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55。
酒足飯飽的我領着提留鼓袋的於香肉絲,走到瓦房院落的大門口,而老周和方胖子將車停在五米外的街岔道口,兩人落下車窗,默默等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門口守門的依然是昨晚的壯漢,他依然大晚上帶黑色墨鏡,周圍嘈雜的氛圍加上等到凌晨三點纔會熄滅的路燈,把他襯托的是那麼與世隔絕。
“又來了?”
壯漢身體紋絲不動,但是眼睛透過墨鏡可以看見我和於香肉絲。
“嗯,又來了。”
我害怕極了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連忙打岔:“昨天晚上贏了點,今天晚上出門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黃曆,今天日子不錯,適合再玩兩把。”
“你……還是別玩了……”
壯漢略做沉默,有些對我痛心疾首的說道:“我越瞅你越覺得你衰,今天晚上再玩保準出事兒。”
“咋滴?大哥你是能掐會算啊?”
我暗地裡開啓感知力量去觀察他,卻沒在他身上察覺到一絲一毫與尋常人不同的地方。
“不會,只是勸你兩句。”
壯漢乾脆的搖搖頭便不再說話,轉身拉開大門,隨後退回到原本位置,繼續冷淡的“值夜班”。
“我要是今天晚上還贏的話,我出來請你吃飯。”
我鄭重其事的對他許下一個較輕的諾言,接着和於香肉絲走進院子裡。
這次沒有做那些無用的花花腸子,時間已然過去五分鐘,來到深夜12:00。
中間瓦房的大門好像是事先便打開等待我倆到來。
“你面具拿着呢嗎?”
我手指雙擊太陽穴,召喚出鬼王面具覆蓋臉頰。
“拿着呢。”
於香肉絲從妮子大衣裡掏出有血跡的豬八戒面具,默默的抻開鬆緊帶,正正好好的戴在臉上。
“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的一陣冷笑,沒來由的蹦出一句話:“肉絲,你怕不怕?要是怕了,你就回車裡去。”
“怕個JB怕!老夫是會害怕的人嗎?”
於香肉絲那股獨一無二的裝逼勁又上來了,說話的自稱也跟着變了,一副深山老林裡跳出來的老仙家架勢。
殊不知心口早就小鹿亂撞,典型的嘴硬。
“那咱哥倆就走吧……”
我低頭喵一下沾染塵土的皮鞋,腳步在三秒鐘之內停頓下來,隨後才昂首挺胸的向門口前進。
“等一下!”
於香肉絲伸手抓住我的肩膀,雙眼目視前方,提醒我:“哥,你看那門口是不是站着個人?”
“嗯?”
我在剛剛失神一下,聽他一說就注意到三米米外的瓦房門口站着一個人,在屋子裡反射而出的微弱燈光照耀下,把他影子拉的很長,拉到不像是人的影子。
“來了?”
隔三米遠,那人便擲地有聲的開口對我和於香肉絲打招呼。他雙手拄着一根龍頭鐵柺杖,說話聲音極爲蒼老與乾啞。長的也不高,離遠了瞅勉勉強強有個一米七。
“來了。”
我此時並沒有太多畏懼,因爲表現的太過害怕,肯定會是得其反,讓人家覺得我們慫了,是等待屠宰的羔羊,所以到不如裝的強硬一些,霸道一些。
“那就進屋吧,我都聽說了,你倆挺厲害的。”
那人跟迎接家裡來了遠道而來的貴客一般,親切友善更是期待的嘮家常,雙手確實握龍頭柺杖用力不少。
離近不少,我看清他的真容,嗓音與長相截然相反。
他一頭披肩的銀色長髮,白如玉的細緻皮膚,一雙杏眼的眼瞳之中清澈無比,宛如一眼到底的清澈溪水。挺拔的鼻樑將他清秀容顏變得更加英氣幾分,略顯涼薄的嘴脣有些發黑發紫發灰。
穿着一套簡潔黑色亞麻的衣服,渾身上下卻是向外流露文人富貴的氣質,彷彿將四書五經,五年模擬三年高考等書籍全部讀進心中。
嘴角微微上揚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對他誕生出別樣的好感。
無獨有偶的是,他手背血管照一般人要膨脹許多,血管顏色是青黃色,時不時會如同有心臟存在的跳動兩下。
“你是老狗?”
