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大宅的清風別院裡,風吹竹林動,明明離入秋只有那麼個把月,可太陽炙熱的光卻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這一絲風中帶着夏日午後獨有的熱氣靜靜地通過微微開闔着的窗戶,溜到那個暖色系的房間裡。
在牀上安靜熟睡的是從學校早退的馬娉婷,白嫩的臉蛋上似乎猶有淚意,眉眼間多了一股彷彿揮之不去的愁緒,她睡得並不安穩,隨着時間的慢慢流逝,馬娉婷額頭上不斷沁出細密的汗珠,沾溼了鬢邊的黑髮;漸漸地,她的臉色也由蒼白變得微紅,然後緋紅起來,呼吸漸漸急促,整個人似乎十分不適。
房間的木門,很輕地“吱呀”了一聲,帝鴻懿軒那偉岸的身影便悄悄走進房間,自從今晨把馬娉婷抱回盧家,他其實一直都陪在馬娉婷牀邊,直到她靜靜安睡,他才偷得半分閒地出去處理了一下自己的事情,等事情才告一段落,就又緊忙地趕了過來。
一進門,他見到的便是馬娉婷躺在牀上,臉色憋紅、呼吸不暢、汗如雨下的模樣,心裡微微一驚,三步並作兩步閃到牀邊,一隻大手便倏然貼上馬娉婷泛着不正常紅暈的臉龐,“好燙!”,這是帝鴻懿軒的第一反應,然後在身體還未來得及扭轉之時,他那清朗疏淡的聲音已經急劇穿透力地傳到了一直暗中在馬娉婷門邊守護的螟的耳中,“叫貝銘來,快去,叫貝銘來!”
雖然沒有直呼姓名,但多年的默契早已經讓螟在帝鴻懿軒開口的瞬間就衝出了清風別院,往他所住的院子奔去,徒留一道幾乎像是從未存在過的黑影,消失在清風別院門口。
不過是三兩分鐘的樣子,螟已經連同貝銘兩人一起出現在了馬娉婷的臥房裡。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馬娉婷不正常的貝銘,還沒等帝鴻懿軒開口,便自動地上前,雙手並用,在馬娉婷額頭和心臟部位輕探了探。
不過短短半分鐘,貝銘就對馬娉婷的情況瞭然於胸,在帝鴻懿軒急切的眼光下,他迅速出聲道:“心跳加快,呼吸不穩,渾身發燙。少爺,娉婷小姐這應該是高熱症狀,我問一句。今天回來的是時候,少爺你有發現娉婷小姐有發熱的跡象麼?”
帝鴻懿軒眉頭微皺,“回來的時候丫頭體溫好像不僅不燙,而且有些發涼,所以我才讓她好好睡一覺。我離開房間的時候,丫頭面色雖然有些發白,但精神卻比在學校的時候好多了,等她睡熟的時候,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情況。”
貝銘一般細細聽着帝鴻懿軒的描述,一邊敲打着隨身攜帶的醫務箱。慢慢推敲道:“也就是說,娉婷小姐的高熱症狀是從少爺你離開房間後纔開始發作,然後在短時間內猛然升溫到現在的地步。也就是高熱陡升,”說到這裡,貝銘眼神一凝,“這很危險,如果娉婷小姐體溫持續升高的話。那麼不用多久,身體的高熱就會使腦神經受損。並且引起多種併發症,現在這個情況,最有可能的就是肺炎。
得想辦法立即給娉婷小姐降溫才行。我這就去準備酒精、溫水和冰袋,少爺您最好是能把盧芳女士請過來,讓她照顧一下娉婷小姐纔好。”
帝鴻懿軒聽貝銘說要去請盧芳照顧馬娉婷,面色有些不愉,“貝銘,我這麼一個大男人,難道好照顧不好一個病人麼?更何況,我不過才離開一會兒,丫頭就突然病的這麼厲害,我怎麼放心在讓她逃出我的眼皮子底下。”
“這個……”帝鴻懿軒的否定讓貝銘愣了愣,他可是醫學權威,對於在病情的研究和處理上,堅持“術業有專攻”的少爺可是從來不會反駁自己的,現在這個樣子,難道就是有些讓人所說的,愛情會讓人變成傻子麼?他怎麼發覺,他家英明神武的少爺正在想這個方向邁進呢?
