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實,跟着自己好幾年的上原,在平時的軍刀對練中何以算得上是個中好手,面對眼前的這個土八路,竟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一回合都沒打,腦袋直接就被砍了下來。
這不是真的,幻覺,絕對的幻覺,服部着了魔似的舉刀揮向徐夢歸,根本沒想自己已經放過眼前的這個八路,卻死皮賴臉地留在這裡的原因。徐夢歸輕哼了一聲,眼睛死死地盯着腹部手中的刀,單手揮刀就將服部劈下來的刀打了一旁,單手揮刀不是徐夢歸託大,因爲石川曾經告訴過他,這纔是破解這招最恰當的方式,有心算無心,徐夢歸先勝一籌。
徐夢歸沒有趁機襲擊服部,他認爲,對於一些根本不怕死的小鬼子,門上掛着的炸藥包,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但是隻要這個上尉沒死,外邊的那羣鬼子必定投鼠忌器,不敢攻進來,房間內拼的越狠,聲音越大,外邊的鬼子就會聚集的越多,尚文那邊就會越安全。
服部雙眼血紅,理智全無,轉身揮刀又衝向了徐夢歸,這正是徐夢歸希望看到的結果,服部的刀越來越狠,但招式始終就那麼幾招,跟着石川早已將隱流刀法學得透徹的徐夢歸,招招料敵於先機,站位姿勢恰到好處,服部的武士刀刀刀砍在了空處,服部越砍越急,早已忘記施展隱流刀法要平心靜氣的要訣,招式漸漸凌亂起來,砍了十多分鐘,再也沒有什麼刀法可言,就是簡單的砍。砍。砍。
這下徐夢歸急眼了,如果服部還按照隱流刀法,他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服部活活累趴下,但現在這個鬼子上尉已經沒有刀法可言,自己也就沒了優勢可言,隱流刀法他的確也會,但他還知道一句話,那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有石川的先例在前,徐夢歸不再輕視服部,不往服部身前繞,繞着桌子避開服部的攻擊。
這是,窗外突然響起機槍聲,徐夢歸有餘光瞟了一眼窗戶,只見窗戶上一明一暗,正是燈光照射過來的效果,徐夢歸心中高興,繞到窗口的時候不再繼續和服部玩迷蹤,打開窗戶跳到了窗外,對着服部笑嘻嘻地說道:“小子,老子玩夠了,白白了你吶!”
服部心裡一驚,他知道徐夢歸早晚得跑,可沒想到徐夢歸會從窗戶跑,悅來客棧下邊現在盡是他的人,難道這個八路會飛不成?上原已經死了,還管他會不會飛?服部雙眼通紅地剛撲向了窗口,忽然看見窗戶上方有個鉤子,鉤子後邊掛着根黑漆漆的繩子,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八路單手拿着個鐵環正掛在着根繩子上,雙腳一鬆,就往下邊劃去。
服部急的直跺腳,順手將武士刀拋向徐夢歸,徐夢歸撿到一把武士刀向自己飛了過來,雙手抓緊掛環,縮成一團,武士刀沒有砍中,指指飛向街道,而街道上的僞軍正與大通酒樓二樓的房間對打的正歡,哪裡注意頭上半空還能有人,只聽得一聽慘叫,武士刀巧不巧地刺進一名僞軍的體內,躲得到處都是的僞軍熱不住擡頭看向半空,因爲繩子是黑色的,看不出來,只見空中一個上身白(徐夢歸上身的夜行衣已經脫了),下身黑的人影正在往下飄動,有幾個膽大的舉槍就射。
徐夢歸聽得耳邊子彈“嗖嗖”直響,雙腿使勁一擺,加快下滑速度,順着繩子直接跳進了第一輛蓬車的後車鬥裡,何雷與尚文二人躲在車外正舉着斯登衝鋒槍點射,大多僞軍只看到大通酒樓二樓噴射出來的一條火舌,而斯登衝鋒槍的消音器還有消焰器的效果,槍口看不到丁點火星,開槍時所發出的“噗噗~”聲,夾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就真和放屁差不多了。
車裡還有五男一女,一人一支二十響緊張地看着徐夢歸,徐夢歸知道這六位應該就是被抓的同志,自來熟地問道:“吃了嗎?”
