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曆1940年12月29日,再有八天就是臘八了。
儘管八路軍野戰政治部已經在12月5日宣佈了此次大戰的戰果,從8月20日至12月5日的3個半月中,我敵後軍民共進行大小戰鬥一千八百多次,計斃傷日軍二萬多人,僞軍五千多人;俘日軍二百八十多人。僞軍一萬八千多人;破壞鐵路九百多裡。公路三千里;破壞橋樑。車站二百五十八處;並繳獲了大批武器和軍用物資。從殲敵(日軍)數字看,八路軍獨自發起的百團大戰不亞於1939年部署全國十個戰區71個師發起的對日冬季攻勢的戰果,如果加入殲滅僞軍數字,八路軍的戰果還高於****全軍在冬季攻勢的殲敵數字,由此大大提高了八路軍的政治地位。(百度搜索結果)
但日軍針對八路軍根據地的報復行動依舊沒有結束。前方戰線拼的如火如荼,徐夢歸帶着特勤中隊的戰士們按照師裡的指示,幾次打亂了在趙家莊附近鬼子的戰略部署,繳獲了一大宗戰略物資。鬼子亦是察覺到了這一夥深入到他們內部的特遣小分隊。鬼子指揮部氣的是咬牙切齒,發誓要找出這羣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打洞老鼠。情報機關不敢怠慢,展開了部署。莊裡開始經常有生面孔出現,這些都是徐夢歸能想到的,鬼子就如同深閨怨婦一般,了那麼長時間,還沒有感覺,那實在有些太遲鈍了,八路是早晚的事,只要鬼子不派兵來襲,打打鬼子,練練新兵,他也樂得逍遙快活。
你我問練什麼新兵?在這裡不得不說。莊裡很多壯小夥子們,早已知道徐夢歸他們是八路軍,幾次央求老於頭試探戰士們的口風,表露出參加八路的意願,都是貧苦出身,徐夢歸很是大方地把他們全都收了進來,隊伍一度壯大到了五十多人,三十多杆槍,可惜的是那位神秘的地下黨員還是沒有露面。
褚秀才縮着脖子雙手捂在袖筒裡,推門進了正屋。徐夢歸盤腿坐在炕上,指着炕桌對面,對着正在拍打着落了一身積雪的破襖的褚秀才笑道:“夠冷的吧。快,上來暖和會!”
褚秀才打了個冷戰,一坐在炕上,拿起桌上的一盅熱乎乎的清酒,揚了下脖子就灌了下去。咂了下嘴。“跟貓尿似的!””那你就別喝。想喝燒酒自己跑個幾十裡買去。連裡就這些大洋,一塊也別想。”徐夢歸又倒上了一盅,摸着溫乎乎的酒盅笑道:“鴿子那小子怎麼樣了,情緒好些了吧?”
褚秀才一把打開徐夢歸摸在酒盅上的手,摸起來又是一口氣下了肚回道:“還是那樣,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怪不得他。他和跳蚤一起配合了那麼長時間,感情自然深些。還有甘信,也沒少照顧這小子。再加上鴿子年齡還小,一時轉不過彎,也情有可原。”
“喲說的頭頭是道,敢情前幾天差點拿槍把他斃了的不是你啊!”徐夢歸笑道。”那不是話趕話趕的嘛!”看着徐夢歸扯着酒瓶子就喝上了,褚秀才眉頭一蹙。“你還講不講衛生的。”
“講衛生就沒酒喝了!”
“再給我倒點”
“不給!”
“倒點!再倒一點!”(這話咋這麼耳熟呢?哪的廣告來着?)
屋門再次被推開,楊二狗子與何雷兩個人哆哆嗦嗦地關上屋門,嘴裡直罵道:“這什麼鬼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挖個坑沒讓凍死。”扭頭就看到連長大人和指導員臉色通紅,四隻手握在一個細長的酒瓶子上,搶的不亦說乎。
看着這個場面,兩人都沒甚在意,在這個連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別說瓶清酒,就是送死,都有人搶着上。二狗子不以爲然地說道:“不就是瓶鬼子喝的貓尿嘛!至於搶成這樣?”
徐夢歸兩眼一瞪(顯然是喝多了),罵道:“你不喝出去繼續挖坑去!”
