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是件很麻煩的事，李家明早就不幹了，老章也不想幹。倆人達成合作意向之後，便將這麻煩事扔給了各自的部下們，他倆和孫維剛他們一夥，乘着李家明的公務專機去度假。
很多年以前，老章誘惑老顧上船時，說過如果哪天發達了，得在好萊塢叫上一大幫美女，坐遊艇去公海上一起happy。那種少兒不宜的娛樂活動，李家明從未參加過，雖然豪華遊艇經常由他提供。
時過境遷，等這幫色鬼**都有了遊艇，卻對那種活動沒了興趣。即使當初對金髮美女念念不忘的老顧，都嫌白人女孩臉上有雀斑、皮膚毛孔太粗、還有靠香水遮蓋的體味。說是這麼說，其實是這幫人玩膩了，也過了那個暴富的心理階段。
這可能也與李家明有很大關係，這幫人都是名校出身，骨子裡都傲氣不服人，也都有種廉恥之心。李家明年齡最小，卻在學業、事業上最讓人高山仰止，雖然他們也知曉很難超趕，但總有種一較高下的潛意識。私生活糜爛是富豪的通病，但李家明一直潔身自好，等美色對他們這些人的誘惑力消退之後，便會學着李家明的樣子，轉而追求生活品位。
比如老章便酷愛迪斯科，在這方面的創造性，讓很多專業人士都非常驚詫。他的迪斯科裡面包含了小時候武術的動作、太極的動作、芭蕾的動作，很像芭蕾又有hip-pop的風格，好幾個結合在一起，而且總是根據音樂而動，音樂會決定他跳什麼。
再比如人高馬大的孫維剛喜歡去沙漠，一有時間便開輛越野車去沙漠裡逛蕩，用他的話來說‘在沙漠中很適合思考’。鬼知道他一個千年老三有什麼要思考的，但他就是喜歡帶着他那洋老婆去沙漠裡逛。據精子推測肯定是愛烏及了層，因爲他老婆是亞利桑那州，那裡有著名的索諾蘭沙漠。
不過，這幫人都有個共同的愛好，那便是喝酒。這可能是當年在sohu時養成的，李家明雖然酒量不好但喜歡喝，那時候就他有錢請客，經常加完班後去夜宵攤上喝啤酒。喝着喝着，這幫人便有酒癮，最多是孫維剛他們喜歡喝白酒，老章和老顧喜歡喝紅酒、威士忌。
人逢喜事精神爽，sogo成功上市，sohu五巨頭裡連趙世清都成了十億級的大富豪，更別說百億身家了的老章和孫維剛。那便喝唄，幾人從紐約喝到加州，喝得下飛機時李家明走路都走成了s型。
不過，李家明酒量不行但恢復快，等車到家裡時，看起來便和常人無異了。幾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的老友，走進這座已經閒置了的莊園，直撲李家明的酒窖。可惜了，張全保做事歷來是滴水不漏，被滿妹和婉婉偷換的拉菲早成了貨真價實，與還扔在飛機上的五箱一樣真。
“至於嗎？”
白跑一趟的老章很沒風度，一屁股坐在乾乾淨淨的地板上，感慨道：“老二，你說這麼多年來，你有過什麼把柄落在我們手裡？”
狗屁！
還是自己名聲太好，很讓這幫荒唐日子過多了的混蛋眼紅。這幫孫子能把自己的婚禮直播出去，能搞條首富家裡囤積假酒的新聞，不但能賺不少點擊率，還順便取笑取笑自己。
“那是，你們倒是烏七八糟的事一堆。要不是我心善，在遊艇上裝幾個攝像頭，都能讓你們看到我就怕！”
這倒也是，老章順手從酒架上拿了瓶xo，示意趙世清遞個酒杯過來，嘆息道：“現在想起來，以前怎麼就那麼沒品呢？”
不是沒品，而是必經的階段，但李家明不好直接說，接過趙世清這個老五遞過來的酒杯，晃了晃杯子好笑道：“老章，你們該不是讓人拍了照吧？”
“可能嗎？”
不太可能，這傢伙是屬狐狸的，哪會讓人抓住把柄？可今天的老章太奇怪了，即使以前荒唐了點，但那算什麼？人不風流枉少年，只要不傷天害理，礙着誰的事了？
“那說說吧，你們玩這花樣，究竟想幹什麼？”
可讓李家明沒想到的是，老章居然是累了，或者說是他厭倦了。
“真的？”
“真的”，老章又倒了杯酒，苦笑道：“老二，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收購掉yahoo（華國）後，我就覺得人生沒了目標。互聯網能做的事就這麼多，我們都把它做到極致了，以我們今天的實力，即使去做人工智能和物聯網，也不過是重複我們以前，而且我的知識結構跟不上了。”
那就是沒有挑戰性了，或者說是高處不勝寒，也或許是高手寂寞。雖說漢華是座sogo、sohu再加上sohu易購都比不了的大山，但老章在他的領域裡走到今天，前面確實沒了能追趕對象。
至於將sogo國際化，那是不可能的，yahoo已經佔了先機，而且以sogo的基因，也不可能在華國以外的市場競爭得過。
“那你想怎麼樣？跟我學？”
“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是真喜歡教書，還是覺得江郎才盡了，纔去學校裡教書？”
戲肉來了，估計老章玩這麼多花，就是在打聽漢華的戰略。這傢伙心思重着呢，說他是狐狸那是一點錯也沒有。想當年，自己跟馬鄖扯一扯電子商務，他就能讓老顧去依葫蘆畫瓢，一點虧也不吃的主。
“江郎才盡還不至於，但我確實是厭倦了。”
李家明回答得倒挺快，老章他們再是老朋友，也不能跟岳父和家人相提並論。即使自己確實‘江郎才盡’了，也要給他們一個自己仍然是神的印象，省得給自己出什麼妖。
“不會吧？”
老章還和以前一樣多疑，但李家明能把自己的話說圓，因爲他確實是將利方、漢華放手給了馬樺騰和kyle.
“這有什麼不會？戰略方向已經給公司指出來了，剩下的全是執行，你覺得每天在公司加班很爽？”
這倒也是，一直在套話的老章就此打住了。
“老二，那你就好好教你的書，千金難買心頭好。到了你我這個層次，能找件自己喜歡的事不容易。”
這話有九成是真的，剩下一成有點假，但也離真的不遠。確實如他所說，財富到了一定的級數，能用錢買到的東西都不再值得珍惜，倒是要花時間和精力的東西反而彌足可貴。很多富豪在度過暴富後的張揚之後，有人喜歡上了畫畫，有人喜歡上了讀書，還有人喜歡上了千奇百怪的東西，就是因爲這些都要花時間和精力。
什麼叫品位？對於自己這幫錢比紙多的人來說，富有不是錯，窮奢極欲也不是錯，錯就錯在大家都是讀書人出身，禮義廉恥已經刻在骨子裡了。等到大家已經不把財富看得那麼重時，便開始追求品位，追求精神生活質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