臉上仍舊是一副天然冰崩表情的貝銘內心吐槽不斷,可是該說的他還是要說啊,“那個,少爺啊,”剛剛喊出聲,帝鴻懿軒那嚴肅的眼睛便掃視過來,好像再說他敢在反駁一句看看,吞了口口水,貝銘仍舊迎着艱難險阻向上爬,“我想說的是,酒精和溫水都是用來給娉婷小姐擦拭身體的,就算少爺再怎麼喜歡娉婷小姐,這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在這旁邊看着,讓人家盧芳女士怎麼想啊,再怎麼招,娉婷小姐還是她的學生,要是她醒來知道你沒經過她同意就把她看光光,這個問題有點……”
說到最後,貝銘清楚看見帝鴻懿軒耳根處泛起了淡淡的粉紅,然後那小麥色的精緻臉龐上也有些淡淡的熱氣冒出來,只聽“咳咳”兩聲,帝鴻懿軒道了句,“貝銘去準備給丫頭降溫的用具,我去喊一下盧芳,螟在這兒照看一下丫頭,各就各位,迅速開始!”
話罷,帝鴻懿軒只來得及瞥了眼馬娉婷通紅的臉蛋,便瞬間消失在房間裡,沒能趕得上帝鴻懿軒速度的貝銘和被要求守護在馬娉婷身邊的螟默默對視一眼,然後雙雙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震驚,他們剛剛都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那個會有羞澀表情出現的男人,那個因爲被窘迫到而奪門而出的男人真的是他們過去那個殺罰果決,智慧睿智的少爺麼?
而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的第幾次,貝銘和螟的暗暗吐槽了。可是,也許,他們都忘了,他們心目中那個天子驕子、英俊瀟灑、睿智聰明的少爺、帝鴻懿軒其實不過剛剛二十出頭。一般的男人,這時候還只是父母眼中堪堪長大的大孩子,正是該情竇初開的年紀。
如果有神,大概人人都想成神,因爲神不用承受凡世界的痛苦,可是一個在漫漫雲天上的神,人又怎麼會知道他的寂寞呢?也許,神最大的願望就是忘掉自己是神,能夠平凡地在世間走一遭,去體味人這一個渺小身體裡所蘊含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現在,在盧家大宅。最好確認的就是盧芳的所在地,一個孝順的、忠實感情的孫女,除了處理盧家的事物會短暫時間的回屋外,盧芳基本上可以說已經在盧嶽林的房間裡定居了,甚至連一張可以小憩一會兒的單人牀都準備下了。
從清風別院出來,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盧嶽林的門口,感知於房間裡的靜默,即使心裡急切不安,帝鴻懿軒也立刻放緩了腳步,輕輕走了進去。盧芳正在給盧嶽林按摩肌肉以求不讓它萎縮,消失了很久的溫然今天也再度出現在盧嶽林房間裡,在盧芳的另一邊。使用中醫療法,給盧嶽林扎針。
來不及訝異溫然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現,帝鴻懿軒走盧芳旁邊,把馬娉婷突然高熱不退的症狀告訴了她,也說了讓盧芳幫忙的事宜。
一聽見馬娉婷突然生病了。盧芳哪裡還顧得上別的,很放心地把盧嶽林暫時託付給溫然照顧,便一刻也不停留地朝着清風別院奔去。
準備跟上盧芳步伐的帝鴻懿軒卻被溫然一句,“言少爺,你無視我也無視地太徹底了哦?”
已經走到門口的帝鴻懿軒被這一聲喊得頓了頓腳步,帝鴻懿軒施施然轉身。微微靠在門邊,嘴邊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道溫然女士叫住我有何貴幹。丫頭還病着,我得過去照料,你說是不是,‘針鬼’先生!”
“好一個言懿軒,果然不是尋常人。居然連我的身份都被你看穿了,我是該榮幸呢。還是應該用我手上的針直接戳破你喉嚨上那精緻的線條呢?”一反平時在盧芳、馬娉婷和蔣若面前的直剌剌,溫然此時整個人陰柔異常,臉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扭曲,看着帝鴻懿軒的樣子就像是看着已經落網的獵物。
淡淡瞥了眼整個人變得十分奇怪的溫然,帝鴻懿軒搖了搖頭,“果然就如同貝銘預料的那樣,你的分裂人格真的已經到了晚期了……如果,讓曾經被你那一手妙手回春鍼灸技術救過的達官貴人知道醫術精湛如‘針鬼’,卻治不了自己的病,你說他們會是一種怎樣的姿態?”
