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大炮啊!一開始我還沒認出來!”
“他是真厲害啊……第一次開播吃骨灰拌飯,第二次開播在墳頭蹦迪!這到了第三次直接去奈何橋旁邊哄那些要投胎的冥鬼喝孟婆湯去了!”
“殺了他!順便也殺了我!”
“巧了!我現在坐地鐵也在去奈何橋的路上!臨投胎之前想着再看一次大炮直播,沒想到真等到了!”
“有沒有去奈何橋看現場的!”
“我去我去!”
“帶我一個!”
“+1!”
……
司馬同昭直播間在幾首歌時間內成功突破八位數,同時吸引無數冥鬼從家中走出乘坐地鐵趕往奈何橋,非常想着親眼目睹我的容顏。
整個地府的男性冥鬼都躁動了!
也導致無數家庭在今天晚上破裂。
然而身爲始作俑者的我完全不知道如此變化和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粉絲危機。
我一心一意彈奏吉他,心無他物,在茫茫多因果中體會自己的人生感悟,面對越來越多,已經有些站在桌子上或者吊在棚頂上面的冥鬼們。
“還整首啥呢?”
我停止彈奏吉他,因果眼長時間消耗是我身體素質根本遭不住的,所以只能選擇關閉。
肚子中的歌曲也沒掏空了。
那些期待的目光讓我倍感壓力,想方設法快把腦瓜袋琢磨炸了,纔想起來一首歌。
“請在場的觀衆朋友們揮舞起你們的雙手!”
我再次調節現場氣氛,壓低喊啞了嗓子,隨着吉他伴奏娓娓道來:“我看着天真的我自己……出現在沒有我的故事裡……等待着我的迴應……一個爲何至此的原因……”
那些冥鬼眼睛中閃過些許迷茫,揮動着麻木的手臂,不知道在跟着歌聲思考什麼,又或者因爲歌聲回想起什麼。再沒有鬼配合我癲狂的演出方式而歇斯底里的大叫,唯獨有肉身的冥鬼們隨着音樂的渲染留着眼淚。
“他明白!”
我突然站立而起,瘋狂掃着琴絃像是凝聚成一道道利劍穿透進他們胸膛,讓他們感到窒息。
“他明白!”
我閉緊乾澀雙眼,不再掃着琴絃,對準網抑雲麥克風更加用力的五音不全叫喊。
“我給不起!”
我腦海中想起那日要趕老姐走的場景。
我腦海中想起自己從六樓下墜的絕望。
眼前沒有因爲生活而被折騰到狼狽不堪的少年,可那少年依然在我心中肆意的奔跑着,即使是沒有方向,即使是沒有結局和結果。
我從昔日黑暗墮落中得到解脫。
我似乎心中希望火苗重新被自己點燃,掃兩下琴絃,哽咽的唱着:“於是轉身向死亡走去!”
“她明白!”
鴉雀無聲音樂廣場只有我的歌聲。
“她明白!”
世間三萬字,唯有情字最傷人。
愛情是情。
親情是情。
友情也是情。
生、老、病、死、怨憎恨、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佛說世間八苦,而輪迴作只不過是體驗更多渾然不同的因果,這些東西永遠不會消失。
但是並不能代表讓我們失去理智和希望啊!
婆娑人間,婆娑人間。
既然是夢境,是夢一場。
就更應該昂首向前,永不回頭。
我在此刻如同明悟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不應該寄託在系統媽媽身上,更不應該想着如何當一條鹹魚。
再不努力。
以後可不是每沒一根手指的事兒了。
畢竟我現在最渴望的便是活着。
場下的冥鬼在喝過孟婆湯之後接着會迎接新生。
我想,我應該好好把他們送走。
爲了自己,也爲了他們。
“我給不起!”
場下冥鬼們沒有因爲我表面負能量的歌詞而感到憂傷,反而在我情緒思維轉折過後,紛紛擡起頭來。
他們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如我一般。
他們想着下一世不管發生什麼,都一定要成爲自己想要成爲的人,哪怕是道阻且長,哪怕是披荊斬棘。
上萬個冥鬼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握緊手中啤酒,在等我一聲令下飲過孟婆湯之後,懷揣着不會隨記憶泯滅的希望走過奈何橋。
“於是轉身向輪迴走去!”