我屬實不瞭解如此之帥的男人爲什麼會有此般潦草的外號,完全不搭邊啊有木有!
“執嗔王座下走狗,苟常在,苟是苟活的苟。”
他對我微微點頭,說出自己真實姓名和身世背景。
執嗔王是什麼鬼?十大閻羅殿下中沒有這麼一個人啊?難道是局子背後所供養的邪神?
可爲什麼會說如此的話語……難道他看出系統媽媽給我的身份了?或者說他其實也是陰差?
那這次的任務目標不就是他了嗎?
我心中大驚,臉上面不改色,儘量裝作淡定想去回答。可是裝逼勁上頭的於香肉絲豈能讓我回答這個問題?
“咳咳咳……”
於香肉絲單手攥拳放在嘴前咳嗽兩聲,往前邁一步,一如往常的擋在我身前,氣勢尤爲不弱的自報家門:“我是紅塵一浪子,亦是人生江湖中的閒散野人,你可以叫我於肉或者肉絲。”
“你好,肉絲。”
苟常在頻頻微笑示禮,雙手從始至終沒離開過龍頭柺杖。
“我叫趙青燚。”
我主動伸手去和他握手,想試探一下他的雙手到底存在那般的古怪。
“熟人來了,就不握手了。”
他怡然不動,眼神卻發生微妙的變化。
從他的眼神中,我分析出好幾種情緒,有不捨,有憤怒,有悲哀,有無奈,唯獨沒有仇恨。
“是那種熟人?”
我設下一個語言陷阱,準備套出更多線索。
“很熟很熟的人。”
他模棱兩可的回答完,側過身,雙手揮動柺杖向右前方掄去,柺杖落地之後,他步履維艱的往左歪斜身體,跟着柺杖的節奏往門裡走。
這是個瘸子,還是那種沒有柺杖走不了道的瘸子。
“咱倆跟着嗎?”
於香肉絲見他已經走進門裡,小聲尋問我。
“跟着走吧。”
我率先邁步尾隨在苟常在屁股後面。
等進了門裡。
苟常在聽着身後的腳步聲,頭不回的說道:“趙青燚,你的面具是從何而來啊?你戴面具的樣子得真像我一個朋友……我的一個好大哥。”
“系……我這面具是在壕溝裡撿破爛撿的。”
我心臟快要提到嗓子眼,被他突如其來的發問,差點一時間心神失守,幸好守住關卡要塞,收回快要說出嘴放話
“呵呵呵……你面具下面的臉,長得是不是可帥了?”
苟常在臨近迴廊的盡頭,停下腳步,轉頭緊盯着我的面具,語氣中的嚮往與期待,清晰可聞。
“你也喜歡走後門啊!?”
我嘴裡髒了吧唧的懟他一句,但心臟像是被猛揪了一下,有種想抱他痛哭一場的衝動。
“呵呵呵,我不喜歡……”
苟常在嘴角抽搐,留下一個落寞的表情。
“別說其他的了,今天晚上咋玩?”
於香肉絲看勢頭不太妙,緊急的插一句話。
“今天晚上我回來了,要先例行供奉。”
苟常在回身走進賭局,我倆跟在他身後走進局子。
賭局的擺設便了,賭徒數量沒有變,反而增加不少,烏央烏央的人圍成三個圈子,在房間中間位置空出一個位置,這個位置用來擺放一張桌子。
而賭徒們面朝北面的一道牆,此時此刻牆面掛好一張照片,照片下面的狹小縫隙裡插着三炷香。
照片被掛的很高。
我和於香肉絲一擡頭就可以看見。
這一看……看出了問題。
於香肉絲差點被照片嚇得趴到在地,我趕快扶了他一下,他才勉強站穩,嚥下兩口口水,磕磕巴巴的說道:“哥……這照片不就是……”