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被俘虜了,一般對捕獲他們的人都會有畏懼之心,而一個自小就被培養並且受到許多拷打訓練的斥候在被俘虜後,即便是被兩隻靈獸從身體和精神上進行雙重摺磨,也並沒有摧毀他最後的意志,這也是元虺爲何一面命令俘虜收拾藥泉一面時不時對他進行精神麻痹的原因,它失落於自己的威懾力還不夠。事實上,元虺現在的身體狀態僅僅只算的上他們這一族的幼兒時期。
之所以廢話這麼多,是因爲,這名斥候俘虜在見到周蘊那一霎那的反應,讓在場的幾個人都心生懷疑。斥候俘虜表現出來的畏懼是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但是周蘊卻十分肯定他並沒有見過這個男子,是什麼讓他害怕成這樣的?
這樣思量着,周蘊隨意坐上了一塊石墩,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他渾身溼透,山風雖然不是很冷,但他還是時不時的顫抖一下。周蘊晾了晾男子,在腦海中同元虺和蒲儀聊的天花亂墜,而並沒有遭到他盤問的男子顯然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正待喘息時,耳邊響起了一個輕柔的聲音:“菲爾德本家就派了你們這一支斥候隊伍來嗎?”
周蘊的聲音其實沒有任何威脅,但是這句問話卻讓斥候直接俯下了身體,渾身顫抖不已,更爲誇張的是,周蘊正準備從石墩下跳下來,斥候似乎覺察到了周蘊的行爲,直接將頭埋入了藥泉邊溼潤的泥土中,擺出了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模樣。周蘊突然覺得可笑,隨即嘲諷的笑聲就真的響起了:“能大能小是條龍,能屈能伸是英雄,你這樣扮演一個斥候俘虜的角色,是因爲菲爾德本家在之後還有動作,還是說,你只是一個棄子,所以在這裡拖延我的時間?”
趴在地上的斥候俘虜突然停止的顫動,但是他並沒有擡起頭來,反而將頭顱埋的更深。
【周蘊,你說錯啦,能大能小的不只是龍啊,蛇也可以啊。】元虺尖銳的聲音在周蘊的腦海中響起,似乎是在爲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爭執,但是蒲儀和周蘊卻同時覺得腦仁刺痛。知道是元虺的精神力副作用,一人一**換了一下眼色。
斥候俘虜俯下的頭顱附近,泥濘的土地上,慢慢的滲透出一縷鮮紅,顯然他纔是元虺精神力攻擊的主要目標,但是他卻沒有哼一聲,這與他前幾天以來的表現大相徑庭。
元虺察覺到了差異,暴怒的它無法剋制自己的能量,渾身上下劇烈顫抖起來,蛇類特有的尖嘯聲響徹青木山,原本還能聽到鳥鳴獸吟的山林突然安靜了下來,陷入了死寂中。周蘊不由自主的運起月虧水溢緩解腦海中的刺痛,蒲儀更是動用了丹魄,以武力消融元虺對它的刺激。就在一人兩獸各顧各的時候,原本深埋泥地的斥候突然緩緩的擡起頭,他的臉上泥色和紅色模糊成了一片,被臉壓出的低窪地上盛滿了他七竅崩出的血水。但是詭異的是,他的臉色竟然露出了不屑的笑容,這讓詭異的青木山頂更加詭異,隨後,伴隨着泥水和血水的混合物,嘲諷的聲音響起:“早就聽聞你身邊有兩隻靈獸,一直以爲是什麼稀有品種的上古靈獸,但是可惜了,原來只是兩隻雜毛獸,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只怕它們現在還被我耍的團團轉,真以爲僅憑他們兩隻畜生就能控制整個事態嗎?對了,你是怎麼看出我的破綻的?這兩隻畜生可是什麼都沒發現啊。”
周蘊輕輕揮手,斥候俘虜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連翻帶滾的跌出三步遠,才噴了一口鮮血站定了身子,手捂胸口,一時無法說出話來。
“它們是什麼,不需要你來判定,至於你的破綻,大概就是這一切太過順利合理了,反而讓我覺得不安,菲爾德本家既然出手了,必然不會是小孩子打鬧,又怎麼可能單單隻派你們三個報信的來呢?所以我大膽的假設了一把,唬了一下,結果你就老實的表現出來了。”
斥候俘虜捂住胸口的手微微顫抖,這幾天來將兩隻靈獸耍的團團轉的喜悅感現在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了,身體上的傷痛和精神上的屈辱感讓他整個人都萎靡起來,他跌坐在地上,想要扳回什麼般不住的喃喃道:“那個黃猴子果然沒說錯,你纔是青木周氏最不可小覷的人,但是那又如何,你現在被我拖在青木山上,已經無力迴天了。你說的沒錯,菲爾德本家不會只來我們這幾個人,其他人此刻應該已經帶領着菲爾德分家的私兵殺入青木周氏了吧。”
刺耳的蛇嘯聲響起,元虺顯然餘怒未消,如同巨蟒的身子高高矗立,隨後向俘虜斥候的方向落下,似乎想要纏繞住他。
“元虺,冷靜點,他所依仗的不過是提前知曉了青木周氏祠堂裡的密道,會透露給他們這些信息的,除了周謹不做第二人想,但是你知道嗎?既然知道周謹還在你們手上,我又怎麼會沒有提防。對於你們菲爾德家族來說,與皇家對立是你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而以帝都騎士團的高傲,他們必然會在抵達青木周氏後就告辭,你們若想發動攻擊,也只會在那之後。所以……”擡頭看看天空,漫天星點佈滿了黑色的夜空,周蘊笑的意氣風發,“算算時間,這個時辰帝都騎士團堪堪離開青木鎮,你們的人想動手,只怕還要稍帶一會,而自周頂他們踏入青木周氏的那一刻開始,關於密道有可能泄露的事情,已經傳入了族長的耳中,可惜不知道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嗎?要是錯過了煙燻兔子洞的戲碼,我會從心底裡感到遺憾的。”
斥候俘虜的臉僵住了,他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反應纔好,心裡空空落落後,一陣猛然的心慌襲來,他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幹些什麼了,失去了目標的斥候俘虜,是不是隻能以死來承擔後果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元虺的心情從戲謔變爲暴躁又變爲低落,如同過山車般刺激着它的心臟,周蘊的精神海靈境裡能清晰的感受到元虺情緒的起伏,他又好氣又好笑,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隨後,他的視線投向了青木山腳,彷彿那裡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久久沒有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