“不去!”二狗子拉着何雷也坐到了炕上,說道:“外邊下雪,冷!”
“冷?”徐夢歸回道:“再過幾十年,你想看下雪都難!”褚秀才沒搶過徐夢歸,摸了摸熱乎乎的鼻尖,說道:“就跟你什麼都知道似的!”
徐夢歸抱着清酒瓶子,得意洋洋地笑道:“那是!到了那個時候,學個漢語都有聲母韻母的,哪像現在!”
褚秀才喝的也有些多,暈暈地問道:”聲母?韻母?””對!吧生母和韻母連在一起,就是漢字的讀音!”
褚秀才搖頭表示不大相信,說道:“那我的問問你!”
“問吧!隨便…問!”徐夢歸自信滿滿地回道。
“多的聲母和韻母是什麼?”
“d和uo。”
“我褚香第的褚的聲母呢?”
“ch還有u。”
褚秀才按着徐夢歸的說法,把字母連起來一念,嘿!還真是那麼回事,來了興趣,急忙又問道:“那‘耶’和‘華’的這兩個字的聲母是什麼?”
“耶和華的生母?”徐夢歸歪倒在炕上,開始迷糊了起來,順口答道:“瑪利亞!”
“瑪利亞”褚秀才暈暈呼呼大笑道:“說錯了吧!瑪利亞是耶穌的媽,我也念過大學的!”說着,身子一歪也倒了下去,呼呼睡了起來。二狗子和何雷兩人聽的是雲山霧繞的,見兩個人都睡着了,湊到炕上小聲地聊起了新招來的那羣壯小夥的訓練情況。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屋門“咣噹”一聲再次打開,陣陣冷風竄進了屋內。一個新兵蛋子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雙手扶着腿,累得呼呼直喘,何雷皺起眉頭,低聲喝道:“你就不能小聲點,把門關上,沒看到連長和指導員在休息!還有沒有紀律性!”
“還休息啥”新兵一個箭步衝到炕邊,雙手直搖徐夢歸大喊道:“連長,快起來!禍事了!禍事了!”
徐夢歸睡的暈頭轉向的,忽然聽到耳邊有人大喊,一撲棱坐了起來,揉着眼睛問道:“啥禍事了難不成有個雷公嘴的和尚闖進洞來了?”
“什麼雷公嘴,是鬼子鬼子來了!”新兵忙喊道。徐夢歸一聽鬼子兩個字,腦子一下清醒了過來,問道:“多少人?還有多遠?”
“石川班長說,有七八十個。大概還有五六裡地!”
事態緊急!徐夢歸對着二狗子和何雷兩人喊道:“召集戰士們,準備戰鬥!”
“是!”兩人同時應道。
徐夢歸站起身來,跨過炕桌喊醒褚秀才,兩人穿好衣服,跟着新兵朝向莊頭奔去。老戰士們帶着新兵陸陸續續趕了過來,徐夢歸本相訓斥幾句,轉念一想,才訓練了幾天的功夫,能達到這種水平已經算是不錯了,就沒再多說。徐夢歸走到尚文跟前,問道:“陷阱挖的怎麼樣了?”
“莊頭挖了百十個,其他路口也都挖了幾十個。”尚文嘆了一聲,回道:“如果甘信在就好了,他自己這兩天就能挖上百十個,再配上着幾十枚土地雷,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保準叫這羣小鬼子好看!”尚文覺得有些肉痛,這些土地雷,可是足足用去了四五箱手榴彈啊,但願別糟蹋了。
說到甘信,兩人同時沒了聲音。徐夢歸左右瞅了下,在元吃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很是熟練地擺弄着手上的三八大蓋。徐夢歸彎着身子走了過去,趴到了雪裡。
“想開了?”徐夢歸輕輕地拍了拍鴿子的後背問道。鴿子猛地把手裡的槍栓往下一按,往前一頂,只聽得“咔嚓”一聲,整把槍又重新恢復到了完整的狀態。鴿子瞟了一眼徐夢歸,回道:“想不開又能咋地,你又捨不得槍斃我!”
徐夢歸笑道:“呵呵!還來勁了不是!”
鴿子沒再看徐夢歸那張嬉皮笑臉,眼睛盯着鬼子要來的方向,說道:“我那份檢查是不是你寫的?”