六位同志皆是一愣,外邊的尚文急道:“我說頭,吃飯也得等打完了再說,還不出來幫忙!”
徐夢歸跳出篷車,從胳膊下拿出斯登,開始與尚文。何雷二人一起射擊,邊打邊問道:“給大炮他們發信號了嗎?”
尚文回喊道:“發了!僞軍人太多,暫時出不來。得先把僞軍打退了才行。”
話音剛落,頭頂一陣風聲,三人身後的車廂內又是”咣噹“一聲,接着就是一聲慘叫,何雷不敢轉頭看,急忙喝道:“怎麼回事?”
車內一個男聲遲疑道:“呃…審問我們的那個鬼子軍官…也進來了!讓我砸暈了。”
徐夢歸一愣神,擡頭看了眼,纔想起自己竟然情急之下忘了繩子,當即趁僞軍沒注意到自己這邊,起身用匕首割斷繩子,急忙又蹲下喊道:“抓緊時間打退這波僞軍,鬼子的援軍肯定一會就到。”
此時的大通酒樓內,馬大炮正轉頭對着林婷喊道:“快,換槍管!”
林婷急忙將放在窗口邊上的槍管遞給馬大炮,端起斯登補位射擊,馬大炮麻利地換上新槍管,又裝上一條500發的彈鏈,喊道:“念巧嫂子,咱就帶了兩條彈鏈,你可看好門。”
念巧回道:“你打你的,門這邊沒問題。”
房門又是一陣狂響,念巧對着房門就是一陣掃射,門外慘叫了幾聲,掛在門上的八哥被槍聲嚇得亂撲棱,不住地喊:“誰?店小二!誰?店小二!”
僞軍終於被打退了回去,徐夢歸對着大通酒樓二樓喊道:“你們三個快下來!”
馬大炮高聲回道:“知道,我讓嫂子們先下去。”說完,就將MG42放在了桌子上,對着門口,把茶壺裡的茶水倒在槍管上,騰起一股蒸汽,喊道:“二位嫂子,快,你們先下,我掩護。”
林婷蹙眉喝道:“你們兩個先撤,我接受過正規訓練,比你們有經驗。”
念巧也喊道:“有個屁經驗,我在鳳鳴寨帶三百多口子人,你有我有經驗!你們走,我留下。”
馬大炮急道:“我說嫂子們,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跟我搶?”
門外的特務漢奸聽屋裡的人要走,再次衝擊房門,馬大炮對着房門就是一通猛射,木頭房門哪能受得住這種攻擊,頓時門中間就被打出了一個大洞,幾個特務伸頭一看,只見一條滿是窟窿的機槍正瞄着門口,嚇得縮回脖子,一個漢奸瞅瞅手裡的王八盒子,說道:“我的個娘,那麼多眼?這打出來還不得打成肉泥?”(這個漢奸沒見過MG42,以爲槍管上的洞都是槍口)
馬大炮見門口有沒了動靜,一手扣住MG42的扳機,一手掏出二十響,對着林婷和念巧來回虛瞄道:“你們不走,信不信我開槍?”
兩個丫頭同時回道:“不信!”
馬大炮一急,頓時將二十響的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咬牙說道:“這回你們信不信我開槍?”
林婷和念巧知道馬大炮是個大老粗,認死理,對視了一眼,馬大炮急道:“二位嫂子,再不走,咱們三個就得一起死!我怎麼跟那些死去的弟兄們交代,難道叫我告訴他們,是我把嫂子們拖累死的?”
念巧一咬牙,喊道:“林婷,咱們走!”
兩個丫頭跑到窗口,順着已經綁好的繩子滑了下去,大通酒樓的大門被三挺衝鋒槍封的密不透風,沒有哪個漢奸特務,敢冒着那麼密集的子彈往外衝,徐夢歸見兩個丫頭逃了出來,問道:“大炮呢?”
林婷說道:“還在上邊,他掩護我們兩個先下來!”
徐夢歸心裡一緊,生怕馬大炮做傻事,對着窗戶又喊道:“你個死丫的大炮,還不快給老子滾下來!”
就聽馬大炮在二樓喊道:“頭,放心,我還不想那麼快死!”