“你閉嘴,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知道太多的人往往很命短!”說話間,三根細長的銀針便朝着悠然站在門口的帝鴻懿軒眉心、喉頭和胯/下/三/寸直/射/而去,針針指向的都是要害。
可溫然想象中的悲慘叫聲卻並未響起,就在那三根銀針即將接觸到帝鴻懿軒的身體之時,幾乎是以一種詭異的扭曲和步伐,帝鴻懿軒瞬間就離開了門的左邊,轉到了門的右邊,依然是那靠着門沿安然的模樣,如果不是方位的變化,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那三根長長的如髮絲似的細細銀針就那麼直直地釘入了左邊門沿三釐深處,針尾仍在微微顫動,在夏日的午後,閃爍出凜凜冷光,讓人不寒而慄。
“好身法!不過就是躲閃的時候姿勢太扭曲,不美觀。”在率先動手之後,看見帝鴻懿軒巧妙的躲避,溫然稱讚道,瞬間又變回了那個平時直剌剌又喜歡挑毛病、戳人痛處的女人。
帝鴻懿軒卻沒有因爲她態度和言辭的改變,有絲毫的放鬆,眼神微微一斂,盯住溫然,他嚴正開口道:“‘針鬼’,再這樣下去,你的心靈只會被你的黑暗人格徹底佔據,‘前因不知,後果不明’,到底是什麼造成了你現在這樣的狀況,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
我聽丫頭說,你的侄女兒蔣若,也會一手針法,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你教給她的,但是,如果你的侄女兒學了這殺人的東西會讓精神變得和你一樣無法自主,甚至分裂出極限人格,那你這樣做到底是在保護她,還是在扼殺她的生命?”
帝鴻懿軒這一番話,讓溫然沉默良久,傍晌,她才靜靜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抽出了那三根深入門沿內的銀針,拿出一張很乾淨的紅布擦拭起來,濃烈的紅色和銀針的高白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溫然說出來的話,看似清淡卻透露出深濃的悲哀。
“言先生,你可不像是個慈悲善良的主,又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我和我對蔣若的教育方式?況且,我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家族手中的一把利刃,不想被拋棄,不想被宰割,就必須服從,在一個家族的面前,你纔會知道一己之力是多麼的渺小和微茫。”
“那如果有人肯幫你呢?”帝鴻懿軒淡淡勾起一抹笑,主動遞出橄欖枝。
溫然皺眉回頭,看着他那一臉說不上來認真還是不認真的表情,疑問道:“到底是想幫我還是利用我,言先生自己心裡清楚。而且,我並不認爲,言先生你這頭看似強勁的蛟龍能夠壓得住這上京的地頭蛇。要知道。落難的鳳凰不如雞,萬一要是龍困淺灘,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生活就是一場賭博,權且看你敢下注還是不敢;我是個商人,當然追逐利益的最大化。在我幫助你和你侄女兒的同時,你以一己之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這叫做雙贏,何樂而不爲?”帝鴻懿軒並不因爲溫然的說法而惱怒,仍舊是淡笑着開口道。
收回那塊鮮豔的布巾,溫然伸出骨節清癯的手。指尖輕彈那細細鍼口,銀針發出低低的“嗡”的微鳴聲,“理由呢?我們家醫術超凡的人不止我一個。會鍼灸之術的也不止我一個,爲什麼找上我?”
“很明顯不是麼?”帝鴻懿軒成竹在胸的一笑,似乎對於溫然的默然肯定早已瞭然,“你是丫頭的好朋友的親人,在A市的時候。你曾經在丫頭上舞臺前,幫了她一把。治好了她的臉,現在,盧嶽林成了植物人,你卻只要一得空閒就來幫助盧芳,而盧芳是丫頭最信任的老師。
這些都已經證明,你的心底還有自己的良知,你嚮往着溫暖和明淨的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恨溫家,不止一次地想親手毀了那個在你眼裡心裡根本稱不上爲家的地方,不是麼?
而且,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你喜歡盧芳,並不是女人之間的那種友誼,而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意,我說的對麼!”最後一句話,帝鴻懿軒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是在溫然耳邊輕輕飄過,便隨風散去。
“你……”,如果聽到前半部分理由,溫然還在心底冷笑又是一個爲了感情而衝動行事的男人的話,後半部分理由卻讓她眉眼一肅,被人戳中了心底最隱私的地方,那種同性對同性所不應該擁有的感情被人這麼生生挑破,溫然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殺意和手中的銀針,幾近顫抖着,她費了很大的勁壓下了黑暗的情緒,冷眼瞪向帝鴻懿軒,她扯了扯嘴,“好一個言懿軒,言先生,觀察果真細緻入微,不過我不明白,你這到底算是邀請還是威脅呢?”