我唱完最後一句歌詞,目光朦朧彎腰尋找到孟婆啤酒,提起酒瓶子對準場下的冥鬼。
所有冥鬼動作整齊劃一,他們舉起酒瓶子像是在與我隔空碰杯。他們笑了,我也笑了。
“喝酒嘛,不都得喝酒之前講兩句嘛!”
我習慣性用以前忽悠“客戶”的口吻與他們說話:“今天大家共聚一堂,我就講兩句!死,我也死過!活,我也活過!我也想過發大財一起嫖十個女明星!我也想過有權利如何合格的當一個T官。都是俗人,貪財好色就挺好到了!就我這樣的這輩子夠嗆能當聖人!”
“哈哈哈!”
可能他們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
我在鬨堂大笑中繼續說着:“其實當個普通人挺好的,而且大家也都要走了!我不希望你們來生多麼有錢多麼牛逼!我就希望你們投胎之後是個普通人。”
“不會因爲錢財而感到煩惱。”
“不會因爲覺得自己不夠優秀感到自卑悲傷。”
“一年四季身邊有媳婦陪着,能有能力把家中老人安安穩穩送走,在自己不行的時候也能送兒女一程。”
“然後,都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纔有希望,活着才能把那些破事爛事解決掉。”
我舉酒杯的手未曾放下過:“也不墨跡了!祝大家投胎一路順風,以後要是真有錢了,嫖一定要記得找我!”
“謝謝!”
“幹了幹了!”
“下輩子好好當個人!”
“做個俗人,貪財好色。”
他們在迴應我。
“咣噹!”
“都幹了!”
我忘乎所以的把啤酒瓶子對準舞臺地面一碰,隨後舉起酒瓶子送到口中,還不忘對瓶吹時候來個小旋風。
咕嘟咕嘟一瓶酒不到五秒鐘喝沒了。
那些冥鬼跟隨我一起喝完瓶中酒。
“大家都看好啊!大炮他喝個酒都這麼威風帥氣,有沒有刷禮物的……我的天!他居然把孟婆湯喝了!”
司馬同昭注意力放在管理直播間彈幕上,他壓根沒想過我會情緒激動的把孟婆湯給喝了!
懵了。
一下子司馬同昭是真懵逼了。
“咔嚓……”
一瓶啤酒比我喝了一壺醉神酒還有上頭,我雙眼昏花到肯定看不清眼前景象,恍惚間把啤酒瓶子砸向舞臺,砸了個粉碎,碎裂聲像是在我傳達某種消息。
“咣噹!”
“咣噹!”
眩暈感已經不足以支撐我安安穩穩站直,我單膝跪地純靠本能意識發揮的把額頭重重磕在舞臺,從嗓子眼裡咳出一句話:“諸位!走好!一路……順風!”
“嘔!”
我覺得我腸胃在絞痛着翻滾,如同十二結腸協同大腸捆綁住了小腸,又有硫酸灼傷我的胃粘膜讓我抑制不住從肚子裡往外嘔吐着酸水。
一口接着一口,後來再無酸水可吐。
我眼睛被淚水矇蔽住一層霧氣,腦海中閃過揉雜的記憶片段,是那些讓我印象深刻的記憶片段。
深處記憶片段中的我彷彿是旁觀者,親眼看見我拉着老姐的手跑向路邊行駛過來的大卡車企圖被車撞死,看見和老周夫婦二人生活在一起的美好場景。
想起死在我面前的陰長歡夫妻。
想起攥着自己心臟一心求死的苟常在。
想起臨死之前遺留信封感嘆遺憾自己不能效忠執嗔王的令魅魑和彼岸花事件中的樑道長。
那根被我斬斷的手指似乎在傷口上重新被接好。
“啊!”
我握緊拳頭拼命敲擊舞臺,毫無保留爆發真正實力把舞臺砸到塌陷,砸成一片廢墟。緊接着我跌落在廢墟之中,拳頭仍然在錘砸,錘到我拳頭血肉模糊。
骨頭斷裂的脆響讓我越發快樂。
胃部的疼痛使我越發興奮和神魂顛倒。
我在翹首以盼死亡的來臨,也有無形天地力量在撲殺我的七情六慾和神經感官。
直到眼前一片漆黑,陷入死寂。
“叮!”
“恭喜宿主獲得副職業: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