徐夢歸擡頭看去,就見馬大炮正揹着MG42,一手拉着繩子,一手拿着二十響往下滑,剛一離開窗口,門口的漢奸見馬大炮也從窗口往下逃,從門外對着馬大炮開了一槍,馬大炮手上一滑,直接從半空掉了下去,尚文與徐夢歸急忙上前接住,將馬大炮拖到了安全地帶,兩人同時心急地喊道“大炮,大炮!”
馬大炮憋了半天的氣,終於喘了出來,坐起身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就看左上臂陰了一片血跡,甩了甩胳膊,安心道:“還行,只要沒打在腦袋上就行。”
接替徐夢歸和尚文封堵左右兩個店門的兩個丫頭,見馬大炮沒事,終於也安下了心,徐夢歸命令道:“所有人上車,咱們走。”
徐夢歸理所當然地坐到了車頭裡,等了半天就是沒人坐到駕駛席,正用槍指着後邊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奇怪車爲什麼還沒動,尚文猛然喊道:“頭,咱們這裡沒人會開車!”
徐夢歸急道:“你也坐到車頭來,我開!”
尚文跳下車斗,彎着身子鑽進了車頭,就看徐夢歸坐在駕駛室手忙腳亂地尋找着什麼,急問道:“你到底會不會的!”
徐夢歸說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搗騰了半天,徐夢歸最後從方向盤找出幾根電線,挨個試了一遍,車終於發動了。徐夢歸以前開過車,不過就開過一回,還只開出了二十米就將車開到了路沿石上,讓交警帶走關了四個多小時,最後還是六個老爺子把他領了出來,開車的步驟他懂,但也只限於理論,現在乍一摸車,直接就是三檔起步,竟然沒憋火,開起來了。
油門一踏到底,半路上管他是路障還是因爲槍戰把人嚇跑的無主攤點,統統撞倒,城門口的哨兵意見這種瘋子開車法,都明白這不是他們自己人,對着軍車就開槍射擊,徐夢歸低着頭不看路,僅憑着映在腦海中的一點印象,撞死四個鬼子,硬是闖出了城門,上了公路,踩着平穩了下來。
尚文膽顫心驚地雙手抓出把手,看着徐夢歸喊道:“以後你再開車,打死我都不坐。”
徐夢歸也長出了一口氣,盯着前方說道:“以後誰再讓我開車,我就直接打死!”
車廂裡的幾個人早已晃悠的頭暈腦脹,霍香已經有些不適,吐了服部一身,直接把服部給激醒了。服部剛剛睜開眼,就看見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着自己,再看看自己所坐的汽車,頓時明白了過來,面色煞白地用中國話說道:“你們還是出來了,我真小看了你們!”
徐夢歸聽到車後有人說話,騰出一隻手砸碎後窗玻璃,隨意看了一眼,嚇得尚文渾身一哆嗦,喊道:“看準路。”
徐夢歸笑了笑,已經開出了那麼遠的距離,他已經算是熟悉了一些,對着車後喊道:“尚未閣下,你醒了?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敢跟着我跳下來。”
服部看着自己所坐的車子,說道:“原來你們說的目標,還包括我們的車。那你打算把我帶到什麼地方?”
徐夢歸苦笑一聲,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裡開。顧裝鎮定地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服部又問道:“什麼時候到?”
徐夢歸笑道:‘車停的時候就到了!”
服部鍥而不捨地追問道:“車什麼時候停?”
徐夢歸回道:“當然是到了的時候停,傻啊你!我說你們這些小鬼子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哪來那麼多廢話,現在到底是誰抓了誰啊?”
腹部頓時無語,這個八路在自己辦公室就沒見他怕過自己,更何況自己一時激動,自投羅網落在了他的手裡,那更是一句實話也別想問出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服部響起中國古人的這句話,無奈地又躺了下去,感到頭下溼漉漉的,用手一摸,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何雷靠在車上,歪着腦袋看着服部,懶洋洋地說道:“小鬼子,最好放聰明點,別自找不痛快。”
人天生潔癖,現在服部的臉上,頭上盡是霍香的嘔吐物,再看看凶神惡煞般盯着自己的幾個人,卻又不好發作。
“孫子!”何雷又罵了一句,右手無聊地敲打起了手下的一個箱子,敲着敲着心裡一愣,坐起身打開了箱子,低頭一看,對着車頭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