揮權,爲了保險起見,也要將釋放我消息放出去。”
二狗子奇道:“那奸細不抓了?”
徐夢歸說道:“我就是要他動手,你想想,敵人就是爲了掌握新三團的指揮權來的,現在一說秀才要重新掌握新三團的指揮權,如果站在敵人的立場上來看,你認爲他會怎麼做?”
二狗子尋思了下說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要是我,我就…你是說敵人會除掉孫團長?”
徐夢歸點點頭,說道:“最好也加上我,別忘了”徐夢歸一指自己的腦袋說道:“這裡還有兩外塊大洋放着呢。如果他們得手,敵人肯定會將這個責任推到另外那個人的身上,從而一舉拿下新三團的指揮權,如果沒得手,也能把秀才的死推到我身上,到頭來,我還是個死,他們也不算失手,我這麼做,就是比他們鋌而走險,八個死士都沒幹掉秀才,這回敵人肯定會出動更多的人手,很都可能會全力一擊,這樣,咱們就等同把混進新三團毒瘤一舉剷除。”
二狗子心驚道:“這也太危險了吧,不行,我不同意這麼做。”
徐夢歸罵道:“我是頭還是你是頭,想想,一個團的安危和一個人安危哪個更重要,我和秀才能不能保住性命,全看你們的了,如果連你們都保不住我,誰還能救得了我?執行命令。”
二狗子一咬牙,回道:“是!”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功夫,二狗子重新站在了徐夢歸的面前,徐夢歸問道:”說完了?”
“說完了,特派員哭了。”
徐夢歸說道:“婦人之仁,加強戒備吧,只要特派員把消息一放出去,咱就等着應付敵人的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