“那就要看溫然女士你自己的認知了,放心,我在國外長大生活,對於你的性取向問題沒有任何意見,本來,感情就不受人所控制,如果是真心喜歡上了,那麼男人女人又有什麼關係?無愧於自己的心就行。” щшш◆ttκǎ n◆CΟ
帝鴻懿軒的這句話讓溫然倒是又對他多了幾分高看,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她出聲道:“看來言先生是必然要讓我和你合作的了,不過這一番話下來,我倒是突然覺得沒了拒絕的理由,我可以答應和言先生你合作,但言先生,我也有我自己的要求。”冷着眉眼,溫然定定看向帝鴻懿軒。
“說說看。”帝鴻懿軒挑了挑眉,玩味道。
“在你想做的事情完結前,我可以遵照你的要求做事,幫你達成你想達成的事情,條件是,第一,你要幫我保護好我的侄女蔣若,不要讓她成爲溫家無盡狂熱野心中的犧牲品;其二,我喜歡盧芳的事情,請你不要告訴她,我知道她和我不一樣,她喜歡男人,在她和那個俞家的男人分開前,我不想嚇壞她;其三,如果有一天,我再也無法控制我的第二重人格,請你不要猶豫,殺/了我,結束我這一生都無法真正自己掌握的命運!”
溫然說完的時候,帝鴻懿軒臉上的玩味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鄭重,“‘針鬼’,我以言家繼承人的身份答應你,我會派人保護你的侄女蔣若,不讓她成爲犧牲品;我也不會對盧芳女士透露你對她的半分感情;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你,我或者我的弟兄們會毫不猶豫地拔出手中的槍,讓你安然離世。”
“謝謝你,言懿軒,這次是真心的感謝。”溫然突然就露出了一抹笑容,很柔軟、很美好,中和了她一度強硬的氣質,她出神地望向天空,眼裡露出渴望和即將解脫的神色,“如果在那片藍天上自由地飛翔,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希望我生命中的最後一站能夠在青空之上。”
帝鴻懿軒看着這個出神地望着天空的奇特的女人,搖了搖頭,然後輕步走開,只餘下一句嫋嫋的話音,“溫然女士,也許生活並不像你看到的那樣絕望,如果心態積極一些,你可以找貝銘討論一下關於你心裡的病情,或許就會有解決之道。”
溫然望着天空,聽着帝鴻懿軒隨風飄來的話音,一道溼痕陡然就滑落在那尖細的下頜旁。
再次回到清風別院的時候,盧芳已經給馬娉婷做了一個溫水浴,又用酒精幫她細細地擦拭了身體,新鮮的冰塊用白色的毛巾包好,擱在她的額頭上,一牀薄薄的棉被也緊緊的包裹住馬娉婷。
帝鴻懿軒走進去的時候,瞧見馬娉婷的臉色已經沒先前那樣透紅,呼吸也漸漸平靜,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安穩的靜謐。
見他進來,盧芳微微讓了個位置,讓帝鴻懿軒得以坐到馬娉婷身邊,再次撫摸上馬娉婷那紅色的臉龐,沒有那麼燙手的感覺總算是讓帝鴻懿軒深深吐了一口氣,這時候,門又是一個開闔,貝銘從外間進來手裡端着一杯涼白開,右手提着一隻保溫杯走到牀頭,一摞兒的把手中的東西全部放在櫃子上。
然後,開口道:“少爺,作爲醫生,我是很願意給娉婷小姐這位病人喂東西,但是少爺是肯定是不會允許的。這杯涼白開是給娉婷小姐潤脣的,可以用醫用棉棒沾水到脣上。這保溫杯裡,是冰鎮的各色鮮榨混合果汁,能夠補充娉婷小姐昏迷中無法進食的纖維和營養,等娉婷小姐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就可以喂她喝下了。”
帝鴻懿軒本來還想計較一下貝銘的故意嘲弄,但是後面的幾點他卻是用心聽進去了,作爲一個大少爺,對於怎樣照顧病人,貝銘這個醫務專家顯然比他權威的多得多,也就不再在乎最開始的那句調侃了。
微微頷首,說了句,“行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丫頭的,貝銘,你就該幹嘛幹嘛去吧。”
少爺這種做法是不是就叫做,“媳婦領進門,媒婆丟過牆”?看着拿過涼白開,背對着自己,朝自己淡淡揮了揮手的帝鴻懿軒,貝銘突然有種淡淡的悲涼,不過瞬間就恢復過來,矯情什麼的實在是不適合自己,還是繼續自己的醫學研究去吧。
最後探查了一邊馬娉婷的情況,再三確定她的病情的確是已經穩定下來,並且體溫也在慢慢下降,貝銘才向帝鴻懿軒頷首走出房間。
他出門的時候,難得地和盧芳示意了一下,在盧芳有些不解的眼神下,把她給帶了出去,然後很識趣地帶上了房門,把門邊的螟也順帶拉走,留下一個完整獨立的空間給那一對即使有人昏迷着,也溫情滿屋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