徐夢歸怔道:“你都知道了?”
“還能不知道,部隊上的規定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就憑我殺了那幾個鬼子,關禁閉寫檢查那是最輕的!說,是不是你寫的?”
“不是我寫的,是指導員。”
“是他?”鴿子扭頭看向徐夢歸,滿臉的不可思議。“我不信,指導員比誰都擰,他能幫我寫檢查?”
徐夢歸嘿嘿一笑,說道:“你犯錯,他寫檢查。他也覺得挺怨的。說說,你是不是真想開了?”
“其實我早想開了,按你說的,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我就是憋不住那口氣,跳蚤和我一起那麼長時間,甘信又像老大哥那樣照顧我。就這樣走了,換了是你,我不信你就能憋住?”
徐夢歸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別的。遠處的一片蒼茫中,慢慢顯現出幾十個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徐夢歸對着戰士們往下壓了壓手,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都壓低了身子。那些黑點越來越近,徐夢歸有了一個重大發現,心裡暗笑,可能是被僞軍兩次所謂的大規模暴動嚇怕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聚集了多少兵站的人,這次來的幾乎全是鬼子。
“啊~”越過伏擊點沒出百米。走在最前邊的鬼子發出一聲尖叫,掉進了坑裡。幾個膽大的鬼子滲透往坑裡看了一眼,掉進坑裡的那位已經被削尖的木刺紮了個透心涼,嚇得往後退了幾步,一頭鬼子覺着腳底下一沉,接着就沒了身影。其他鬼子嚇得不敢再往前走,一個軍官快步走了過去,大罵了幾聲鬼語,所有鬼子只得硬着頭皮用刺刀點着地繼續前進,石川知道徐夢歸聽不懂,低聲翻譯道:“那個上尉說,作爲帝國的軍人,要勇敢地面對死亡。繼續前進!”
“不如說繼續送死要好的多!”徐夢歸笑道,轉頭又問尚武:“你的地雷都賣到哪去了,咋沒見一個響的?”
尚武往莊頭指了指,回道:“都埋在靠近莊頭那邊了,這樣埋伏在那邊的尚武,壓力就輕點。”尚武忘了說另外一點,那就是當鬼子踩響了土地雷,嚇得慌不擇路往回跑的時候,這外圍的陷阱將是最致命的。
“轟”
第一顆地雷終於被踩響了。三四個離得最近的鬼子,根本沒有像後世電視上演的那樣,來幾個720度。難度係數6.3的空中轉體,直接倒在地上嗝屁死翹翹了。徐夢歸大手一揚,大叫了一聲“打!”
槍聲大作,守在莊頭的尚武那邊的槍聲也適時響起。時不時地還能看見弓箭劃過半空(人家祖輩是獵人出身,天生的)。鬼子按照尚文的劇本,開始四處亂竄,漫無目的地四處放槍,一個新兵突然“啊~”地一聲,嚇得徐夢歸還以爲有人中槍。急忙轉頭去看,原來是一隻被槍聲嚇飛的斑鳩,被鬼子亂槍打了下來,落到了這個新兵的頭上。惱的這個新兵擡手就要把這隻害得他在大家眼前丟人的死斑鳩拋開。徐夢歸很是及時地大叫道:“別扔,拿回去給老於頭下酒!”
“嗖嗖”
兩聲子彈的呼嘯聲從徐夢歸的腦袋上空穿過,徐夢歸急忙把頭一低,罵道:“老子又不是鳥。”擡頭看看鬼子已經被打得死傷一片,除了掉進坑裡看不見的,其餘還能跑的動的也是散的到處都是,不少鬼子已經出了陷阱區域。對着鴿子叫道:“鴿子,吹號衝鋒!”
衝鋒號響起。有槍的戰士們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衝了出去,沒槍的也拎着大刀片子嗚嗚哇哇地衝去處搶槍去了。看着戰士們一個一個從自己身邊跑過,徐夢歸嘆道:“這次,算是徹底了!”說着,在他自己也準備衝出去的時候,下意思地轉身瞅瞅身後,他突然發現,有一個拿着槍的新兵,還站在原地直哆嗦。不禁上前問道:“你怎麼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